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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 是刘双舟吗?”谢猜意压低了声音,眯着眼睛注视着远处的危素和穿着清洁工制服的男人,“哦,她给了他一拳。”
“的确是那个方士。”胡西彦的声音十分笃定。
她有些不解了,“可是, 他跟我印象中长得不太一样。”
不, 准确来说,应该是“太不一样”了。
那位保洁的大叔身形矮小微胖,瞅着挺憨厚的, 跟她见过的刘双舟五官没有一处重叠,身材也没有一处相似。
“凭他如今的本事,变换外形也不难。”胡西彦凑到她的耳边,毛茸茸的耳朵尖有意无意地蹭着她的耳廓, “改天我也可以给你变一个, 你喜欢吴彦祖还是金城武?”
“……”谢猜意斜了他一眼, “我喜欢郭德纲。”
胡西彦见招拆招, “没问题,到时候我给你说上两小时相声。”
一直蹲在旁边不出声的桑藿“扑哧”一下笑了, 嘴里叼着根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狗尾巴草, 抬起眼皮子,说道, “学姐, 你居然也懂得开玩笑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 顿时收敛了面上的笑意, 神色淡了下来,“既然确定了是刘双舟,那我们就动手吧。”
说完,她对桑藿打了个手势,交待道,“你绕到他后面去。”
他“呸”地一声吐掉草茎,端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收到。”
桑藿背过身,把自己的头和腰压到最低,一下子潜进了暗色的灌木丛中,穿行其中的窸窣声在静谧的环境之中几乎听不见。
谢猜意扭过头,“你左路,我右路。”
“好,”胡西彦从她的肩头跃到地面,夜色中眸光熠熠,格外明亮,“小心点。”
“……你也是。”
“咝——”刘双舟倒抽了一口凉气,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抬手捂着剧痛的鼻子。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鼻间有流淌不止的湿意,正顺着指缝往下滴。
那微微发腥的味道,是血,他的鲜血。
呵,他都多少年没有流过血了?
刘双舟急忙点了两个穴道止住血和痛感,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眼神全然变了,原本和善的模样荡然无存,眸子里闪烁着凶恶的光,跟先前判若两人。
他的鼻梁骨仍然是歪的,放在那张圆脸上显得扭曲又滑稽。鼻孔前,人中上,乃至嘴边,都沾满了没有擦拭干净的殷红血液,半湿不干的,让他看起来像是刚生吞活剥了什么动物一样。
他慢腾腾地直起了腰,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半晌,他笑了笑,嗓音嘶哑地说道,“小同学,你呀你,惹错了人了。”
危素心中警觉,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一派波澜不惊。
她也跟着笑,“叔叔,你才惹错人了,你应该好好当你的保洁的。”
到了这时候,刘双舟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方才他刚出现的时候,这个女孩还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现在他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满脸带血地说着威胁的话,她反而丝毫不惧地回呛?
他眉头一皱,上下地打量着她,“你究竟是谁?”
这女生的确是个肉体凡胎,可她的身上,又似乎有什么别的力量在流动……
危素摸了摸下巴,心里暗暗盘算了起来:谢猜意那伙人怎么还不来呢?不行,她得再拖延一下时间。
“我究竟是谁啊?这个,怎么说比较酷呢,”她做出冥思苦想的样子,咬了咬下唇,“呃,我是你的掘墓人?我是你的送葬者?我是你爹?……”
这么说好像有点太过于自我吹嘘了,而且她也不该抢谢猜意同志的风头。
“够了!”刘双舟大手一挥,失去了耐心,没心情继续跟她耗。
他狞笑一声,慢慢地朝她走去,两只阴鸷的眼睛放射着凉森森的寒光,“不管是谁,你会后悔你的所作所为。”
很快,他会把她一点一点的,从头到脚,从血肉到魂魄,全部吃干喝尽。
话音还没落下,刘双舟便跃起在半空中。
按照他的设想,下一个瞬间,他就会扑到对方身上,把她整个人压在地面上,一口咬断她的喉咙,或者,一把拧断她的脖子。
他将享受她骨头“啪嚓啪嚓”的断裂声,还有血液汨汨流出的悦耳声音,而她的眼睛,甚至还没来得及闭上。
危素死死盯着袭来的敌人,不避不闪,右手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
她已经准备好了,等他扑过来,她就抬起胳膊照着他的脸再抡上一拳。
但是紧接着,她看见刘双舟的身体突然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中,像是空气里有什么无形的屏障硬生生阻拦下了他一样,跟自己诡异地对峙着。
刘双舟只觉得有东西突然束缚住了他的身体,好像是什么特殊的丝线,纤细而又坚韧,逐渐逐渐的陷进自己的皮肉里。
在他的身后,桑藿自黑暗中现了身,手放在胸前,十根指头大张,有些吃力地操控着近乎透明的傀儡丝。
他咬着牙关,不由自主地抱怨道,“这货看着是个矮冬瓜,没想到还挺沉的。”
危素赶紧开口鼓励他,“学弟你要挺住!”
