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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费多大功夫, 谢猜意就说服了危素出面帮忙, 本来她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但听说了杨归香的事情以后, 脸色一沉,立刻就同意了下来。
胡西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卷金针,唰得一下子摊开来,里面的金针由小到大排列开来, 最左边那根比头发丝儿都细, 最右边的比医院里的大号针头还要粗壮,简直可以直接拿来当杀人凶器。
他拈起一根细针,对危素说道,“你的左眼并非凡眼, 右手上的青鳞也容易被有道行的人感应出来, 这两处需要封起。”
危素盯着那根针看了半晌,咽了咽喉咙, 最后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一脸舍生取义的大无畏:“那……来吧。”
桑藿在旁边摸了摸下巴,问:“危小姐姐, 你有尖锐物品恐惧症啊?”
“第一,不要叫我‘小姐姐’,”危素转头看他,竖起一根手指头, “第二, 不是, 我只是对那玩意儿有点心理阴影。”
毕竟,曾经她的身体里有九根这样的金针在游走,几乎跟她的血脉融合在一起。
胡西彦安慰道:“别怕,我下手很快,保证你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话音刚落,危素还没扭过头来,在一旁观望的谢猜意只觉得眼前有两道尖锐细微的银光闪过,胡西彦的狐狸爪子动作快得都有残影出现了,然后他收回手,轻轻拍了拍,“看,你都没反应过来,我就结束了。”
桑藿“噗嗤”笑了一声。
危素抬了下胳膊,又眨了眨眼睛,“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桑藿又“噗嗤”笑了一声。
“你什么毛病?”没有意识到笑点何在的谢猜意一头雾水。
“你都没反应过来,我就结束了。”桑藿粗着声音学胡西彦刚才说的话,紧接着又掐着嗓子重复危素的话,“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他把手一摊,“嗯哼?”
危素扯了扯嘴角,而未经人事的谢猜意仍然保持着一头雾水的表情。
“小弟弟,开黄腔要看场合。”危素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说。
“现在的年轻人,满脑子黄色废料。”胡西彦摇了摇头。
“我错了我错了。”桑藿举起手作认输状,可怜巴巴地求饶,“刚才一时脑抽,别生气,别赶我走。”
谢猜意秀气的眉头蹙在一起,“你们到底在讲什么?”
“没什么,”胡西彦微微一笑,“你要是实在好奇,晚上我到你房里去教你。”
危素挑了挑眉,转移话题,“所以,按照计划,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大半夜的不睡觉,一个人出去到处晃悠?”
“挑偏僻昏暗的地方走。”谢猜意补充。
“而且还要装出一副很愁苦的样子。”桑藿紧跟着她的话尾说道。
危素追问:“可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真要撞上那个姓刘的方士怎么办?”
“我会在暗中跟着你,但是为了避免被他发现,我们不能靠得太近。”
“万一你们来不及跳出来救我的话……?”
胡西彦指着她右手虎口上方的位置,开口道:“按你的合谷穴,金针会脱出来,一切恢复原状。”
“嗯,”危素赞许地颔首,“高级。”
装作失意女青年的第一天,危素在日月湖边晃荡了一个多小时,她没有遇上刘双舟,反而被湖边的花脚蚊子咬了一脚的包,痒得她恨不得立刻跳湖。
谢猜意在周围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一行人只好无功而返。
装作失意女青年的第二天,危素机智地换上了长裤,还十分豪气地往身上洒了大半瓶驱蚊水,刘双舟依旧没有出现。
小公园里有几对卿卿我我的学生情侣,不少游魂就聚集在他们旁边,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他们说甜言蜜语和交换唾液。
回到扬州苑,桑藿凑到危素面前,对她提建议:“会不会是你看上去还不够绝望呢?要不干脆明天晚上你带瓶啤酒边喝边走?”
她冷冷地斜了他一眼:“你是在质疑我的演技吗?”
桑藿飞快地缩了回去,一边后退一边讪笑着说:“晚安,祝您好梦。”
第三天晚上,谢猜意已经有点怀疑这个计划到底行不行得通了,她在想,刘双舟会不会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危素?只有他们一厢情愿地瞎忙活?
她看得出来危素尽力了,为了不露馅,这位好心的姑娘甚至在白天也保持着失意女青年的形象,垂头丧气、如丧考妣,不主动搭理人,说一句话叹三遍气,好几个原本跟她关系不错的同学甚至以为她跟叶雉玩完了。
所以出门前,谢猜意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事不过三,如果今天晚上还不能成功地引蛇出洞,那就只能去想别的法子了。
像前两次一样,她推着不情不愿的小白进了房间,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诫他,“不许跟出来,乖乖呆在这里,我和胡西彦很快就回来,明白吗?”
小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高兴地看着她,表情像一只阴郁的猫。
“为什么不干脆带上他?”桑藿一点都不清楚面前这家伙的来历,但这不妨碍他评头论足,“反正他又不会说话,走路也没声音。”
说真的,有好几次他都被这货无声无息地给吓到了。
谢猜意斜了他一眼,“他不能跟来,你出门跟人干架会带上自家小孩吗?”
