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洛诺斯之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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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7日上午10：32分，伊顿公学主教学楼，二楼东侧女盥洗室外的走廊角落。
    雪伦杵着拐杖，站在外侧，米兰达藏在她身后。她们的身躯基本遮挡住了角落内的景象。角落之内，克劳德·威廉姆斯双手被老杰克的领带绑缚在后，被逼在角落里，面色羞怒又恐惧，身子不断颤抖。他身侧，老杰克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惊人的力量几乎要将他的肩膀捏碎。
    “米兰达，你和他什么关系？”雪伦问道。
    “同学……”米兰达此刻情绪基本镇定下来，面色尚且苍白，未从惊吓恐惧的情绪中彻底平复，但是思维已经清醒多了，“我们是同班同学。”
    “我喜欢她，我是真的喜欢她……我只是一时冲动，你放过我吧……”克劳德颤声说道。
    “闭嘴！”雪伦狠狠瞪了他一眼，克劳德被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得彻底不敢再发声。
    雪伦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冷声道：“你为什么把自己的手环给你的室友？不是因为手环坏了吧，而是你怕手环记录下你的行为，将来若是警方来找你，就坐实了你的罪行。现在不是鲁道夫时代，手环不再是政府监视民众的工具，确实可以自由拆下，但是手环对你身体各项参数的监测依旧能够作为极为有利的直接证据。你拆下手环本身，就代表你意图不轨。你是早有预谋，根本不是什么一时冲动。”
    克劳德哑口无言，雪伦环视四周，继续道：
    “我观察了一下，这二楼东侧人迹罕至，尤其是这间女盥洗室，门上还挂着水管维修的牌子，几乎不会有人来。如果不是我路过这附近，听到了一声巨响被吸引，恐怕你就得逞了。米兰达，那巨响是你发出的吗？”
    米兰达迷茫地摇头：“我……好像没听见什么巨响。”
    雪伦蹙眉，心想大概是她当时太恐惧，忽略了外界的声响，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总之，克劳德，我可以不送你去警局，但是你要跟我走一趟。”
    “不要……不要……你放过我吧……”克劳德已经被吓破了胆，半点都不希望跟雪伦走，大概在他看来，跟雪伦走比跟警察走更恐怖。
    “你如果还想要你的前途，最好乖乖听我的话。”雪伦压低嗓音道。
    克劳德身子打着摆子，最后只能妥协地低下头。
    “杰克叔，你送米兰达回宿舍。我带这个家伙去车子里，一会儿我们就在那里汇合。”
    “是，大小姐。”
    老杰克送米兰达离去，雪伦押着克劳德一路回到了自家车边，她拉开车门，把克劳德丢了进去，自己就站在车门边，道：
    “现在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会考虑放你一马。”
    克劳德只能拼命点头。
    “你认不认识约瑟芬·斯班赛？”
    “认识……”
    “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隔壁班的同学，她在学校里一直很有名，大家都知道的。她去世时，我还去参加过她的葬礼。”克劳德小心翼翼地回答，因为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就是约瑟芬·斯班赛的姐姐。
    雪伦早就知道克劳德认识约瑟芬，只是她没有想到克劳德居然还去参加过约瑟芬的葬礼，一时间心口狠狠一痛。
    她深呼吸一下，随即继续问道：
    “六年前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坍塌事故，你知道些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把克劳德问懵了，他愣了半晌，才回答道：
    “那…真是一场很难让人接受的悲剧，也许是建筑当初建造时有疏漏吧。”
    雪伦抬起手杖，顶在了他的小腹之上，克劳德吓得惊叫：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是不是真的想去威斯敏斯特面试牧师？”雪伦忽而问道。
    克劳德颤声道：“是……是，我……我的梦想就是做一名牧师……”
    “主不需要你这样的人，不要侮辱了牧师这个神圣的职业。”雪伦道。
    克劳德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威斯敏斯特有一位枢机主教查尔斯·威廉姆斯，是你的祖父？”雪伦道。
    “是……”
    “给我你们家的地址，还有你的指纹。”雪伦道。
    克劳德颤抖着双唇，感受到手杖尖端传来的尖锐的刺痛，他只得飞快地报出了自家的地址。雪伦点开自己的手环，扫描了克劳德的指纹，随即将他拉出车子，一脚踹出老远。克劳德跌了一个四脚朝天，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只听雪伦寒声道：
    “今天你做的事，不要以为以后还可以再犯。你要记住，我绝对会知道的，到时候我一定会来找你，那时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易放过你了。”
    雪伦绕到车前，坐入驾驶室，发动车子迅速离去。
    车子开到停车场出口，恰逢老杰克回来了，二人交换位置，老杰克继续驾车，向伊顿公学之外开去。
    “大小姐，审问得如何。”
    “克劳德应该什么也不知道。”雪伦有些气馁，随即仿佛安慰自己一般，说道：“但他的祖父是威斯敏斯特的枢机主教，六年前就是了，他应当知道些什么。”
    “我们不是早就查过威斯敏斯特的神职人员吗？嫌疑都已排除了。”老杰克道。