刘双舟闻言,眼中顿时怒火窜起——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眼前这个他观察了好几天的女生,根本不是送上门来的美餐,有人商量好了来阴他,他这是中了别人布下的陷阱!
可恶,被这么两个小毛孩子……
他正想着,冷不防身前两道黑影一左一右地朝自己袭来。
定睛一看,右边的竟然是凰城龙脉的宵猎,左边的则是——
他眸色一沉,许多相当不美好的回忆涌上了心头。
事实证明,面对生死关头,人的爆发力是无穷的。
刘双舟额头青筋暴起,几乎要咬碎了牙齿,最后从喉间迸发出一声怒吼,用力一挣,身上的傀儡丝齐刷刷地啪啪断开,一下子失去了对他的禁锢。
桑藿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卧槽”,连忙甩开手上的丝线,猛地往后一跳,远远地躲开,生怕刘双舟直接转身冲自己来。他钻进了灌木丛里,过了会儿,才慢慢地露出一双眼睛来,观察外面的战况。
袭来的这两道影子一大一小,刘双舟本能地趋利避害,躲开了左边手拿武器的谢猜意。
谢猜意见自己的攻击就这样落了空,便有些不忿地收回了赤链伞。
在他即将逃离的空隙里,胡西彦对准他脖子上的棕色细绳,利爪一勾,把绳子断了开来,与细绳相连的一枚白玉坠从他的领口掉了出来。
刘双舟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狐狸把玉坠扯走却无能为力,他向后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上,而后恨恨地道,“又是你!果然是你!”
他早该想到的,多少年了,他始终甩不掉这只该死的狐狸!
胡西彦知道他这是把自己错认成了何宴,但他懒得跟他解释。
他把玩着手里的白玉坠,感受到上头纹路中有一脉生息在款款流动,他微微抬了抬唇角,“好了,你手头可没有任何筹码了。”
谢猜意垂下眼去瞧他,不确定地问,“那里头,锁的是……白水素女?”
“是。”胡西彦掂了掂掌心里的白玉坠,嘴边的弧度减小了些。
等等,这生魂的分量,有些不对劲。
似乎是,轻了。
对面的刘双舟见状仰头大笑,“畜牲,你真以为我有这么愚蠢?那里只有一半的魂魄——”他把自己的袖子往上一撸,露出手腕上用银链子串着的另一枚白玉坠,“剩下的一半,在这里呢。”
黯淡的月光下,白玉上流转着温润的涩光,美,但是孱弱。
他脸上尽是得意,“你看你,始终是救不了她。”
胡西彦没有回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谢猜意心里却是猛地一沉,把魂魄活生生裂成两半,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镇压禁锢?她很清楚这种行为对魂魄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五马分尸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下地狱都未必会遭这样的罪。
也就是说,这一千七百一十八年来,素女每一日都在承受着这种苦楚的煎熬。
……这个刘双舟,真不是个东西。
她费力地压制住了自己骂脏话的欲望。
过了一会儿,谢猜意:“妈的。”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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