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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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巡视了一眼，除了那些零碎的、百姓送来的鸡鸭鱼萝卜青菜、晒干的山菇木耳松茸等等之物，没有看见其他的贵重的礼物，看着自家媳妇的眼神顿然地闪过了一丝笑意。
    陆清婉继续道：“小婉也该去女宾席招呼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有话要对相公说。”
    她的双手合拢，从怀中取出一枚寿桃来，递到徐凌的面前，杏儿眸含着盈盈的光泽，似星光潋滟，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婉祝相公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徐凌接过她递来的寿桃，温温的，还带着她怀中的一点馨香，解开糖化纸一口口地吃了起来，口中一股淡淡的奶甜味散开，面质柔软而细腻，甜而不腻，寿桃做得粉粉的若桃花，极是小巧精致，很好
    吃。
    连徐凌这种不喜吃甜食的人，都把整只寿桃都吃了个干净。
    “味道很好，多谢娘子。”
    徐凌英挺的眉眼含着脉脉温意，微带凉意的唇轻轻地碰了碰她光洁的额头，“子嘉很喜欢。”
    陆清婉摸了摸自己的额，晕乎乎地走到了女宾席。
    席上有徐凌同窗的夫人、家中的姊妹、也有他的同僚的夫人，年纪跨度极大，一群人凑在一起，五桌竟然还嫌少了。
    徐凌的同窗、一直未婚的常安在于今年再一次落榜，开春便娶了一个媳妇。年纪也跟陆清婉大致无二，然而如今已身怀六甲，小心地拖着隆起的腹坐下。
    “徐夫人摸摸常夫人的肚子，沾沾喜气。听说还是双胎呢！”
    姚知州的夫人吴氏捂嘴笑着，牵起陆清婉的手去到季氏跟前。
    陆清婉盯着她圆实的肚子，隐隐担忧她会即刻临盆一般。
    常夫人季氏也笑了笑，一点也不见生，反而尤为地热情，“家夫常说徐大人在书院之时，便对他多有提携指点，这得了请柬翘首盼了好几日。徐夫人要来摸摸我的肚子吗？”
    陆清婉被季氏温暖的手拉着，贴在了她圆滚的肚子上，正巧腹中的闹腾的孩儿踢了一脚，她的掌下似有动静，惊得顿时放开了手。
    “莫怕，每日他们都是这么闹腾的，想来也是知道周围热闹，睡醒了。”季氏笑吟吟地说道。
    吴氏拍了拍陆清婉的手，“你们小夫妻俩也要趁早抓紧时间了，早点抱得孩儿，早点享子孙福啊，”
    陆清婉被说得有些赧然，白玉似的耳朵渐渐地红了。
    盛先生的独女盛一萱也来了，这会上来给陆清婉解了围，“夫人们可莫再打趣徐夫人了，她面皮薄，经不住讨笑。”  盛一萱还是待字闺中，才貌俱佳，家世修养都极好。席面上有家中已有适龄的儿子的夫人，早已对她盯得挺紧的了。盛一萱这么上来解围，夫人们的注意力全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又是嘘寒问暖，又是
    跟她打听。
    陆清婉不免忍俊不禁，安安静静地用饭，用完饭后陪这些夫人太太们去看唱大戏，听小调，这样热热闹闹的场面一直延续到申时才结束。
    宴席完了，她包了食记的蜜煎果脯鸡鸭肉脯的礼包作为余彩，分送給前来的客人。
    礼包是用精美的盒子装好的，其上印着食记的字样，是雅致的墨竹江景，花好月圆。漂亮的包装上还有一行遒劲的蝇头小字：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这个食记的礼包份量很足，合有五斤重，是专门为外地赶来的客人而制的，店中的价格是三两银子一包。每个来的宾客陆清婉都送了一包，少少也送出了上百两银子。不过今日是徐凌的生辰，她一点
    也不觉得挥霍。
    酒宴散后，各家的夫人小姐领着食记的礼包心满意足地走了。这绝对是他们吃过的最实惠的一次生辰宴，主人家不仅不要寿礼，反而还送了一份礼。虽是薄礼，难得的却是一份心意。
    兼之盒子上还有一句小诗，真真是匠心独运，送礼送到了人的心坎上。
    陆清石陪着那些大人吃酒席，也吃得小肚子滚圆滚圆的，一脸的餍足。
    不过他还是能吃得出自家长姐做的饭菜和厨子做的区别，姐夫的那一桌他吃过了就知道是长姐亲手做的，而别桌的宴席却是酒楼的厨子做的。
    等酒宴散了之后，陆清石乖乖地跟着下人一块收拾席面，打扫屋子。
    干完活后他拖着腮帮，一对儿葡萄似的圆溜溜的黑眼亮灿灿地闪着，问自家的长姐：“石头以后也有生辰宴吃吗？”
    陆清婉点了点头他的鼻子，“有的，不过不能像姐夫这样摆那么多桌酒席，姐姐亲手给你做一顿饭菜给你庆祝。”  陆清石满意地点了点头，羡慕极了姐夫的待遇。一大清早就陆陆续续涌来了那么多的百姓自发上门来送寿礼，虽然不值几个钱。有很多都是一篮子鸡蛋、青菜、自家晒干的山珍野蘑，也足够让陆清石
    羡慕了。
    他缩了缩鼻子，闷声地说道：“石头也要做一个对别人有用的人，以后决不再怕姐夫管教了。”
    陆清婉有些忍俊不禁，其实别说是幼弟，就是她自己也被徐凌教得够呛。
    “小石头尽力而为即可，不必操之过急，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可以忧思过甚了呢？姐姐对你最大的期盼就是平平安安，一辈子少灾少病。”
    陆清婉半蹲下来，轻抚着幼弟的毛茸茸的软发。
    陆清石听着眼圈蓦然一红，低下头抱紧了自家的长姐，瓮声瓮气地说道：“石头一定会平安长大，少灾少病，努力学习，长大了保护姐姐。”
    陆清婉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我等着石头。”
    入夜，一家三口团团圆圆地聚在一起。陆清婉双手捧着一碗滚烫的面放到徐凌的面前。
    她冲着他眨了眨眼，“这是长寿面，相公努力点，一口气吃完它不要咬断了。”
    传说中的一碗一根面条的长寿面，寓意福泽绵长、长寿平安，最好是一整条吃完不要咬断。为了做这个面，她把手都抻酸了。
    徐凌还从来都没有吃过这种玩意，拾起筷子挑起来看果然挑不到尽头。他墨眸闪过一抹隐约的笑：“一口吃完是怎么个吃法？”
    陆清婉用也給自己和幼弟盛了一碗面条，给男人示范了一遍。
    徐凌一口气吃完了整碗面，一整条从头吃到尾没有断开。轻松搞定，末了还把轻轻地夹起汤中的嫩虾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陆清石打了个饱嗝，吸着面条的时候把它给咬断了。
    “呃——”  陆清婉含笑地挑起了灯花，令朦胧的屋子变得更明亮，“石头你的气功还不够火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