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掮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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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岗前培训地点设在过客小黑楼的地下室。所谓的培训内容其实就是上午哪个掮客有空了，就来给安东普及一下基础知识，从那边的新城地图到那边人的生活习惯，顺便吹吹牛皮，说点自己的光辉事迹。下午是体能训练和熟悉装备。
    这期间胖子一直蹲在一个叫“厂子”的地方干活，离小黑楼有比较远，很少有机会过来。安东则被“邮局”收编，负责人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大哥，以前也是个很厉害的掮客。
    在培训期末尾，安东还见到了一位熟人。
    工装裤，野战靴，左腿绑着腿包，手戴无指皮手套，鼻梁上一副经典款雷朋，依然中二的秦关斜倚着门框说：“Hi~”
    安东一拳打飞了挂在面前的沙包。
    秦关：……
    安东：“有事？”
    秦关拉着脸，“没事就不能找你聊天啊。”
    安东：“聊吧。”
    秦关：“今天天气真好。”
    安东：“滚。”
    秦关：“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
    安东：“请滚。”
    秦关：……
    其实聊天是假的，秦关的主要目的是探消息。
    掮客圈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大”是指和这项产业相关人士的总和，管后勤的，做分销的，跑业务的，甚至在很多一线城市还有专门为各个掮客agency服务的律所和会计事务所。当外行人还以为掮客只是一帮二道贩子时，这个行业在暗中的势力已经迅速膨胀无孔不入。
    因为，他们有钱。
    更因为，他们能获取到现世界无法企及的科技。
    而这个新兴产业的缔造者，正是圈子里一小撮最顶尖的掮客。
    安东不知道，他带回来的大使团药盒即使在小太子有意控制消息的情况下还是在京城掮客圈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没人在意他是怎么得到的，这个圈子只看结果，能搞到大使团的东西就是牛逼，所以……
    秦关扶住沙袋，两条对于男人来讲过于秀气的眉毛一跳一跳的，“你知道吗，大家都等着看你正式出道的第一趟活儿呢。”
    安东停下拳头，“看我干嘛？”
    “看你是不是第二个成凤阳。”
    “成凤阳是谁？”
    竟然连成凤阳都不知道！
    秦关顿时又拉长了脸，怀疑之前给安东培训那帮孙子都教了些什么，怕不是一个个只顾着吹牛。秦关觉得自己很有义务给安东科普一下：“成凤阳，掮客圈传奇第一人。”
    安东：“哦。”
    哦一下就完啦，大哥你的好奇心呢？
    秦关不能容忍任何人对成凤阳的无视，“想当年成先生那是何等的叱咤风云，千里走单骑，进出AMS如入无人之境！可惜现在他基本不出手，就再没人敢跟大使团正面刚了。”
    说到这儿秦关特别夸张的叹了口气，眼睛亮亮地盯着安东，“还好你出现了。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抢到大使团药盒的？”
    安东可没跟大使团正面刚，这种牛逼他也不会吹。因为吹牛得不到任何实惠，还经常变成给自己挖坑。
    秦关得知药盒是偷不是抢，遇见的也只是大使团学员，特别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因为他亲眼见证了安东遭遇通道开启毫发无伤，他认定安东不一般，就算不是第二个成凤阳，也是少见的超级邮差。
    “邮差？”
