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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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开水白菜，是开花白菜。”方胜华笑道：“开始吧。”
    “好的。”服务员微笑着一躬，从旁边拿起一个长嘴铜壶。选定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手轻轻一抖。
    刷，一条几近透明的汤汁从铜壶嘴中不徐不疾地流出，壶嘴离瓷盆很近。汤汁一点都没有溅出，随着这道银龙入盘，顿时，一片沸腾的蒸汽冲了上来，紧接着，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整个空间。
    “开水白菜啊……”大木良子目光微动，低声喃喃道：“華夏もこのように数名の名菜を作った……”
    谁都没有注意到，方胜华微微挑了她一眼。
    陈实根本没有听这些，他知道，这次能赢，能坐在这个桌子上，靠的只有30%是自己，70%都是苏青梅的遗泽。他太清楚自己的斤两了。既然决定了走这条路，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提高的机会。比如品尝高级菜品。
    目光中，那大约三寸高的白菜……竟然在浓汤的浇灌下，如同牡丹一样盛开！
    一层又一层，仿佛最珍贵的绿牡丹，接近花萼的白色，层层递进的嫩绿。吸饱了汤汁，绽放出开水白菜的真容。最中心，赫然看到一抹金黄。
    绿色花瓣，金色花蕊，难怪叫开花白菜！
    那股浓郁到几点的香味，只是闻着，嘴巴里唾沫就疯狂分泌。白菜的清香，汤汁的浓香，两者没有丝毫分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尽管还没吃，陈实就忍不住狠狠吞了口唾沫。
    这才是料理！
    真正的料理，冰品是点心，这才是华夏最为传统，传承了几千年的料理！
    “兹拉……”服务员准确地收回铜壶，此刻，瓷盆中汤底刚好没过一寸，白菜展开后共有四层，三层都浸泡在汤汁之中。却没有给人一点油腻之感，如同清水芙蓉。再加上汤中飘荡的，如同红宝石一样的枸杞，简直巧夺天工。
    服务员再次鞠了一躬离开。巴蒂斯特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面对华夏享誉全球的经典名菜，他还没有挑剔的资格。
    方胜华拿起了筷子：“这道菜是由川菜名厨黄敬临在清宫御膳房时创制，那还是慈禧年代。听说啊，他老人家当初的时候，不少人贬损川菜‘只会麻辣，粗俗土气’，为了破谣立证，他冥思苦想多时并经由百番尝试，终于开先河地创出了开水白菜这道菜中极品，把极繁和极简归至化境，也正是在这之后，川菜正式名列四大菜系之一。”
    瘦高的赵主厨点了点，沉声道：“1954年，川菜大师罗国荣调至帝都，任帝都饭点主厨，负责国宴工作。这道菜才真正蜚声海外。”
    胖胖的秦主厨也感慨道：“曹大师，就是当年罗大师的关门弟子。最擅长的就是开水白菜。而赵主厨身为曹大师的弟子，想来也不差。”
    “来，大家动吧。”方胜华笑着先动手，用勺子小心地舀起一勺白菜放入碗中，再舀起半碗浓汤，随后陶醉地吸了一口。
    “色香俱全，真的完美！”
    陈实早就忍不住了，好不容易等到其他几个人舀完，他立刻将最后一朵白菜盛入碗中。强压着咕嘟咕嘟的肚子，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第一感觉，就是香。
    极端的香，没有闷人的感觉，只有一股清香伴随高汤的浓郁，像极了鲜的品相。
    第二感觉，就是色。
    不仅仅是单纯的白菜和几乎透明的浓汤。而是其他点缀的颜色，明显下足了工夫。
    红色的枸杞被汤汁泡的鼓胀起来，可想流连于唇齿间的时候，牙床错过，那美妙无比的汤汁充盈唇齿。点点细碎的葱花，嫩绿的颜色。仿佛是从春季到夏季，代表生命越来越旺盛。
    “这是……”他用勺子舀起一勺汤，这才看清之前白菜叶子上金色的碎末是什么。
    虾仁。
    干虾仁，磨成小块撒入白菜面上。而白菜中间那抹金黄，则是一块块熬煮得软糯的板栗。经过汤汁浇淋，散发着扑鼻浓香。
    第三感觉，形。
    “白菜完全盛开，和绿牡丹别无二致，品相扣题，难怪叫开花白菜。”他轻轻拿着筷子拨弄着：“而且……这些白菜全都经过刀工，每一朵是刻意刻成了牡丹状，这份刀工也很厉害啊……”
    比不上……
    十一……真的要面对这种对手吗？现在的自己完全会被秒成渣啊……难怪是霸占了三年日销榜首的冠军……
