长生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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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揖道：“先生初到江南，又是妻弟的授课先生，礼应是邀到府上做客的，可是今日家里有所不便，只得改日宴请先生了”我这厢在怀疑今日咬文嚼字的人是不是平日里大家说的浪荡公子李琨，那边的他又唤来伙计结了账，尤醉见他这般模样，也只好回揖，我本想和尤醉多聊几句，可见着李琨要推我出门也只得跟他道别。
    回到府里，丫鬟们张罗着洗浴后，一个人待在房里看账本，听到门口有人说话，便滑过去开门，丫鬟们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排成一行低着头，甚至几个陪嫁丫鬟眼睛还有点微红，“怎么了？”丫鬟们低着头互相偷望着，没有人说话。“紫叶，你眼睛怎么回事？”我指着中间的丫鬟道，被我点了名的紫叶犹犹豫豫的出口“小姐，青楼的那位她有身孕了？”我看着她那红红又焦急的眼睛笑着说“噢，你这么激动，都哭了？”紫叶一看我这般模样，急急的又道“哎呀，我的小姐啊，你看你怎么就心大，万一那位怜儿姑娘产下儿子，你地位就不保了啊”如果刚是笑的委婉，那么这会我实在忍不住了，打趣她“你着急什么，这个少夫人位子我又没多大放在心上，我还巴不得你们家姑爷让她做大呢，等他日啊，我就自请合离，让你们家姑爷和他的心上人双宿双栖”丫鬟们听我这么说又互望了一番头便越低了，陪嫁丫鬟们更是低声长叹，我望着她们的样子，笑得很开心，可我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李琨握着言儿的手站在院子门口，李琨的脸很色很不好，言儿怯生生的看着我。我朝着李琨尴尬的笑了笑，李琨放下言儿的手就走了，我有点纳闷，这不是他刚开始就要的结果么？难道这是被我感动了，可好歹说句感谢的话啊，左右我心里也不舒服，对，有点闷。这时言儿走到我身边“阿姐，言儿错了，言儿再也不胡说了”我望着言儿的脸，叹了口气，训了几句便吩咐若青帮他沐浴更衣去了。晚膳的时候，厨房送了好些吃的，偏巧不差的李琨来了，我怔怔的望了一眼丫鬟，不是说怜儿怀孕了么？这会来我房间是什么鬼？丫鬟被我瞅的发虚，低下头揉着手绢不说话。李琨见我没说话，看了看言儿，言儿也很无奈的看了看他。“我过几日就抬怜儿进门了”我为言儿夹了个丸子看向他“噢，好”，“你放心，我会从偏门入，不会折了你的风头”见我没有太多表情，他又道，他的话着实吓了我一跳“不用不用，你想怎样就怎样”李琨见我这么说，便也没了言语，我帮言儿夹着菜，也没多注意他的言语，好一会他又说“爹娘都喜欢孩子，要不咱们要一个吧”刚吃了一口菜的我被呛住了，咳了好一会才好，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咳的厉害，整张很红，顿了顿便说“今日听丫鬟们说怜儿姑娘有孕了，恭喜你做父亲了，还有爹娘有孙子了”，李琨没有回答，我有点心虚，便又道“言儿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倘若有一日，你”话还没说完，李琨就搁下筷子拂袖走了，弄得我和言儿互相张望了好一会。
    晚上洗漱后我靠在床沿上看书，看着穿着里衣踌躇站在地上的言儿“还不快上来睡觉”，得了我首肯的言儿快速的走了过来，脱鞋上了床，“阿姐，言儿错了”，我揉揉他的小脑袋，他又张口“言儿不该乱说话的”我看着眼睛亮晶晶的言儿，叹了口气“睡吧”，便吹了灯。
    几天后怜儿就被抬进了府，言儿也被爹爹接回府了。公婆为了确认她有无身孕，便请来了大夫，得到确认后，我赏了大夫一大把银子，知晓怜儿真的怀孕，公婆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给她加了月银外还搜罗了好些果蔬给她，或许怜儿的出身始终是公婆心里的刺，公婆便也催促我生嫡子，更甚的是每次在前厅吃饭的时候婆婆总会盯着我的肚子一通看，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扶桌叹息，为了给公婆一个良好的吃饭心情，我索性称忙后就在自己房里吃，李琨也因为照顾怜儿，很少来我这里。有日，若离去府外取账本，从街上带了山楂糕给我，放到桌子上没多久，李琨和怜儿便进来了，半月未见，怜儿丰腴了不少，看到桌上的山楂糕甚是喜欢，吃了很多块，走的时候我还送了她很多，怜儿嗲嗲的感谢后被李琨扶回去了，我望着李琨小心翼翼走着的样子，想起以前他的冷漠，觉得心有些酸，一旁的若青看着挺着肚子的怜儿对若离低声骂道“小蹄子，谁知道孩子是不是姑爷的，刚一个月弄的像临产一样，白瞎小姐给大夫的那大把银子了”我白了若青一眼，她便低头不语了。
    转眼盛夏了，天热了起来，就连平日里老跑来李府的言儿也没了踪影，这几月里李琨来过几次，但都是望着我看账本的样子发呆，开始我还觉得纳闷，后来便也随着他去了，天热的厉害，爹爹派人送了好些冰给我，自己留了一些便叫人送到公婆和李琨怜儿那里，又听说怜儿害喜的厉害，便让紫叶送了些山楂糕给她。
    “姐姐”言儿从门口探进头，我放下手里的茶，招手唤他过来，言儿穿着青色的小袍子进来，身后跟了一大帮抱着果蔬的李府家丁“姐姐这是先生去北方买回来的”说完还做到我椅子上叹息“这么热的天，走两三步都乏，先生跑那么远买这些劳什子做什么”突然，他转过头趴在桌上“只是这些果蔬是真的解暑”我望着家丁们把果蔬放下，吩咐丫鬟给公婆和陆琨怜儿送了一些后，便赏了些给他们，言儿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便对我说，“幸好我带多带了些，阿姐和若青若离紫叶姐姐够吃一阵了”，说完又拍拍手，这次是林府的家丁，我吩咐若青她们招呼着将果蔬搬到厢房，边问言儿“今日不休沐，你不用去学堂？”