    秦关点头，指指彼此，“咱们就是邮差，负责往来运送货物。”
    “不是掮客吗？”
    “掮客是统称，每个agency都有自己的运作模式，比如咱们过客就分三个堂口，邮局，厂子，网吧。邮局就不用说了，厂子提供装备，网吧专管情报和外围。另外，卫陶负责总务，单独带后勤部。”
    分的还挺细。安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刚才说的那个AMS是什么地方？”
    这三个字母在发现药盒时封满也提过，说大使团标配的药剂是AMS顶级科学家团队研究制造的，但安东觉得事不关己就没往心里去。
    秦关神秘兮兮的小声说：“AMS是那边的军事科学研究院的简称，其中的医学院遍地是宝，要能进去随便装一包药就发了。”
    “只有药吗？”
    秦关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人家叫军事科学研究院，你说呢？医学院只是其中之一，军工厂和空间研究院才是AMS的核心。当然了，这么重要的机构咱就别惦记了，只怕门儿都没看清呢就让人一梭子扫成筛网。”
    安东不以为然，“你不是说成凤阳进出AMS如入无人之境吗？”
    显然这个成凤阳是秦关的偶像，但秦关并没像脑残粉似的尬吹他家成先生，而是一本正经的告诉安东，AMS很危险，成先生当年也只是进出防御系数最低的农科院，掮客里压根没人敢碰兵工厂和空间研究院。末了还提醒安东，钱虽好，命要紧，以他的体质跑小活儿也能发家致富。
    安东觉得这人虽然有点神经质又有点脑残，但还算实诚。
    之后又聊了一会儿秦关就该干活儿去了，临走时送给安东一把特别锋利的匕首当见面礼。
    这是秦关在那边偶然得到的，他虽然是邮差，职责却是随队医生，近战武器完全用不到。因为如果他都被逼得要拔刀，那离团灭也不远了。
    安东拿起匕首在旁边器械上割了一下，毫不费力就把钢管切出一道整齐深刻的刀痕。
    “好东西。”
    秦关拍拍他肩膀，“那边好东西多着呢，下次一起干活儿带你开开眼。”
    安东盼着干活儿，不是为了开眼而是为了赚钱。邮差基础周薪一万再加上佣金，月入十万很轻松，正所谓高风险职业就有高收入。
    安东有个小目标。先开他一个便利店，用进货价吃到各种零食，然后再开一家，把吉祥路那个卖六大核桃的奸商挤黄了，然后再开一家，制霸整条街。
    按掮客的收入计算，没准不等杨小锋回来他就可以当上坐拥三家便利店的小老板了。
    安东越琢磨越美，两周培训期一过简直就迫不及待想跑活儿。
    然而，小太子在收到他的体能报告后又摁着他做了好多项测试，一耽误就是三天，完美错过了跟秦关一起干活儿的机会。
    “还有完没完！”安东扔开手里已经炸毛的竹剑，一脚把木头人偶踹飞。
    三个穿白大褂的人立刻围上来摘除贴在他身上的电极片。
    小太子看过白大褂递来的数据后转手交给身旁的卫陶，冲安东咧开个金毛笑，“连续振臂劈砍一万次感觉怎么样啊？”
    这时另一个白大褂抱着安东踹飞的木偶匆匆跑回，小太子看到木偶身上遍布的凹痕满意地点点头。
    安东阴森森的表示：“耽误别人赚钱是要挨揍的。”
    小太子从容递上一包薯片，XXL家庭共享装。
    安东看了眼保质期：“这次先原谅你。”
    小太子亲切地揽住他肩膀边走边说：“想赚钱还不容易，跟秦关没意思，他都是小打小闹。我让你跟丫头，她手里都是四级任务，佣金十万起，满不满意？走，先吃饭去，想吃什么我请客。”
    安东咔哧咔哧的嚼着薯片：“鱼翅捞饭。”
    萧云路，咱家的麻辣烫。
    小太子在后厨偷偷摸摸用瓶装鲍鱼汁调汤，兑了碗粉丝。
    安东差点把店拆了。
    忽悠二大傻子呢？
    小太子硬撑：“这就是鱼翅。”
    安东冷笑：“是啊，龙口的。”
    卫陶顶着狼奔头淡定地坐在旁边欣赏小太子的脸变成猪肝。
    丫头一挑帘子从后厨出来，“走吧，该出发了。”
    三个男人一起转过头，六只眼睛齐刷刷闪烁着“卧槽”。
    “干嘛！”丫头摸摸脸，又低头看看自己的露脐装和齐【哔—】小短裤。
