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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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 都吵什么 ,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惊了先人怎么办。”看着族里人都到齐了, 叽叽喳喳的吵闹着，一位坐在主座上的族老站起来跺着拐杖呵斥道。
    坐在上面的几位族老是周氏族里辈分最高年龄最大的几位老人, 协助族长管理着族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见众人安静下来了, 坐在最左上座的一位白发老者, 他也是现如今的族长周修永, 他旁边坐着的一位中年长衫男子是他的儿子。
    和周水生一辈的, 周克生, 也是定好过年接任他爹族长一职的。
    老族长向周克生点了点头，周克生起身坐到祠堂中央慢慢的说道。
    “今天召集大家到祠堂开会呢，也没有别的什么的事, 这次旱灾来势汹汹，恐怕今年是好不了了，现在族里好多人家都断了粮了，所以几位族老商量着，将族里祭田这些年存下的粮食先发下去，度过一天是一天, 以后的日子到时候在想办法。”
    听到这话，顿时又开始了议论纷纷, 不过大部分都是赞同高兴的, 因为这些人家的粮食吃撑不了几天了。
    当然也有不同意的, 这些不同意的都是周财主一房, 周财主是周氏四房中的第四房，虽说是第四房，可是人家四房人机灵。
    钻研精神厉害，早就在好几代前就出门跑商，最后带着丰厚的家财衣锦还乡，而其他三房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不管在什么时候，人再怎么勤奋努力也没有钱赚钱厉害来的快，四房有钱买了地置办了产业，不用干活都比其他三房赚的加起来多。
    于是乎这样良性循环，四房越来越有钱，所以现在即使旱灾颗粒无收，四房家家在分家时都小有钱财，加上跟着四房房长周财主家，所以他们家家基本上还有粮。
    虽然不多，但是至少饿不死，所以他们就不同意将祭田的粮食分了，这点粮食对他们没有多大用处。
    但是在族里这事上提出反对意见却显示了他们四房的地位，四房自从发了之后就一直惦记着族长位置和族里族老位置。
    可是其他三房就是不同意，拌着，但是架不住四房有钱，所以四房在族里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大。
    “安静，各房头有什么意见就提出来，趁着大家伙都在议一议。”周克生站起来双手按下大家的议论声，叫各房头主事的站起来议论。
    “既然族长这样说了，我代表我们四房说一下我们四房的意见，四房不同意。”四房房长周财主周广生站起来说道。
    “祭田是干什么的，是用来祭祀祖先修缮祠堂用赡养鳏寡用的，现在把这用了，今年这祖先还祭不祭拜了，我看就是因为我们不敬祖先，祭拜的祭品香火不够，所以才惹来这样的大灾，要说这粮不仅不能分，最好马上举行大祭，祈求祖先保佑才是。”
    周广生说完之后，得意洋洋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要是自己这次弄好了，在族里的地位肯定会直线上升的。
    说不定族长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呢，因为这些天他没少到几位族老家走动，现在谁家不缺粮，就是族老家也是一样。
    相信这些天，送的那些粮食应该足够让族老站在自己这边。
    果然周广生的话一说完，在人群中引起了一番议论，毕竟这时候祖先在人们心里那是十分尊敬的，对族规更是盲目的服从。
    这不能怪族人们无知，要怪就只能怪几千年来的封建礼制，掌管宗族事务的人对违反族规或封建道德的族人有惩治乃至生杀大权。
    而几位族老也是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在周广生的意料中站出来说话。
    周广生见状自然明白了什么意思，果然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些老家伙，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收自己粮食的时候呵呵笑，到了这时候却态度模棱两可，不知道他们想要表达什么。
    其实这也不能怪几位族老，他们能活这么大年龄，那里不知道四房周广生的心思呢，要是以往他们肯定在周广生上门的时候就破口大骂了。
    可是这时候他们在现实面前折腰了，他们家粮食也不多了，为了那一大袋粮食，家里省着吃足够吃一个来月的了。
    所以他们都约定好的一样收下了，但是他们也不想因此而让周广生的目的达成，要是这样的话族人肯定不好过的。
    到时候他们可就成了族里的罪人了，于是乎，他们也约定好了一样，不说话不表态，做个摆设，这样也算是两全了。
