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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陆廷轩与流光隐瞒了此事,不是在意唐家,而是传出去,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来说,清誉何为重要。
“……我……”
这一路他流光唠叨了不少,对清清的愧疚越发深。
他怎么能放任一个月不理她,她也沉得住气一个月不联系他。
“阿婉身子不好,住了一个多月的院。”
“什么?”
傅斯年只当唐清婉是因为同他赌气,还一味地埋怨她不来看自己,却不曾考虑还有这么一层因素。
“……清清还好吗……”
唐琉酒薄唇扯了一抹苦涩,“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为什么会住院……”
“还不是——”
还不是因为受寒小产,加上被你误会后的抑郁。
唐琉酒顿了顿,“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爸!”
傅斯年跪在地上,“是我被嫉妒蒙上眼睛,我对不起清清。但是离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同意。”
“呵。”
唐琉酒轻笑道,“你们不是连婚礼都没办?这川城,你愿意守着,不被人知晓的婚姻也罢。”
“爸。”
傅斯年苦涩地笑了笑,“不管您怎么想,我都要和清清在一起。”
“你给她的都是无止境的伤害,傅斯年——”唐琉酒别过身子,“之前我也说过,我们唐家虽比不上你们傅家,可是女儿也不是要你们这样随便欺负的!”
“爸。”
傅斯年不停地扇自己的耳光,“我知道,是我的错。”
“你错——”
唐琉酒指着傅斯年,“你错了,那些伤害就能够被弥补吗?”
“阿婉自小没做过那些脏活,去你们公司被人刁难回到家也不说。甚至为你们家那难缠的老头子,亲自找我来学做饭,你都做了什么???”
傅斯年被唐琉酒的一席质问,哑口无言。
他自诩自己是这世上最爱唐清婉的人,可是给她伤害最多的不就是自己吗?
“原本,阿婉的病是好了。”
唐琉酒继续说:“昨日监控录像显示,她站在窗前足足十几个小时,然后倒在了地上。”
“医生赶过来时,她虽昏迷,却一直嘴里絮叨着,这个冬天没有雪。”
傅斯年听到这句话,再也绷不住情绪。
傻瓜。
这个冬天没有雪。
他又不是因为没有雪,就不要她。
这些日子,他甚至想得很清楚,即使她真的和陆廷轩有什么,只要她愿意回到他身边,备胎就备胎。
只是当真相在他面前揭开时,傅斯年竟一时没用的哭了。
“阿婉昏迷了许久。”
唐琉酒说:“我不会再让你见她,更不会让她继续再糊涂下去了。”
随后他进到病房,而傅斯年长久地跪在房外。
第二日。
流光买完早餐,瞧见傅斯年仍跪在那儿,故意绕开进了房间。
“老爷。”
流光迟疑着,“傅斯年还在门外。”
唐琉酒声线冰冷,“愿意跪就跪着,阿婉受得那些苦,又岂是他在这跪上一天,就能解决的?!”
傅斯年这段时日以来,本就没吃过饭,加上酗酒,多年的老胃病在此复发。
川城医院住的大多数是川城的名贵,傅斯年这样的身份跪在那儿的举动,很快就穿到傅琰东的耳朵里。
“孽障!”
傅琰东愤然地敲着拐棍,“唐琉酒那个老顽固,简直是欺人太甚。”
林朽刚过完年从家里回来,连忙宽慰调解着:“老爷。其实这件事情,一个巴掌也拍不响。”
“你究竟是哪边的?”
林朽立刻说:“我自然是傅家的,老爷你不记得——”
“别贫了。”傅琰东打断林朽的深情,“马上让阿牧将那个孽障给我带回来,别整日在外边,丢人现眼。”
“其实有件事情,调查的时候,我们发现少夫人——”
“什么?”
傅琰东对此并不感兴趣。
“少夫人之所以会住院,是因为小产。”
“什么?”
傅琰东坐起来,“她怀了我的孙儿?”
见林朽点点头,傅琰东问:“这件事,阿年知道吗?”
“少爷并不知情。”
“瞒着。”
要是让傅斯年知道,唐清婉失去了孩子,依傅斯年那份执拗,怕是跪在那儿一辈子,都有可能。
夜是静的。
林牧赶到医院,傅斯年还是滴水未进地跪在病床外,他看着心疼,“少爷。”
“老爷让我接您回去。”
傅斯年蠕动了一下干裂的唇,“……我不走……”
他要赎清自己的罪孽。
“……你回去告诉爸,清清还未醒,我不会走的…”
“……至于我的事情,让他不要管了……”
林牧迟疑了些许,终究答应了他的要求。
整整两日,傅琰东寝食难安。
听到车子熄火的声音,急着到一楼的客厅。
“老爷。”
回来的林牧垂着头,“少爷不愿意回来,说是少夫人还未醒,自己绝对不走。”
这个混账。
傅琰东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唐清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很快换了个镜头,傅斯年红着眼对她说,你真脏。
她吓醒了。
感受到床上窸窣的声响,睡眠极浅的唐琉酒睁开眼睛,“阿婉,你可算醒了。”
“肚子饿不饿,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唐清婉点点头,唐琉酒出门时傅斯年还跪在门口,他的毅力让唐琉酒倾佩。
可是阿婉不能再受到伤害了,唐琉酒摇了摇头下了楼梯口。
唐清婉赤着脚从病房跳下,屋子里的消毒水让她几乎窒息。
在拉开门的时候,唐清婉瞧见了一月未见的傅斯年。
他似乎憔悴了许多,只是她和他一个孩子,就那样没了。
“……清……清……”
傅斯年挣扎地想从地上爬起,无奈跪得太久,一下子摔在了唐清婉面前。
她别过身子,不想要再看见他。
“……我……”
还未等傅斯年说完剩下的话,便大口吐血。
“阿年。”
唐清婉满眼担忧,“你怎么了?”