    言儿拿起紫叶刚端上来的桃子咬了一口“不去了，先生说天热，让我们休课十天”，我望着和桃子较劲的言儿，“整日玩闹，你就不怕课业落下了？”言儿却好奇的看着我“阿姐不知道，先生现在在家里住”说完把桃核扔到桌上，抓起另一个咬了起来，“家里？”怪不得近来的休沐日都没见到言儿，原先还以为他疯闹去了，看来是被尤醉吸引走了“嗯”言儿含糊不清的回答，吃了两个桃子的言儿接过若离递过来的绢子擦了擦手，坐直了身子看着我“阿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日子”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什么日子？”言儿低下头去“哼，我就知道，只有爹爹和先生喜欢言儿”噗嗤一声，身边的若离笑了，“少爷这可就错了，小姐知道少爷喜欢桃子，便叫人从中原带了好一些回来”言儿两眼亮晶晶的看向若离，“哪里哪里？”若青捂住嘴笑了，言儿顺着紫叶的眼神看向桌子，抱住那盘还没吃完的桃子“怪不得这么好吃，就知道阿姐最喜欢我了”这时送果蔬的丫鬟回来了，带着怜儿身边的丫鬟菊儿，菊儿给我施礼后，便对我说“少夫人，我家姨娘说少夫人昨日送去的桃子很好，因为桃子养人，对孩子好，今日特意叫奴婢过来再讨一些”我扶着椅子若有所思，若离对小菊道“前日里就只送来三盘子，我家小姐才留了一盘子，给老爷老夫人送去了一盘子，剩下一盘子就给你们爱怜苑了，今日就剩下这么几个是给我们小少爷的生辰礼物的，我家小姐都没舍得吃”本来瞅着桃子还开心的言儿一听若离的话头转到他这，用袖子遮住桃子对我道“阿姐说的是言儿的就是言儿的”说完瞪着小菊，小菊忙低下头去，我看着言儿宛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笑道“好好好，是你的，是你的”一旁的小菊看我这么说，也只好退下了，可不知道是，当时我为了宠溺自己的弟弟，可就因为一盘桃子，就让言儿三界无迹可寻，为了寻找言儿，我差点堕神为魔。
    与言儿约好去为他过生辰后，言儿抱着那盘桃子笑眯眯的坐着马车走了，其实若离说的对也不对，那桃子的确是有三盘，也的确是给言儿的，可是作为生辰礼物未免也太夸张了，可言儿是我的心头肉，他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谁也不能找出偏差。送走言儿后，我由若青推到自己院里，李琨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心下便也想起桃子的事，再想起回门那天李琨的话，咯噔了一下，退了丫鬟，滑着轮椅过去，李琨见我进院来笑着说“刚出门回来，听家丁们说言儿来了，过来看看，刚过来紫叶便说你送他走了”我亦无奈的笑笑，“尤先生被我父亲留到府上，现在啊我也留不住他了”李琨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片刻又道“听紫叶说，言儿生辰快到了，他喜欢什么，我送给他”我笑着回他“小孩子能喜欢什么，送他几个玩具和几样吃的就开心的不得了”想起往年言儿生辰我和爹爹送他礼物时开心的样子，我回了他一句“那你呢？”李琨突如其来的问了我一句，我被他的话愣住了，蓦地想起桃子的事，滑起轮椅向房间走去“你今日来是问罪的？可惜你找错人了，言儿就是今日要回送怜儿的那些，我也会派人去干的”突然李琨拉住我滑着的轮椅，俯下身抱住我“只要你喜欢，怎么都好”我被他这么一抱，惊呆了，心跳的很快，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许久，身后传来了小菊的声音“少爷，姨娘她今日不舒服，唤您过去呢”，李琨的头搭在我的肩上，低低的说了一声，“我晚些时候来看你”便随着小菊走了，我看着李琨懒散散的步伐，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发烧了。整个下午，我因李琨的午后的举动坐立不安，尤其是被他靠过的肩膀，更是觉得很怪异。李琨晚上真的来了，我一向浅眠，他上床的时候我佯装着睡着了，他轻叹了一声，拉过我的被褥轻轻的将我搂在怀里。那一晚我没有像第一次他来的那样失眠，相反睡得很踏实。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李琨已经走了，听丫鬟说是随公公视察生意去了，我见怪不怪，自从凉亭那日后，李琨便开始管理起生意来，还做的有生有色，听闻他的那些生意手段，我都刮目几分，她们还说李琨留了话给我，说是言儿生辰的时候一起去林府，整日忙着账簿和家事，我对李琨去给言儿过生辰这件事倒是没多大放在心上。
    言儿生辰很快便到了，李琨离开城里也一个月有余了，怜儿也有六个月的身子了。这个月我格外的小心，早就掂了离开的心，只有好好照看怜儿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唯一能为公婆做的事情了。早上，我吩咐丫鬟们将早就买好的琉璃珠包好，让若离带上她们为言儿赶制的衣服，便拿起自己早上亲自准备好的食盒出门了，刚到门口的时候李琨回来了，衣衫很凌乱，眼圈也很黑，好似很久没有睡觉的样子，见我要出门便说“不是要你等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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