    “既然四房是这个想法，那么其他几房有其他意见吗？”族长周克生再一次问道。
    周克生是大房，他这一房的意见一般都是最后看大家伙的意见再定，大房也是仅此四房过得最好的房头。
    而过得最差的就是周福他们的二房，没看见在周福没有回来之前，周水生一家都快要要饭了吗。
    虽然二房很多人想要帮忙，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如果这要是身在不说四房，在大房中，兼着房长族长的周克生也不能不管。
    但是虽然二房最穷，但是人数也是最多的，可能也是因为后代太多，在分家的时候，将本就不多的家产一分再分，所以也就越来越贫穷了。
    “我们三房人最少，我们听二房的意见。”三房的房长周冠生说道。
    三房周冠生一说出这话说，二房人就恨得咬牙，三房人就是最奸诈，三房过得也不是很好，粮食也没有多少。
    明明想要分粮却不出头得罪四房这样的大财主，让二房出头，因为二房人多最穷，所以现在族里断粮的都是二房的。
    所以分粮是二房最想要的，三房他们也知道二房肯定是要分粮的，所以将这样一个难题教到了二房手里。
    “阿福，我们二房商量好了，你见过大场面，我们二房有你代表说话。”这时候，金木生跟着二房的几个主事的商量之后，找到周福说道。
    二房的房长是近些年选的，原本按排资论辈是该二房生字辈老大周金生来的当的，可是周金生逃荒到了东北。
    所以二房的房长就落到了周木生的头上，当时还有人建议让周水生的当的，这则主要看在周福的面子上的。
    因为周福这样有出息，给家里置办了这样的家产，从一个最穷的变成了族里第二大户，所以二房人们也希望周福能够像四房一样。
    带着二房走向富裕生活，多少有点私心在里面，可是周水生有自知之明，没有同意。要是同意了能不能干好不说。
    到时候，将自己这一支共一个爷爷的几个兄弟关系弄僵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二房的房长现在是周木生。
    “木生叔，这事太大，我可不行。”周福赶紧摇手道。
    “怎么不行了，你这走南闯北的，见得市面多了，就这么说定了。”周木生说完根本不给周福拒绝的机会。
    “木生，你们二房是什么意见，商量好了没有。”看着周木生叽叽歪歪的商量个没够，周克生忍不住催促道。
    “好了，我们二房有阿福来发表。”周木生说完就将周福推了出来。
    “木生······”叔还没有喊出来，周木生就坐回了人群中。
    看着上百号人看着自己，周福这时候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各位爷爷，叔叔伯伯，今天木生叔等二房的叔叔们推荐我代表二房在祠堂里说话，我感到很荣幸和激动，要是小子说的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希望各位长辈能够见谅。”
    周福大方得体的表现顿时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周福虽然回来这么多年，除了二房的叔叔伯伯之外，加上在家里待的不多，所以族里很多人对于他都很陌生。
    但是对于周福有出息却都是知道的，别的不用说，看看二房木生家现在的情况就知道了，可能也有对于有钱富人的敬畏，大家都对周福友善的点了点头。
    “老大，这就是木生小子早年走失的阿福吧？”一位族老眯着眼睛看着周福，对旁边的老族长问道。
    “嗯，是的，是个能干的后生，这次听说一接到他爹娘的信，说家里闹灾了，连忙从大城市天津赶了回来，已经待了两个多月了。”族老对于周福不是很了解但是作为族长，对于族里的大小事务当然是一清二楚的了。
    “额，这样看来确实是个好后生，我看族里他们这一辈也只有阿福最有出息了，二房算是有个拿的出手的了。”另一个族老点头说道。
    “行了，听听阿福有什么想法吧。”
    “对于分粮的事情，我代表二房表示同意。”周福话音一落，下面顿时议论纷纷，其中要数四房的声音最大。
    “安静，听听阿福什么想法再说。”刚才的哪一位族老亲自呵斥道。
    见众人安静了下来，周福对族老尊敬的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至于我为什么要分粮呢，现在什么情况想必大家都知道，市面上买不到粮，地里也打不上粮，家家户户粮食都不多，这时候要是有粮不分那干嘛。”
    “至于刚才广生叔说的祭祀祖先，我同意，但是不是现在，如果要是现在还大型祭祀，到时候人都饿死了，要这些有什么用呢，只有等把这次饥荒熬过去了，到时候族里没粮家家户户出粮出钱都是高兴的，怎么大办都行。”
    周福的话说完之后，在做的所有人都觉得有理，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就连老族长和几位族老也是捋着胡子笑着点头表示赞同的。
    “阿福，你可知道族里现在一百三十多户，九百多人，而祭田六十亩，就算用的不算，满打满算也才一万多粮食，实际上一人还不够十斤粮食，十天以后怎么办呢？”看着众人的样子，周广生急了，赶紧问道。
