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撩易躲,暗贱难防

183.破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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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思仿佛一下子抽离了身体,她愣愣地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还有逐渐蔓延的冷茶,周身不由自主颤了颤。
    心头“咯噔”一下,漏了半拍。
    她回头望向床榻边的锦盒,锦盒早就被打开,其中的物什已经被萧子翊取走,这锦盒她一直贴身藏着,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轻易放下,直到萧子翊今夜来取,她才将东西给了他。
    锦盒里面放着的,正是所有人都在寻找的虎符。
    皇上只当段珩那时匆匆得了消息忙逃出金陵,带走了虎符,没料到他并未急着离开,更没料到那夜她会偷偷去了神机处醢。
    临别时,他将虎符交给了她。
    如今的一切纠葛,不过是过往之事,云烟似的,散去就散去了,纵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归咎到底,这场暗斗谁赢谁输又与她何干?她所在意的是段珩的安危,仅此而已。
    白日还天气晴朗,今夜忽然来了阵雷雨,江蓠走到窗边,扑面而来的尽是寒气,直往身子里钻,雨丝还顺着风飘摇而入,沾湿了她额上的发缇。
    时候已经不早了,但宫中还是灯火通明,远远望去,皇宫好似无边无际,远处的景致都被水雾模糊着。
    明日是先皇的忌日,就在今晚,萧子翊逼宫了。
    江蓠觉着,以她对萧子翊的了解,若不是皇上所作所为决绝,一意孤行软禁了他,他是断断不会走这一步棋的。
    闲散惯了的人,巴不得归隐山林,又怎么会对江山感兴趣。
    她抬起手扶在窗棂上,遥望着远处熊熊燃烧着的火把,从星星点点,到逐渐绵延成一片,直逼金銮殿而去。
    萧子翊从没面上那般闲散,顶着纨绔不羁的名声,他这几年暗地里确实做了不少的事情,搜集了朝中几乎一半官员的证据把柄,就连德高望重的老丞相都不能幸免,被搜出了买卖官职往来书信的证据。
    其实她在神机处当值的时候,查的第一件案子就是丞相府失窃一案,失窃的并不是珍宝,是藏得不能再深的书信,可丞相怕这些事情败露,只能说丢失了价值连城的珍宝。
    就连她去丞相府搜查的书房,都是事前布置好了的,难怪当初萧子翊看着丞相府凌乱不堪的“现场”,笑得是那般讽刺。
    正是依靠着这些证据,他才能将那些官员收为自己所用,如今的朝廷,表面上风光无限,内里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罢了,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早在几年前,萧子翊查出禁军统领与妃子通奸一事,以这个作为要挟,今夜的御林军尽数为他所用。
    今夜注定不平静,兴许整夜都不得安睡。
    外面风大雨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江蓠都不甚在意,萧子翊先前答应过她,待到事毕,定要重审镇国大将军旧案,有虎符为证,定能沉冤昭雪。
    作为将军后人,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雨越下越大,天边雷声滚滚,闪电落下,将天地间照耀的亮如白昼。
    炭火将熄,室内愈发冷,她长呼了一口气,终是合上了窗户。
    自那雷雨夜之后,江蓠一时没当心染了风寒,病了一场。
    许是在宫里住着娇惯了,天气转凉了,居然不适应了起来,发了好些天的热,晕得昏天黑地,为了让她好好养病,萧子翊还将她挪去了更暖和的宫殿养着。
    这一下子从被软禁的囚徒变成了上宾,她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其中牵扯,定是萧子翊那夜逼宫之举成了。
    铤而走险的一步,危难重重,甚至经过多年的运筹帷幄,最为危难的关头一旦迈过去了,一切都顺畅了起来。
    朝中一半朝臣倒戈,禁军也受到了牵制,走投无路之下,皇上选择了退位让贤,拱手让出了江山,而这让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江山,萧子翊却不怎么在意,好些时候了都没有登基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算狼心狗肺,皇上选择退位之后,还是得了个亲王的尊名,虽然没有实权,但至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近些时候,为了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萧子翊一下子忙碌了起来,江蓠都数不清多久没有见到他了,不过这样也好,她能安下心来好好养病。
    她向来不是多事之人,对于这天下的归属也没有意见,她只是觉着萧子翊许是不怎么喜欢担上天下之主的名头,像是一只鹰被关进了鸟笼,就算吃好喝好穿金戴银,但无法翱翔天际,怎么着都是憋屈。
    身子懒了这么多时日,江蓠实在是躺不下去了,整日躺着身子骨都快散架似的,哪都不舒服。趁着今日阳光晴好,她寻思着起来走走,好些宫女想跟着伺候,她都没同意。
    先前事事一个人,自由惯了,现如今做什么都有一堆人在屁股后面跟着,她觉得颇为不自在。
    好不容易摆脱了婢子,她也没有得偿所愿,因为刚刚出了宫门,就遇见了往这来的萧子翊。
    果真忙碌起来不是什么好事,虽然他看上去仍是神采奕奕的模样,但眉眼间难掩疲惫,好似瘦了一些,不像她,整日胡吃海塞,胖了不止一点半点。
    “阿蓠。”见着她,萧子翊脚步一顿,有些意外,“不是病着,怎么出来了?”