    雪伦深深叹了口气，道：
    “或许我们当初遗漏了什么，我要到了枢机主教家的地址，用克劳德的指纹应该能进去，我打算夜访一次，仔细查查。我不相信线索就这样全断了，否则钟表师傅为什么会让我查克劳德，除非这小子有可以骗过我的演技，否则我的判断绝不会错，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难道我们今天来伊顿，就是为了阻止这小子对米兰达施暴？”
    “大小姐，我觉得今天这整件事都太巧合了，巧合得让我觉得有些可怕。”老杰克不由道。
    雪伦沉默不语，实际上她也有这样的感觉。如果她今日没有来找克劳德，没有走东侧的楼梯，没有听到那声巨响，没有前去查看情况，那么今日克劳德必然会得逞。然而这么多条件，偏偏全部都符合了，这巧合……实在是让她有些不可置信。她又一次想起了那个神秘的钟表师傅，难道是他早就知道米兰达会遭到克劳德的暴行，所以故意诱导她来救米兰达？
    她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实在想得太多了。即便当真救下米兰达又如何，她不过是妹妹多年前的朋友罢了，又能知道些什么。这钟表师傅行事诡秘，根本看不透他的目的。
    “米兰达如何？”她询问老杰克。
    “受了惊吓，但还算镇定。她说不日会来登门拜谢我们，我留了她我的联系方式。”老杰克道。
    雪伦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的手腕上的手环响了，她接通电话，便看到全息屏上出现了来电人的影像。那人狐狸一般笑然看着她，道：
    “我的伯爵大人，可否赏光今夜来我小店玩玩？”
    雪伦无语地望着她，无情地道了一句：“不去，我没空。”
    “唉？不要啊，你就这么拒绝我了？”对方拖长声线，摆出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
    “你知道，我没有心情和你那些狐朋狗友们胡闹。”雪伦不为所动。
    “你放心，这次绝不是狐朋狗友。最近酒吧里来了一个国安局刚退休的人，或许会有新大陆教的线索。”对方神秘兮兮地说道。
    雪伦想了想，道：“好吧，我今晚过去。”
    说罢不等对方回答，就直接挂了电话。
    “是匹斯特小姐？”老杰克道。
    “对，唉……我当初真不该招惹她，三天两头的来烦我。”
    “呵呵呵，大小姐也是为了查新大陆教。匹斯特小姐消息灵通，有她的人脉网，对我们没坏处。”老杰克笑道。
    “若不是看在她对我有用处，我早就把她拉黑了。”雪伦没好气道。
    ***
    12月27日，14:35，昭明宫。
    天阳正在整理行装，再有两天，她就要出发前往东海区的港口，准备出海了。这不是她第一次上前线，但心情相比第一次时的兴奋忐忑，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正站在行李箱旁，盘算着接下来要把什么东西塞进去时，有人敲向了她的房门。她转身去开了门，门口站着她亲爱的妈妈兰妮皇后。
    “给，把这个带上。”兰妮将两瓶维生素含片塞到她手里，“海上不比陆地，尤其蔬菜水果缺乏，万一后勤补给跟不上，你连吃根菜叶子都困难。”
    “好的妈妈。”天阳甜甜一笑，拿着维生素含片装箱。兰妮跟着她走了进去，叮嘱她还有哪些东西需要带。
    “妈妈……我是去打仗的，又不是去度假的。”半晌兰妮还没有停止唠叨，天阳终于有些受不住了。
    兰妮瞪她一眼，道：“这话是跟你母亲学的吧，你们母女俩就会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论调来搪塞我。”
    天阳连忙举手投降：“妈妈我错了。”
    “哼。”兰妮轻哼一声，自去沙发边坐了下来。
    天阳瞧自己惹妈妈不高兴了，连忙走过来，蹲在妈妈身前，趴在她膝盖上，眨着大眼睛撒娇道：
    “妈妈~我保证到了那边，每天一个电话。”
    “这还差不多。”兰妮点了点她脑门。
    说着，电话就进来了，天阳一瞧来电显示，面色一正，站起身来接通了电话。对方是一位身着黑色西装，面相方正的男子，电话一接通，天阳就问道：
    “查的如何？”
    “目前还没有太大的进展，目标今天去了伊顿公学，和一名男生和一名女生接触过。我们已查明男生名叫克劳德·威廉姆斯，家中是教会世家。祖父是威斯敏斯特的枢机主教，父亲是司铎。女生名叫米兰达·沃克，家境还可以，父母一起经营一家连锁餐饮企业。这两人都是神学系的大四学生。目前猜测目标应当在查其继妹的死亡事故，这两名学生都是目标继妹曾经的同学。”
    “那昨天她前往国会大街那家三层楼的商铺的事，你们查清楚了吗？”
    “抱歉公主，我们办事不利，只知道那幢楼的二层有一间空屋子直到昨夜还有人租赁，可是昨夜一晚上就搬走了。空屋子的原主人是个开钟表店的。目标应该就是去了那里。”
    “好吧，你们继续查，定期向我汇报。”
    “是。还有就是，目标今晚应该会前往一家名字叫做‘猎鹿人’的酒吧。”
    “知道了。”
    电话挂断了，天阳轻轻叹了口气。兰妮笑呵呵地看着她道：
    “怎么，这就被难住了？”
    “这个人有点难对付，我行我素的，行踪毫无规律可循。而且她已经发现我们在跟踪她了，却全然不把我们当一回事。”
    “哈哈哈，很受打击吧。”兰妮幸灾乐祸地笑。
    “妈妈！您又嘲笑我。”天阳抱怨道。
    “你放心去前线吧，这个人我会负责继续跟进的。在前线要专心，还有就是低调，不要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就为所欲为。”兰妮摸了摸她的脸颊。
    “您知道，我不会的。”天阳正色道，随即她抓住兰妮的手，道：
    “那……我今晚去猎鹿人酒吧一趟，您不反对吧。”
    “怎么，难不成你要亲自去监视那个人？”
    “嗯，我想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这么吊着胃口，我在前线也安不下心来。”
    “好吧，你去吧，多带点人。记住……”
    “低调行事嘛，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