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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盾牌成山,抵不住南昭精兵利箭。
犹如司空追所云,南宫潇寒这次集结成军的都是江湖高手,高手中的高手,东月将士手中的铁盾铜牌不抵几下功夫就是个个窟窿,足见对手内力之高深。
这些年来,南宫潇寒不恋朝政,从商各国,交游广阔,暗地里识得此番江湖高手。
论深谋,论远虑,世上人没几个敌得过这个南宫潇寒。
忆曾经初识,他眉目清秀,带点娘娘气,至少那双未经权利渲染的眸子还是干干净净。
不过一年矣,物是人非也。
展眼望去,千人队伍中,他依然是鹤立鸡群,下华辇,上骏马,青衣依旧,眉眼可晰,只是气场俨然已不同。
六月火,风狂作,吹起他身上衣袂飘飘。
南宫潇寒变了,变得彻彻底底,亦或者说他从未变过,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易川夏飞步直上城楼,看到的是城楼下黄沙厚土之中,数千人的队伍而已,万箭齐发,朝这边袭来,身边的将士倒下一批又补一批,残破的盾牌染着血腥,刺鼻的味道直冲心头。
擒贼先擒王,司空追说得一点不错。
风过,衣袂哗哗,她站在那里,醒目耀眼,清澈的眸子很平静,看不到半点的涟漪,直直地扫向远处,那千人精兵之中,他座下骏马长鸣,他目光如炬。
她看着他。
他似乎也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并非邪意地怪笑,似苦,似又无奈。
易川夏决然地举起手中的弓箭,在这里她用箭的机会不多,但是从前用枪她可是好手。
箭与枪,自然是有相同之处的。
不过都是瞄准目标,计算准确风的阻力,还有环境的变化,羽箭对准了骏马上的人,很熟悉的人。
这一箭下去,一切的过往就该了结了。
“娘娘,危险!”
司空追和傲玉已经追上了城楼,看着毅然立在城楼上的她,他们吓了一大跳,没有任何防护,南昭军的乱箭很可能就伤了她。
咻得一声响,就在他们惊叫的同时,易川夏手中的箭射了出去,对准的是那个人的心脏。
论私,她跟南宫潇寒没有愁怨,若非立场不同,做不了情侣也可以会是好朋友。
只是自从他登基为帝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改变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搀回。
若她心软,围河城将破,还在鬼虎关恶战的风怀轩将背腹受敌。
到时候,她可能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闭上眼,狠狠地射出了这一箭。
自从城楼上飘起那一朵熟悉的瑰丽,他就知道是她,是他一直心爱的夏夏,她扬起手中的箭对准的是他,他知道。
那时只有心痛,她始终是别人的,别人的!
一转眼,利箭不留情,狠狠地扎入了他的心脏,从马背上摔下,周围的将领乱作了一团。
“皇上,皇上!”
“快!”
“收兵!”
南宫潇寒身边的几名将领顿时慌神。
箭中左胸,他还是那么的清醒,手指狠狠地扣着甲衣,凝望一眼城楼上的女子,她的眼神不卑不亢,没有半点悔意,是的,没有半点,他痴笑一声,“夏夏,我的夏夏!呵呵——”
“皇上!”侍从慌张地过来扶他,数千精兵开始慌张起来了。
“不必担心!死不了!”南宫潇寒的嘴角渐渐溢出血来,一扬手一声大喝,那双本来干净的清眸渐渐染起了血晕,看着城楼上的女人,他又笑了,“起风了!”
“是南风!”身边的侍从瞄了一眼腾起的黄尘,化成一股旋风飞进了围河城。
“南风好,天助我也!”南宫潇寒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脚步虚浮,这一箭伤得不轻,他在勉强支撑着最后的力气,“南宫静!”