    “能有多大事,不过是降温着了凉。”江蓠连忙摆手,为了防止他将她送回去,她兴致勃勃地提议,“今儿天真好,我们不如去逛逛吧。”
    今日本就是来看她,在宫中不在宫中没什么差别,所以他欣然点了头,带着她去了御花园。
    宫中的风景向来是最好,冬日里,只有梅花傲然盛放,还未走近就能闻到淡淡的梅花香,江蓠伸了脖子望去,见到成片成片的梅花林时,不由得惊叹了一句,快步跑上前去,拽着一枝梅花使劲嗅了起来。
    先前在宫中待着是被软禁,哪都不能去,自然是见不着这么赏心悦目的画面,如今地位得到了质的飞跃,才能出来好好看一看宫中景致。
    江蓠拽着梅花嗅了个够,又仰头去看了看湛蓝的天空,难得这般悠闲,她的心情舒畅了不少,病中的晦气仿佛一下子都消散了。
    借着如此高的兴致,她回头看了看萧子翊,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都有些时候了,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好法子,这偌大江山你决定怎么办?”
    没料到她会问及这个问题,萧子翊先是一愣,随即扬了扬眉,“简直是块烫手的山芋。”他叹了一口气,“能走早就走了,实在是不想在这种地方消磨时光。”
    他这话若是传到他皇兄耳中,能活生生给气死。守了一辈子江山、至高无上的权力居然就这般被人给轻易嫌弃了,当真是令人唏嘘。
    “那有什么办法。”江蓠耸了耸肩,反正事不关己,她说得分外轻松,“现在只有你能担当大任,难不成还想一走了之?”
    他笑意渐深:“皇兄不是还立了太子?”
    闻此,她脚下一滑,险些摔个狗吃屎,“三岁的那个?”
    萧子翊也十分无奈,不由得摇了摇头,随手轻抚梅花柔软的花瓣,“顺其自然吧,总有解决的办法。”他看向她,忽的想到了什么,“阿蓠助我良多,这回若不是你从中帮衬,偷偷拿回了虎符,逼宫一事也不会这般顺利。”
    “你要谢我啊?”江蓠看着他,撇了撇嘴,“有这个心思,你还不如去谢谢段珩,为了抓他,整个大理寺都出动了呢。”
    逼宫之时亏了大理寺一半人手不在金陵城中,来不及调度入宫,才会这般顺利。
    “确实。”萧子翊垂着眼眸想了想,“罗淳从天牢出来之后,已经辞官了,现在神机处就像是一盘散沙,段兄若是得了消息回来,神机处我还是想交给他来管。”
    对于这件事,江蓠没什么意见,毕竟在她心里,段珩简直正义到不能再正义,让他来接管神机处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些时日,甚至她的风寒都痊愈了,段珩还是没有回到金陵,探子去城郊各地寻,整整几日一无所获。
    就算是为了躲避追兵,也不至于逃去很远的地方,再说了,虎符并不在他身上,逃得远了也毫无益处。
    想到这事,江蓠有些困惑,不由得烦躁了起来,抬起手抓了抓头发,顿时没了看美景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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