    他忽然明悟了。方胜华请他们来满江红吃饭，恐怕就是在为十一准备，告诉他们，你们的对手有多强大。
    放下心神，在美食面前东想西想是对料理的亵渎。他轻轻拨开白菜，十几秒后才喃喃道：“还有最后一重……意……”
    “这些白菜……端上来的时候是完全生的。经过浓汤浇下，彻底烫熟。不……只是菜叶烫熟。菜心没有熟。而菜心的熟度……应该是浸泡在浓汤中，被浓汤慢慢浸熟。最多几十秒。”
    奇思妙想。他再也忍不住了，用筷子夹起白菜，轻轻咬了一口。
    咔擦。
    眼睛倏然睁大。
    不仅仅是他，其他几个人同样如此。
    水白菜的叶子刚刚熟，将汤汁吸得满满的。一口下去，饱满的汤汁居然从爽脆的白菜经脉中溢了出来。浓香满口。
    口感相当之棒。没有煮的不好的白菜那样，绵软无力。也没有煮的时间不够，太生。只是刚刚好，一切都刚刚好。
    “口感还在变化？”陈实轻轻咀嚼了两下，眼睛再次一亮。
    是的，这片白菜真的刚刚好。多一分则不美，少一分则不足。起码以他的水平评判不出来。但是，白菜从叶到茎秆是越来越硬。这份白菜不知道经过什么处理，只是硬了一点点，仍然保持着入口的温和中正。白菜清新的汁液混在浓汤之中，没有一丝丝突兀。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品菜是一个厨师的本能。这里只能听到轻微的咀嚼声。陈实亦然。但是，他的目不窥园已经完全发动起来。
    “这是鸡汤。”刚刚接触，他就非常肯定：“而且是加了红枣，枸杞的板栗鸡汤。”
    “鸡选用的是真正的土鸡，喂以粳米和虫虾。枸杞，红枣，板栗都非常新鲜，采摘下来的时间绝不超过一天。”
    一个个配方被还原，他脑海中顷刻间无数食材的画面划过，仿佛料理的宝库打开：“这个味道……是党参？是了，水白菜本没有味道，极其容易入味。汤才是珍品。可惜，这锅汤应该有独门配方，但是比鲜差的太远。只不过是食材的层层叠加，才形成了这种美味。”
    “虾仁将白菜的滋味完全提了起来，很棒……不过，这最棒的应该是菜心。菜心最晚烫熟。而且在层层板栗压下，这些板栗块都是炖汤中捞出来的，极其入味。汤汁无孔不入，浸透菜心之后。又被板栗压着散发不出来。别具匠心。”
    睁开眼睛。他夹了一块板栗，入口之时，一股极鲜的味道绽放舌尖。那是将鸡炖出了精华，精华浸透入板栗带来的植物香和鸡肉香。
    口感绵软，入口化沙。醇厚的板栗浓香带着汤汁跃动舌尖，浑厚，冲破了白菜的清新。进入第二种口感。
    板栗并不多，很快吃完。他一口将整个白菜吞入口中。
    咔擦咔擦……整个白菜入口口感绵中带脆，菜叶的绵软，菜心的清脆完美融合。每咬一口，汤汁都好像能从口中飙射出来。一种幸福的感觉跃然口中。
    整整几分钟，没有一个人说话。终于，所有人都吞下了最后一口开花白菜。这才用餐巾擦了擦嘴，抬起了头。
    “完美。”即便是巴蒂斯特，也不得不开口道：“华夏不多的享誉世界的菜式，确实经典。已经不逊于我们的普罗旺斯烩蜗牛了。享誉国际是理所当然的。”
    所有人都没回答，陈实目光刀子一样看了对方一眼，然而没说什么。
    令人恶心的高高在上。如果是前世他手握五百万的那几年，他恐怕一巴掌就过去了。
    惯得你？
    只不过，后来的五年学会了隐忍。
    “很棒。”大木良子也开口。不过并没有过多赞扬。
    “是啊，很棒。得了曹老先生几分真传。不过……”方胜华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这是食客的餐厅。”
    “谁，愿意去和他对阵？”
    无人回答。
    方胜华的神色慎重了起来，这，才要开始进入今天的主题。
    “有件事情要先告诉你们。”他看向所有主厨，沉声道：“今年十一，聚牛将会有你们想不到的大动作。超越以往，甚至超越千团大战最难熬的时候。”
    所有人都严肃了起来。陈实保持只听不说的态度，由着几位“长辈”开口。赵主厨立刻就问道：“什么动作？”
    “具体什么是商业机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们。”方胜华站了起来，负着手缓缓踱步，沉声道：“谁能夺下和满江红相对的十一日销冠军，十一之后，聚牛将会安排蓉城美食频道。吃喝玩乐论坛置顶广告投射一月。还有……‘未来’论坛投射一月的特权。”
    “滋……”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陈实的瞳孔也微微一缩。
    这待遇……太高了！
    恐怕只有满江红这种品级才享受过。谁也没想到，聚牛竟然会出如此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