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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看着车顶的大雪,被油纸给挡在车外。光线从车顶透入车内,整个车厢虽然裹的严实却并不黑暗。“唉”贾环不住叹气,没了陈富那个脑后生反骨的小子一下子冷清了好多,被窝里塞着汤婆子也不觉得暖。
赵国基在车上没坐两下,就要打瞌睡,跟他聊天也不过说些感激老爷太太的话。好好听话,安生过活,争取早日回家,跟个流放的恶徒等着皇上赦罪一样。要不就是思念家里,不知道府里下没下雪,说的贾环也不住的思念家人。
“唉”贾环看着叹着气,艰难从被窝里爬起来,把车棚帘子扒拉出一条缝儿。昨天从半晌就下雪,直到早上将将停下。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足以淹没马腿管骨。
乌进忠让人快马加鞭,要赶在化雪之前到达下一个驿站。
“唉”贾环趴在车上,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看着后面的马车。他有心要让黄樱、甘棠来陪,可是现在陈小姐也在。三个姑娘一阵说一阵笑,前面的车都听得见。
如只叫一个,赵国基只怕又有话说。叫两个,剩下一个岂不孤单。叫三个,那马车也太挤了。况且天冷的要死,贾环自己都窝在被子里。要是丫鬟们来了,不一起躺着,又不忍心,一起躺着又实在太挤。
“唉”贾环看着车外骑在车上乌金,道“乌金大哥,等会儿到了晌午,让陈富那小子到我车上来伺候。爷们儿要茶没茶,要水没水,他到躲起懒了。”
乌金知道他是无聊了,笑了笑直接拍马去了后边,把陈富从车上直接提溜到了贾环的车厢里。
陈富比贾环大几岁,比赵国基还小几岁,但也不至于跟个小鸡崽子一样。此时却被乌金提着后脖颈,直接扔到马车。乌金冲贾环一扬手,又去边上押车去了。
陈富看着贾环又挤挤技进被子里,还往边上靠了靠。陈富却不理他,这小孩子,居然还把自己赶走。要不让他长长记性,以后他是只会把自己当个下人,那自己的境遇就难看了。想罢,陈富直接往被子边一坐,并不跟贾环说话。
贾环看陈富抬头看着明瓦,松着身子,坐在被子上。有些生气,想要开口也又拉不下脸。只好一会儿要喝的,一会儿要吃的。陈富虽然不理贾环也怕闹僵了难以回转,贾环要什么便给什么。态度恭恭敬敬,让人挑不出错来,只是就是不开口。
贾环指使了陈富半天他也不开口,自己到喝了一肚子茶。想不起来还好,一想起来就觉着要憋不住了。只是现在大雪刚停,乌进忠忙着赶路。大车赶的飞快,不到歇脚的驿站不得停下,自己到有些不好意思。
陈富看贾环年脸色通红,蜷缩了起来,还以为他病了。问了贾环两声,贾环又记仇不啃声。陈富看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捂着肚子。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使坏,害人家小孩子憋着了。
陈富眼珠一转问贾环:“环哥儿,你要不要解手呀。茶喝多了吧,我这就去喊乌大爷停车。”
贾环忙扯着他袖子,大家休息,解手都是一起的。自己半路停车,大家还不都知道了,真是丢死人了。
陈富看他羞愤欲死的样子不由道:“你别害臊,我去跟乌大爷说,我要去,不提你的名字。”
乌金见陈富掀开车帘子大声说要去解手,却冲着车厢挤眼睛。
顿时明白了,乌金喊停车队,让陈富下车。陈富又大声喊有没有其他人要一起去,贾环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就去了。
谁知大家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他有事。
贾环嘘完回车,刚舒服的躺下。乌进忠在车外大声劝说陈富:“陈小子,这一路上,越往北越冷,风越大。路上解衣宽带,万一兜了风可怎么办。生病耽误时间是小事儿,这路上没有大夫是大事。你可不要以为我老头子吓唬你,这是经验之谈。……”
陈富在外头点头称是,贾环感受着渐渐回暖的身子,细细想想,这倒是第一回,有人这么维护自己小小的颜面。罢了罢了,就是傻子刚醒,胆子肥了些,说话难听了些。他只说给我听,我不说给别人不就是了。
贾环、陈富终于第一次冷战成功和解。午时到达驿站,两人又能在赵国基的眼皮子底下,同桌吃饭了。
陈富吃个饭四处飘着眼睛,贾环说他没有规矩,说了他两顿才罢。谁知陈富刚收敛些,又旧病复发,甚至蹦跶了起来。
贾环待要再说,却见陈富两眼放光指着一群新来驿站的人,跑了出去。
贾环跟出去看,原来是一群北边来的旅人。不过他们却不是赶着马车,而是赶着狗车。由四五个小牛犊一样壮实的大狗拉着没有轮子的小车,飞一样到了驿站。
贾环还看的新奇,陈富抓着贾环的手,两眼放光,嘴巴张大老大:“哈士奇,居然有哈士奇,这里怎么会有二哈。”
