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洗白录

93.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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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长青第一次听见这名字。
    那名叫“观沧海”的散修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两人在小巷子里错肩而过,巷子里有些窄, 孟长青给他让了些位置。
    孟长青目送着那名散修离去,莫名多站了一会儿, 回过神却又没觉得哪里异样。
    过了片刻,他也转身往巷子外走。
    在他回身离开的瞬间, 那名散修停下了脚步,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远去。
    满城的飞雪。
    孟长青回到客栈, 一群长白弟子与一群杂修坐在炉子边烤火,吴聆正在与身旁的一个年纪很轻的弟子说着些什么, 那弟子不住地点头。孟长青看了吴聆一会儿,转身又看了眼门外的长街,雪扑簌着往下落,风一阵阵刮过来,有些刺骨。
    三日后,一群修士站在了太白鬼城外。这是孟长青第一次来到太白城,第一印象只有荒凉。无边无际的荒地, 落了一摊摊的雪, 几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城墙参差不齐地竖着,一条河横穿而过,河面已经结了冰, 倒映着横斜的枝桠。
    孟长青站在那儿, 一股阴冷扑面而来。孟长青听那茶馆中说过, 太白城是毁于洪水的古城, 那时候北地并非莽荒地界,太白城中富庶热闹,一场洪水将整个古城卷入大水之中,无一人生还,后来这里便成了北地四大凶城之首。
    孟长青心中记挂着陶泽,他看着日头落下去,明晃晃的光沉下地平线的瞬间,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不知道从哪里集聚而来的雾气平地而起,在雾气中,一座庞大的古城显现了出来,荒野四周所有的声音都没了。
    孟长青看见了那座山,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云开雾散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姑射山。
    那只巨猿搬过来的山是清阳观众修士丧命的姑射山。
    不只是孟长青,吴聆也一眼认出来了,他不着痕迹地一皱眉,盯着那座山。
    孟长青立刻走上前去,太白城外有阵法,他抬手试着破阵,刚一催动灵力试探,下一刻那阵法连带着那城门直接塌了。孟长青明显很诧异,他盯着那条笔直冲入城中的宽敞大道,看向身后的修士,道:“有人来过,阵法已经破了。”
    那群修士闻声也有些诧异,一人道:“会不会是那邪修的诡计,故意引我们入城?”
    一行人提高警惕进了城,和所有人想象的都不一样,城中静极了,没有什么游魂,也没有什么邪修,到处都是些无主墓碑,还有些萦绕着阴气的纸房子,形制像吴地葬礼上扎的那种,越往城中走,街道旁的景象变化越大,墓碑与陪葬器物少了,多了许多的石制道坛。
    无一处不透出诡异。
    孟长青检查了一座道坛,他觉得这像是某种聚魂的阵法,有点像是清阳观的手笔,前一阵子流言传,有邪修在其中聚魂修炼,看样子不是假的。又想到陶泽,他的心忽然一下子沉了下去,从道坛上一跃而下,他跟着吴聆继续往前走。
    又看见一群金碑,上面刻着些密密麻麻的字,好像是人名,四周依旧没什么异样,孟长青抬头看这些金碑,这金碑竖在城中央,质地特殊,一般而言,这是阵眼或者极要紧的法门所在之处,可此地却连一丝阴气都没有,孟长青和吴聆商量了一会儿,没商量出什么东西来。
    最终,众人到了姑射山脚下,山上早已毁坏的清阳观宫殿不知道何时恢复了原样,碧幽幽的瓦反射着光。
    下一刻,山顶忽然有磅礴的剑气绽了出来,在黑夜中放出一道光,刷一下照彻了大半个天幕。
    “出事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一群人立刻赶到清阳观正殿,那些平地而起的剑气已经消失,正殿前已经化为废墟的道坛上立着一个人,半侧着身瞧不清面容,衣摆轻轻抖动着,那人听见动静回头看去。
    风吹得满山的碧树都在摇。他看见了走在最前面的孟长青。
    孟长青一看见那人的面容,脸上顿时露出诧异,他立刻喝住了出剑的人,“慢着!”他盯着那废墟中的修士。这不是那一日在客栈救人的那位修士吗?孟长青记得自己与他在巷子里撞上过,还问过他名字,观沧海。他立刻喝住了神经绷紧了要出手的修士们,“等会儿!那好像不是邪修!”
    此时天色昏暗,那修士一个人站在道坛上没说话,衣摆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身后还有七八个人,半跪在地上,长剑支着地,不停地喘着气,似乎是受了重伤。吴聆率先反应过来,他一下子收了降魔剑,略诧异地问道:“谢师弟?”