    “粮食虽然不多，但是总比没有强，有了这十斤粮食，我相信按照现在的吃法，应该足够坚持半个多月了，这总比饿半个月强吧。”周福掰着手指说道。
    “那以后呢？”周广生不服气的说道。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可能事情有变化呢，又或是政府救灾呢，总是熬过一天是一天吧，还有就是，我也在这里提倡，家里富裕有粮的就将粮食让给真正有需要的人，都是族人。”周福说道，后半句明显是对周广生的四房说的。
    四房人也知道说他们的，族里也只有他们家里还有粮了，可是他们的粮也不多啊，所以立马就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既然为了族人，那么你家那么多粮食为什么不拿出点救济族人呢？”四房的一个泼皮说道，而他的话顿时引起了四房的附和，吵着要周福家救济族人。
    看着周福被人围在台上下不来台，周广生得意的笑了，看你怎么逞能。
    “大家伙静一静，我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有我自己的安排，族里的粮食我家不要，我家田地不少，但是今年也和大家一样颗粒无收，家里虽然也是去年的存粮，粮食不多，但是我在这里放出话了，我家拿出一千斤小麦和两千斤玉米粮食捐给族里，家里贫困者优先。”周福伸手压下声音说道。
    周福的话音一落，顿时引起了一阵惊呼声，三千斤粮食啊在，这得多少钱啊，够吃多长时间了。
    周福的这一打算也是和周水生杨枣花等人商量好的，他家的存粮有的多，光小麦稻谷细粮就有四五千斤，至于玉米就更多了。
    虽然家里粮食很多，周福拿出三千斤已经很多了，要是再多就不正常了，毕竟家里只有百亩多地。
    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留一手，以后族人家里没粮了，发生紧急情况也可以帮一把不是。
    “广生，阿福家地还不够你的零头的，他家都不要粮还捐了这些粮食给族里，你不会还要这粮吧。”二房的一位生字辈的叔叔大声的喊着周财主的名字讽刺道。
    周福一听太给力了，不用自己提话茬就知道自己心里想着什么了。
    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这不祠堂里其他的族人听了这个，也都一个个笑着喊着周财主说道。
    周财主听了脸涨得通红，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这个情况自己要是不表态的话，以后现在族里立足恐怕不行了。
    “既然阿福这都这么表态了，那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为了族里，我家也捐出粮食玉米一万斤。”到了这时候，分粮已经是势在必得了，周广生这时候也发觉自己又开始就错了。
    自己没有考虑到了祖先的影响，可是没有考虑到活人的实际情况，人都要饿死了那里还管得了死人呢。
    要是自己一开始同意，在捐些粮食，那时候的效果肯定是现在百倍千倍，自己的威信肯定那是没得说。
    可是你看看现在，自己都捐出了一万斤粮食了，这些人还一个个不屑一顾的样子，有本事你们不要啊，气的周福肝都疼了。
    其实也不能怪大家心太狼，不懂得知恩图报，而是你家上千亩田地，县里还有各种产业，你就捐这点粮食你不脸红吗。
    看看别人家就知道了差距了。
    “好好，木生和广生真是我辈族人的楷模，不仅不要粮还捐出这么多粮食，有了这些粮食我们族人熬过这场饥荒就更加有望了。”出现这样啊的情况周克生这个族长也没有想到。
    但是他却是十分高兴的，有了这些粮，族人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那么他这个族长就更加的称职，让人信服。
    “既然这样，明天大家伙按着家伙什到祠堂分粮。”周克生话刚落，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爹，你和族老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嗯。“老族长点头撑着拐杖站了起来，周克生见了立马上前扶着。
    “有了广生和水生两家的慷慨解囊，有了这些粮食也足够大家支撑一段时间，大家伙要记得他们两家的好。”
    听了这话，大家伙都纷纷点头保证着。
    “还有，现在粮食多金贵知道吗，外面灾民吃大户已经成了常态，所以大家伙嘴巴都严实
    些，家里的婆娘要管好，可不能让他们送粮回娘家，到时候人那些灾民知道我们村有粮，那就是灭顶之灾了，从今天起，在村口设起栏杆，夜晚各家轮流守夜。”老族长不亏是经验足。
    各个方面考虑的都十分周全，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村里婆娘在家里的地位。
    在偷偷送粮给娘家时候，走漏了消息，惹来了一大群灾民将小周村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