“二哈?”,贾环顺着他的指头一看,一群大狗中间的一只。灰背白腹,两耳尖耸,尾巴膨大。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它,猛地一回头。
“是狼!”贾环吓得大叫一声。
“哈哈哈哈又有人认错”
“这是第几回了,哈哈哈哈”
驿站里的人,原本看着贾环二人研究雪橇,以为他们二人新奇没见过。谁知连狗也认错,都笑话起来。
乌金从贾环出来,以为他们有什么要求,就忙赶了上了。听见贾环这样说,就笑道:“这不是狼,这是极北之地罗刹国的一种大犬。老圣人征罗刹国的时候,北方天寒地冻,据说一年又一半儿都在下雪。牛马不便运输,反而雪橇好使,就用这样的雪地犬拉雪橇。后来战事平定,这雪地犬就从北地带过来了,赶路好使。这里少见,所以你不知道,要是再往北走,就多了。不过咱们那里雪还是小些,多用牛车,马车,也不多见这样的狗就是了。”
陈富看着那只二哈,十分稳重,也不乱走乱嚎,有些失望。可是看着那眼上两团白,还是倍感亲切,犹如十万长征遇故人。一力撺掇着贾环买一只。
贾环顿时想把好好待他的话收回:“你又来,这是人家赶路的雪地犬,犹如牛马,哪能说卖就卖。再者,这买了放哪里,放车上跟人又挤,放地上又追不上马车。你不要想了。”
陈富听贾环这样犹如嫌弃败家女人的口气,气的要死,又不好当着乌金的面子争执。只好打起感情牌:“我在家时,也缠着我娘要买一只狗,名字我都想好了,叫豆子。可是我娘刚去说,我就来了,也不知我娘抱着狗子,有没有想起我。呜呜呜”
贾环恨不得仰天长叹,心中一阵无力:“买买买,我去问问。”
乌金笑道:“陈小哥,咱们庄子上,有的是狗呢。这样的大狗,都是人家训练了来拉车的,铁定不会卖给你。就是卖给你,那大狗都认识路的。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要回去找他主人,养不熟的。回去了,我去有狗的人家给你买一只。”
那雪橇主人此时听了他们的话,却道:“这位小哥,这你就不晓得了。你看这只大犬,形似灰狼,却十分温厚。体格强健,耐力十足。拉车的速度,刚才我过来时您也瞧见了的。”
“这种灰背白腹,形似灰狼的还有个美名,叫白玉郎。瞧着不显眼,跟人亲近了以后显得格外亲人,聪明活泼,是所有大犬里面最聪明的了,一般的狗可比不来。”
“我这里恰好还有一只幼犬,我要赶路不好带着的。你要就便宜卖给你,只要一两银子。”
“你这是抢钱呀,一头牛才三两银子,你一条狗就要一两”,乌金冲贾环道:“环哥儿,这可不行,太贵了。到了村里,大哥给你淘换个漂亮的花斑狗,这个咱不要啊。”
陈富不吭声扯着贾环袖子不放,贾环犹如养了个儿子般早早成熟了:“陈小哥,不是我不给你买,这实在不是这个价呀。走走走,不要不要”贾环扯着陈富往里走。
雪橇主人还要讲价,乌金跟他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了一番。最后终于花了十五个大钱,买了那只幼犬。
乌金看着陈富喜得要抱,把幼犬放到贾环怀里:“咱们可是拿钱打了水漂。你看这狗,蓝眼睛。跟那个大犬根本不是一路的,什么白玉郎。”
陈富看到熟悉的蓝眼睛却喜得抱着不撒手,心里道:是的是的,我二哈一双蓝眼美汪汪,不是这个是哪个。
贾环看不过去,又夺了狗,让陈富把钱拿给乌金。让他长长记性,看见什么都买,人也买,狗也买。
陈富喜得都要蹦起来,把内裤卖了都是愿意的。但是去翻包裹时才发现,自己一个铜板都没有。他来时这副身体的娘,连个铜板都舍不得给这个傻子。贾环看他,喜得翻了半天,嘴角又渐渐放下来,涩涩的笑了两下。贾环眼睛一酸,左右张望一番,心想:这傻子果真不讨他父母喜欢。只怕他父母当他是个累赘,拿话哄他,他就捡个石头当个‘珍’。这傻子以为自己一厢情愿陪着我去北地,只怕背地里他老子娘没少骗他。
贾环咳了一下道:“去找黄樱领钱去,这狗就当我买的。从今以后就封你个弼马温,专心养狗吧。”
众人起身上车时,陈富也要把狗带上车。贾环死活不干,他就抱着狗往被子里钻。
众人看着乐呵,也不管他们。三个姑娘倒是想领养小狗,陈富也不给。终究软磨硬泡半天,贾环勉强让陈富把车收拾出一半,前半放被褥。后一半放茶水、红泥炉、小屉桌的地方再给宽一些,让狗卧在那里。
死活在贾环车上落了户,陈富抱着狗一顿搓揉,那小狗也安静不咬他。
贾环诅咒半天他被狗咬,也没实现。倒是陈富又作起妖蛾子,叫小狗学狼嚎。
一人一狗,嚎的贾环拿手帕子给陈富塞上。又拿自己的发带子,把狗嘴巴绑上才安静些。众人在外面听了笑的腰疼,也不管陈富胡闹。
半晌贾环睡的迷迷瞪瞪,有人在晃自己。贾环还以为到了地方,陈富在喊自己下床。
结果一转身,陈富正抱着自己睡着。那谁在晃我?劫匪!!!
贾环一惊,抬头一看,一只幼犬正像个兔子一样在自己身上蹦跶。见贾环醒来,看着贾环头一歪:“嗷呜—?”
“嗷呜,嗷呜你大爷”贾环抓起幼犬往陈富脸上一塞,你去跟他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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