    安东：……
    卫陶：“露肚脐容易着凉。”
    小太子：“你特么跑任务还化什么妆啊！”
    丫头抽出菜刀剁在桌上。
    安东：“走了走了。”
    卫陶：“一路小心，好去好回。”
    小太子祭出一只金色小瓶：“最新款邮差喷雾，你值得拥有。”
    安东无所谓丫头穿什么，谁还没点爱好呢？就像秦关的皮手套和雷朋，对穿越通道并无增益，但他自己喜欢就行，这年头谁管得着谁。
    不过看着丫头白花花的大腿，安东还是多了句嘴：“不怕吃辐射？”
    丫头把小太子给的小金瓶摇了摇，呲呲地喷在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那边的黑科技，喷一层抵得上两件夹克。”
    安东把大脸凑过去，“给我也喷点。”
    丫头：“一瓶五万，喷一下八百，你喷几下？”
    安东淡定看向远方，“算了，我皮厚。”
    丫头噗嗤一笑，总是挂着冰碴的脸蛋上就凹进去两个小酒窝，冷不防在他脸上呲呲两下，“wuli安东欧巴的帅脸还是值得保护的。”
    安东耳廓有点红。作为回报，接过她肩上的大背包，入手重量让他有点吃惊。这么沉？
    “这里装的什么？”
    “土豆。”
    安东：？？？
    这次的穿越点依然在春阳西里，但和上次的位置相反，而且不需要躲信使团的哨兵，因为小太子已经打通关节，“购买”了过客的专属路线。
    丫头带着安东在废墟中奔跑跳跃，两人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来到穿越点。
    这里曾经是春阳西里优雅精致的社区花园，安东和柳大叔经常在凉亭里唠唠嗑抽抽烟，如今小桥流水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剩半座摇摇欲坠的假山和一片枯萎的花海。
    假山另一边就是信使团的警戒线，线外有人用大喇叭重复播放：还我真相，逝者安息！
    丫头站在假山边缘向坑底看了一眼，冲安东一摆头，两人便无声无息地跳了进去。
    有过之前的经验安东已是熟门熟路，丫头更是个中老手，两人经过缓冲层双双平稳落地，无惊无险。
    着陆点还是那片荒原，比上次更北一些，灌木丛也更密。
    安东眯眼辨别方向，发现这里离他打死变异犬的地方很近，不由想起封满，正寻思着也不知道这老哥后来怎么样了，就看丫头探头探脑的往四周沙土地上踅摸。
    见安东面露疑问，丫头立刻摇头，“没事，咱们走。”
    她不愿意说安东也就不问，新手入行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他想知道什么可以自己去查去看。
    送货路线和交通工具都是既定的。
    小太子忽悠人不行但很擅长谋划，如果说别家agency的交通网尚有三分风险，那小太子建立的就至少有九成安全，这还是为了表示谦虚不把话说满。
    只不过安东就有点想不通了，费这么大力气就为运一袋子土豆？
    小太子之前跟他说过丫头手里都是四级任务，佣金十万起，所以这边人是脑袋里有包吧？十万块钱买一堆土豆。
    想到这儿，安东记起之前有个掮客跟他说过，这边虽然科技前进但土壤已经不行了，农作物出现了退化甚至灭绝，需要大量的他们那边的“古种”，所以运送农产品一直是油水不错的活儿。
    这里所谓的“油水”就是指夹带私货。好比方订单20公斤土豆，邮差自己额外再带五公斤卖到黑市，虽然每次收入不多，但聚沙成塔，等攒足一笔钱买点这边的高科技小物件带回去，反手就能大赚一笔。
    难怪之前秦关说就算只跑小活儿也能发家致富。既然运送农产品是小活儿，那四级任务肯定不是带土豆。
    很快安东就发现他猜对了。
    土豆只是“顺风车”捎带的副项，真正的“活儿”是从这边往回带的东西，比如合成二级愈合药剂的必需品：尤利西斯·奎木狼·霹雳红光一闪来·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