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如墨

第三十九章、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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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景容拿起床头柜上的热水瓶打算出去倒水,恰在此时听到门外走廊内传来轻浅的脚步声,她以为是隔壁病房探病的亲属或巡房的护士,原本没有注意,可当她拉开门,恰好与抬手欲推门的沧衍四目相对才浑身一僵,直直的愣在原地。
    沧衍与她也有几面之缘,但并无深交,在他的心目中,景容大概只是君如墨在人间为数不多的闺中好友,出于礼貌,他伸手推了推眼镜,微微点头示意便侧身从她身旁穿过。
    尽管那人并未回头,景容却久久没有从怔愣的状态里回神。
    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死穴,又像是被什么能量导致突然石化。
    半靠在病床上的君如墨狐疑的看着景容僵直的背影,刚想开口询问,就听沧衍略带薄怒的声音响起,“你倒是越来越长进,现在动不动就进医院,要不然我给你请个私人看护可好?”
    喉咙一哽,君如墨的注意力从景容身上转移回来,仰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钻石精英,嘿嘿干笑,“没事,就是伤风,打几瓶消炎针就好。”
    闻言,沧衍抬眼瞟过空空如也的药瓶,确定她输入的液体的确是普通的消炎药水才缓了缓神色,将手中提的果篮搁在桌上问,“你有几日没回家了?”
    “啊?没……没几日啊?大概……两三日吧。”君如墨有点心虚,但她昨日的确是想回家来的,这不是被修杰那个混蛋偷袭才过门未入嘛,这事实在怪不得她。
    “两三日?那你知不知道,据数据统计,国内每日死亡的人数近五万,三日的话大概有十五万人,你这样渎职,对无悔真的公平吗?”沧衍的语气谈不上愤怒,甚至可以算异常温和,但言语间的杀气实在令君如墨无法招架,只好咂了咂舌,露出一脸愧疚的表情,希望能让他消一消气。
    沧衍心知她算不上一个称职的母亲,但这些年也为无悔吃了常人无法想像的苦头,吐到舌尖上的话咽了回去,伸手拆开果篮的包装,从里面拿出个艳红的苹果,坐到空床边慢慢削起来,一边漫不经心的问,“说说吧,你是怎么进医院的?”
    见他总算不训斥自己,君如墨吐了口气,目光无意识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削苹果,一边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
    她对沧衍从未隐瞒过什么,这次也不例外,等她把经过全都说出来,苹果也刚好削完。
    伸手接过苹果时,君如墨抬起的眼眸才发现景容竟还站在门口,僵直的背影以及完全没有挪动的脚步分明像是被钉在原地,顿时诧异的喊,“景容,你怎么了?”
    像是突然惊醒的景容慢了半拍的应声,“啊,没事,我出去给你打热水。”
    耳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消失在外面的走廊里,君如墨握着苹果的手微微一顿,隐约察觉出景容的不对劲。
    她与景容相处多年,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过。
    在君如墨看来,景容就是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情商高、智商也高的优秀女人,看着她在人界混得似模似样,她常常会忘记景容的真实身份竟是一只魅。
    传说中因执念而生,不生不死,不伤不灭的魅,其实是三界中最可怜的生物。
    当他们面对自己的执念时,往往就像鱼儿离不开水,花草离不开泥土,水滴离不开大海那样的无法违背本能。换而言之,他们明知一旦靠近执念,化解执念就会飞蛾扑火,烟消云散,仿佛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存在,但他们还会一如既往的寻找执念,化解执念,最终灰飞烟灭,彻底消失。
    可景容这些年以来,从未主动寻找过她的执念,似乎也没有打算要去化解执念,以至于君如墨差点忘记她为何而生,又会因何而灭?
    怀着这些疑惑,她边吃苹果边将目光转向沧衍。
    能让景容如此失态的人,难道就是眼前这位钻石王老五?
    “你说修杰想用你试探飞渊?”完全没有察觉她在打量自己,沧衍眉眼低垂似在思考什么,伴随着几句喃喃自语,半晌才开口,“若真是如此,你今后更得小心翼翼。”
    “为什么?”君如墨被他的话打断思绪,眼中浮现诧异之色。
    沧衍抬眼凝视她,“我若是修杰,何必试探?直接将你打得半死不活,再给你种下世间最难解的妖毒,飞渊若真在意你,定会帮你吸毒,一旦他的身体与妖毒相融,势必遭受大难,届时妖族再派出精英将他赶尽杀绝,必定事半功倍。至于你,是死是活与他们何干?”
    “你……,”君如墨险些被吞下去的半口苹果噎死,强行咽下去后,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忿然说,“无毒不丈夫,你也太狠了!”
    明明带着怒气的话,不知为何,沧衍听了反而双眉微弯,眼中浮现浅浅的笑意,令君如墨恍然,原来这家伙喜欢被人骂。
    “听说你最近经常往公安局跑,怎么?你还真入了‘特约顾问’的戏,打算把自己的小命丢在恒城是吗?”
    “我……,”君如墨无话可说,干脆低头啃苹果,眼珠子却转来转去的想,我若辞掉这个“特约顾问”的好差事,下次再找人购买“阴尸冥气”的钱,难道出去乞讨吗?
    见她虽不说话却一脸的不以为然,沧衍心知她素来都有自己的主意,无论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扛,因为她从不愿意欠人人情,她常说“这世上什么债都可以欠,唯独人情债不能欠”,除了无声叹息之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两人相对沉默,君如墨最害怕这种突然冷下来的气氛,连忙找个话题问,“对了,你跟景容什么时候见的面还记得吗?”
    沧衍有些诧异的问,“怎么这么问?”
    “啊,没有,就是突然想到了问一问,”君如墨打了个哈哈,随手将吃光的苹果核丢进垃圾桶,装出很好奇的神情看着他。
    不知是年代过于久远还是沧衍对景容的印象并不深刻,他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才答,“七十多年前吧,在一间阴气森森的鬼屋里,我和同事们正在聚会,她突然闯进来贴了一大堆的镇宅符,驱鬼符,把他们吓得不轻。”
    “然后呢?”君如墨没有想到沧衍和景容初次见面不是有她在场,立刻成了好奇宝宝满怀期待的问。
    “结果那晚确实闹了鬼,”沧衍脸上浮起似有似无的笑意,“那鬼是一只饿死鬼,抓住什么都吃,吃成了大胖子,几乎比金刚还要大,景容应付的有些吃力,我怕事情闹大不得不出手相助,她大约觉得在我这个正宗的茅山弟子面前班门弄斧万分丢脸,收了鬼就逃之夭夭,活跟见了更厉害的鬼一般,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君如墨眨了眨眼睛,心里忽然浮起一个念头,“以我对景容脸皮厚比城墙的事实来看,那时莫非不是心虚,而是猝不及防下见到自己的执念,所以落荒而逃,从此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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