    众人立刻定睛看向那修士身后的七八个年轻修士。
    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的谢怀风半跪着,道袍衣角全摔在地上,全身重量全都靠手中的剑撑着,指缝的鲜血顺着长剑往下流。听见吴聆的声音,他随口吐了口血,抬眸看了眼吴聆,又看向拦在他们面前的修士,低声道:“多谢。”
    那名叫观沧海的修士也没说什么话,回过身抬手在谢怀风的额前轻轻点了下,又在其余受伤的弟子额前各点了几个印。
    没人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状况。几个长白弟子与孟长青立刻掠上了道坛,伸手去扶重伤的谢怀风等人,孟长青刚把谢怀风扶起来,谢怀风还未说话,又是一口没压住的血喷了出来。孟长青立刻握着他的手给他输灵力,“谢怀风?”谢怀风伤得很重。
    众人将几个重伤的弟子扶入了恢复原貌的清阳观大殿中,有修士用灵力生了火,殿中立刻明亮多了。
    一行人中有药师走出来给这些受伤的弟子疗伤,还有几个人帮受伤的弟子渡灵力。观沧海一个人立在人群外,他看着给谢怀风渡灵力的孟长青,孟长青很镇定,半低着身按着谢怀风的手,一点没有小时候遇到事情的茫然无措或者是一惊一乍,他拧着眉低声和吴聆说着些什么,似乎在说伤势,殿中有些吵嚷,淹没了许多的动静。
    孟长青问了一个长白弟子,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来,谢怀风等人早就收着了北地传来的消息,他们来的比吴聆和孟长青来的要更早,他们在城中遇到了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袍,浑身的邪气,看不清容貌,手里捏着一把魂魄,在各个巷子里不停地穿梭。谢怀风心生疑窦,暗中跟着那邪修,却入了一个院子,在那院子中,他看见无数的魂魄纷纷跃入一口井中。
    谢怀风他们阴差阳错地入了井,等重见天日,却发现已身在太白城之中,兜兜转转好几天,竟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了。最终,他们干脆破了金碑阵,上了姑射山,花了四天一个个捣毁聚魂阵,直到那邪修出现。
    当时双方对峙,那邪修见聚魂阵已碎,忽然爆出一声极为凄厉的怒吼,一出手就要他们的命。谢怀风一群人竟是不敌,关键时刻,那名名叫“观沧海”的修士不知从哪里而来,救了他们。
    说着话,那虚弱的弟子看了眼人群外,孟长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观沧海站在人群外,他意外地发现观沧海似乎在看着自己。
    那弟子低声道:“那邪修怒极要杀我们,这人与那邪修交了一遍手,那邪修似乎很震惊,消失不见了。他救了我们。”
    孟长青听了大半天,又抬头看了那观沧海,观沧海已经别开了视线,孟长青回过身低声对着那弟子道:“没事了。”
    那弟子点点头,他抓着孟长青让他给自己渡灵力,又道:“好冷。”
    北地本就已经苦寒无比,这太白城中到处都是阴气,此时的清阳观大殿更是奇冷无比,令人如置冰窟。
    孟长青看着那弟子发白的脸色,那弟子的脸上仿佛覆了一层霜,不停地瑟瑟发抖,念着“好冷”,孟长青抬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两下,那弟子昏睡了过去,孟长青脱下了外袍盖在了他身上,起身去烧灵力生火。刚生好火,他对着吴聆道:“我去看看外面那些阵法。”
    吴聆正在和谢怀风说着些什么,谢怀风一副快要被恶心死了的样子黑着脸,用一种“你说,我在听”的漠然眼神看着吴聆,吴聆听见孟长青的声音看了眼他,“小心。”
    谢怀风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孟长青点了下头,又看了眼谢怀风,谢怀风这性子傲到没边,人又极聪明,游戏人间多少年,刀山火海都没栽过,头一次栽成这样,栽得莫名其妙,还是当着死对头的脸栽的,显然心里并不好受。
    孟长青没刺激谢怀风,出去了。
    他在殿外的道坛上察看那些已经破碎的阵法,地上有许多的血,他低身仔细地察看,越看越觉得这些阵法与清阳观之前的那些阵法相似,似乎是一路,却又有些略微不同。他思索了一阵子,若是此事是陶泽所为,他做这些阵法做什么?清阳观的阵法是为了镇压碎魂,陶泽如今是想做什么?他正想着,身后似乎有动静。
    他一下子回头看去。
    月光下,那名“观沧海”的修士站在那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孟长青原本握着大雪剑的手一下子松开。此时雪还在下,孟长青从地上站了起来。
    孟长青一时不知道喊他什么,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今日多谢道友了。”他看两人的年纪感觉自己与他应该是同辈,不过修道之人一般从外表都看不出年纪,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喊“道友”是最合适的。
    观沧海看了他一阵子,低声道:“这么多血,不会害怕吗?”
    那声音有些低沉,又有些温和,还有些不知从何而起的熟悉,孟长青莫名听得一顿,半晌才擦去了手上沾上去的血,道:“不会,怎么会。”他又道:“今日道友怎么会在太白城中?道友也是为了邪修之事过来的?”
    观沧海点了下头,“凑巧撞上了。”
    孟长青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一双眼打量着那修士,莫名的,他很相信这个看上去有些可疑的修士,半晌他才道:“今日与邪修对上,道友受伤了吗?我这儿还有点药。”
    “不用了。”观沧海看了他一会儿,“你留在客栈中的药我看见了,多谢。”
    孟长青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药是自己放的,好半天他才道:“没事。”他低声道,“还是多谢道友救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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