傅斯年昏睡在唐清婉的怀里,有气无力地说着:“……对……我……”
对不起。
我爱你。
唐琉酒拎着夜宵,老远就看到唐清婉赤足跪在地上,撑着傅斯年,“阿婉。”
“身子还未好利落,也不穿鞋,就乱跑。”
边数落着,边将唐清婉抱到病床。
“爸。”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唐琉酒第一次听到唐清婉开口说话。
一时之间竟热泪盈眶,应着,“哎。”
“阿年。”
唐清婉看着躺在病房外的男人,满心忧伤,“您能不能帮忙,扶阿年起来?”
“他是个男人皮糙肉厚的,不打紧。”
开口的三句话,两句都不离开那个臭小子。
“阿婉。”唐琉酒端着米粥吹了吹,送到唐清婉旁边,“傅斯年来是跟你离婚的。”
“等到你身子养好了,咱们就去民政局把这件事解决。从此,咱们跟那傅家没关系了。”
离婚。
他们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爸。我累了。”唐清婉闭上双眼,也不再继续吃,“想休息了。”
“你这孩子,才吃了多少——”
唐清婉制止了唐琉酒的话,“爸。门外的人,劳烦您出去的时候,扶走吧。”
知道自家女儿心善,唐琉酒出门时将昏迷不醒的傅斯年送去了急诊室。
当傅斯年再次醒来时,林牧坐在床边,“少爷,您总算醒来了。”
“清清呢?”
他记得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望到她赤足下床,也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了。
“少夫人?”
林牧犹豫了片刻,“那个——”
“有事就说事,别吞吞吐吐的。”
傅斯年不耐烦道。
“光哥一早送来了这个。”
林牧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傅斯年拆开“离婚协议”四个字闪瞎了他的眼。
傅斯年立刻撕得粉碎,他掀开被子,林牧根本拦不住,只能在走廊喊:“少爷!医生说你的身子,需要静养。”
“不用管我,我要去见清清。”
他来到自己昏迷前去的病房,意外的是唐琉酒竟然不在。
小护士刚为唐清婉打输完点滴走出病房,傅斯年竖起食指,暗示她不必声张。
他悄然地潜进病房。
唐清婉怔怔地瞧着窗外,不知道再看些什么。
“清清。”
感受到身后的灼热,唐清婉任由傅斯年拥着她。
“是我不好。”
他捉起她的小手,“咱们不闹脾气了,好不好?”
唐清婉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在他看来,失去一个孩子,不过是在闹脾气吗?
她沉默着。
直到傅斯年的薄唇碾压着她的干涸,他滚烫的手肆意地游行在她蓝白的条纹,贴近了她冰凉的肌肤,唐清婉才恶狠狠地朝着傅斯年咬了一口。
傅斯年吃痛地放开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宠溺地笑了笑,“看来,我们清清的身子是好些了。”
“傅先生。”
长久的沉默解决不了问题,唐清婉开口道,“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如果没有什么事——”
“我没有收到。”
“你——”
眼看着唐清婉哭出来,傅斯年紧紧地搂着她,“我们这辈子,都不会离婚。”
“清清。”
傅斯年又一次吻住她,“是我被嫉妒冲昏了眼睛,我不该那样对你。”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这些,但是清清,你不能就这样一棍子,把我打死。”
“这一个月,没有你太难熬了。”
唐清婉哭着说:“沈晨曦说什么你都相信——”
“清清。是我错了。”
傅斯年含住她的眼泪,“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
“阿年。”
许是哭得累了,“我跟廷轩真的没有什么。”
“嗯,我知道。这个事情,我已经开始查了,陷害你的人,我不会放过。”
可他们的孩子。
一想到孩子的事情,唐清婉哭得更厉害了。
“清清。我们下月十四号就把婚礼办了,没有雪就没有雪,我娶媳妇又不是看着天气起来的。”
他的话那么真情实意。
“真的吗?”
到底还是对他的甜言蜜语感动。
“我几时骗过你?”
这才收住了眼泪。
“那你发誓——”
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
“说你以后如果再误会我,你就——”
傅斯年笑着举起左手,“如果我以后再误会清清,天打雷劈不得——”
“好了。”
唐清婉用手捂住了傅斯年的后半句话,“不许再说了。”
“清清。我们以后,再也不如那日争吵了好不?
“嗯。”
她由着他抱在怀里。
门外的流光想要进去喝止傅斯年,却被唐琉酒制止。
既然是孩子自己要选的路,那就由着她自己承受吧。
隔了几日,唐清婉的身子完全痊愈。
傅斯年捧着花在病房内又一次求婚的场景被陆廷轩看在眼里,他笑了笑。
如此,自己也可以放心的执行下一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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