胡西彦强调过,家庭教育很重要,虽然他是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但她很赞同,所以平日里相当注意自己的语言,连一只蚊子都不敢当着小白的面打死,电视上有什么血腥画面也立刻调台,最近还每晚都念《爱的教育》给他当睡前故事,就是怕他接触到什么不良信息。
要是带上他,不遇上刘双舟也就罢了,要是遇上,少不得一番打打杀杀,这怎么能让他看见呢。
桑藿耸了耸肩膀,他可不觉得这个小白真的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小白”。
谢猜意转身,反手把门关上。
就在那一瞬间,她的右眼皮忽然跳了跳。
那种不知道是神经还是皮肉无故抽动的感觉委实不太妙,她考虑了两秒钟,竖起手指,嘴唇微动着施咒,给门落下了一道禁制。
胡西彦动作轻捷地跃上她的肩头,尾巴摆了摆,“走吧。”
“嗯。”她应了一声。
刚下过一阵细雨,小树林里人烟稀少,夜色比外面浓厚。
时明时暗的昏黄路灯下,一只白色的蛾子懒洋洋地扇动着翅膀飞过。
危素慢吞吞地迈动着步伐,走在湿漉漉的林间小径上。
在外人的角度看来,她似乎心不在焉、失魂落魄,但是她自己知道,她正警惕地关注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夜风含着凉意,她有些失望地转过头,暗道,难不成今晚又要无功而返?
忽然间,一只手无声无息地从后面搭上了她的左肩头。
危素的头皮猛地一炸。
她完全,完全没有听到身后有任何动静。
这只手就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样。
隔着夏衣薄薄的布料,她可以感受到那只手透过织物传递到皮肤上的微微热度,这让她至少能够确定背后的东西不是鬼。
危素转动眼珠往下一看,地面上,她的投射出了两道黯淡的影子。
一道是她自己的,另一道影子颜色浅淡,是明显的人形。
现在她确定了,背后那东西是人,活生生的人。
可她依然感到极度不舒服,就像是什么滑腻腻的触手贴在肩膀上那块区域似的,令人反胃。
更叫人不适的是,背后那人的目光直直盯着她的后脑勺,就像是一条毒蛇用它的竖瞳牢牢锁定猎物一般,她觉得如芒在背。
危素心里苦笑一声,果然是安逸久了,这点小惊吓都经不起。
拍她肩膀的这个人,会是他们要找的刘双舟吗?
心念电转之后,她装作受惊的样子,迅速回身的同时一把挥开了后面那人的手,“你是谁?!你干嘛?”
面前的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学校清洁工专用的浅青色制服,左胸的口袋上盘踞着两个墨蓝色的大字——“保洁”。制服簇新,大概是刚拿到手不久。
他身材不高不矮,一张圆脸,眉目间的神情看起来颇为和善。
见她这般激烈的反应,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递出一只手来,“小同学,你的饭卡掉了……”
危素低头瞧了瞧他指间那张薄薄的硬卡。
嗯,她现在可以确定,就算这人不是刘双舟,也绝对不怀好意。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带饭卡出门。
她想了想,没有接过来,假装戒备地摇了摇头,“噢,这应该……不是我的。”
“是吗?你再看看?”清洁工上前一步,将饭卡翻了一个面,露出有照片的那一面,展示给她看,“如果不是你的,叔叔就把它就放到失物招领处了。”
危素蓦地瞪大了眼睛。
那上面的照片、性命、年级和学号,全部跟她自己的一模一样。
现在她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男人有五成是刘双舟。
危素装出吃惊的样子,“还真的是。”她接过饭卡,“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男人憨厚地笑了笑,笑容敛去后,脸上流露出些犹豫的神情,“小妹妹,我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不介意的话,可以跟叔叔讲讲,说出来会好一点。”
说着,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再一次搭上面前这个女生的肩膀。
挣扎在绝望边缘的人,很轻易就会接受别人的好意。
他们对此没有抵抗力,这一招屡试不爽。
尤其是在他们刚刚才接受了他的第一次“帮助”的情况下,接受第二次就更加简单了,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更何况,他看上去像是个所谓的“好人”。
果然,这女生没有躲开,像是已经对他卸下了心防。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我们可以到那边坐坐。”
危素强忍不耐,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谢猜意他们为了避免暴露行踪,离她有些远,估计现下要不是正在判断这人是不是刘双舟,就是正在慢慢包围过来。
与其坐等,不如干脆由她出手,看看这位保洁大叔究竟是何方神圣。
思及此,她抬起头,粲然一笑,“不好意思呢叔叔,我作业还没写完。”
说话间她猛地掐住合谷穴,金针倏地从她的皮肉里脱出。
清洁工感到十分意外,不由得一怔:“……什么?”
下一秒,危素捏起了右手的手指,指节微响,然后狠狠一拳砸到了对方脸中央。
寂静的小树林里,顿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喀嚓”声。
那是男人鼻梁骨断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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