“臣在!”君上落马,他是千人队伍中唯独冷静的人物,手中军旗不倒,命令即将溃散的将士重新聚拢,盾牌砌起,御抵城楼上射来的箭雨,南昭的兵马大元帅,是最受新皇宠爱的一名将领,原名叫李静,南宫潇宫登基后赐国姓南宫,故名曰:南宫静。
听到南宫潇寒的声音,他立即奔驰而来,果然是受帝王看重的人物,而立之年的数岁有着一双历经苍桑的深眸。
“依南宫将军看,如何攻下围河城?”南宫潇寒的脸色愈来苍白了,只是在他的将士面前,他佯装着坚强。
易川夏的这一箭伤他绝对不轻。
南宫静低眸看了一眼南宫潇寒胸口上的箭,眉头狠狠地蹙了一下,嘴唇嚅动,想说什么,却狠狠咽下,“回皇上,天降南风,直入围河城,若要速战速决,可毒攻。不过皇上受伤在即,还是先收兵为好!”
后一句,他语气渐低下来。
南宫潇寒眯起眸将南宫静仔细打量一番,嘴角一勾,笑了,“好,收兵!”
一声命令,军中已传来收兵号角。
南宫潇寒又抬眸瞄了一眼城楼上的女子,嘴角紧紧地抿了抿,“夏夏,你一点情意也不念,不念。呵呵——”
他笑着转身,顿了一顿,一声大呕,血如喷涌状。
“皇上累了,臣先扶皇上回营休息。”南宫静的眼神最尖,不等其他将领发现南宫潇寒的症状,他已经扶起皇帝,以踏雪无痕的轻功飞奔远去。
众人几乎没看清是个什么状况。
如此做法,南宫潇寒自然是赞同的。
若要是叫将士知道他受伤颇重,那么此战必败,此番隐瞒只能说是权宜之计。南宫静的头脑转得欢快,也难怪他颇得帝王赏识。
南昭军退三里之外。
这一场箭斗总算归于平静。
围河城暂解围困。
易川夏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从南宫潇寒落马,到他捂伤不倒。
她能猜到,对方绝不会善罢某休。
退兵只是权宜之计,接下来会有更狠的。
“娘娘,你可是吓死奴婢了,你可知刚才有多危险!”直到南昭退兵号角响起,傲玉才醒过神来。
刚才一幕甚是危险,易川夏的箭对准南宫潇寒的同时,她应该知道有多少利箭对准的是她。
幸亏箭发之快,倒是的是南宫。
不然——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一向稳重的丫头就在敌军退去的那一刻,突然失控,紧紧地抱住了易川夏,“娘娘可不要是如此冲动,万一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叫奴婢可是怎么将皇上,将北暮交待。”
“好了,好了,本宫这不是好好的。”易川夏轻轻拍了拍傲玉的后背,柔声安慰,其实刚才她也不知为何竟是如此大胆,差一点万箭穿心的是她。
待到一切平静,城楼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她才真正地感觉到后背发凉,再看眼前傲玉哭得伤心,心中顿时温暖。
至少眼前有一个人担心着她的生死安危。
“娘娘!”傲玉一抬头,那脸真是被泪洗成花猫脸了,难得稳重的人儿如此失态,大约真是担心极了才会如此。
“哎哟,差点把我这个江湖第一杀手的小心脏也吓出来了。”司空追这会儿是终于找到插话机会了,大约是看着她们主仆情深,忍了半天的,一开口就是一嘴的玩笑话儿,拍着胸脯,似是很认真的模样。
“刚才都是你!”傲玉毫不领情,一句话堵了过来,平素最不善交恶的她竟也瞪了一个狠眼,恨不得要把司空追给吞吃了。
“呀呀,你可别学小梨那妮子的泼劲儿。稳稳重重,端端庄庄才是你嘛。”司空追故意瑟缩了一下,又是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
“你——”傲玉竟也是急了,咽了一口气才有了下面的句,“刚才要不是你说什么擒贼先擒王,娘娘会冒如此危险么?”
“怎么又赖我了?”司空追习惯性地抱着他的剑,一耸肩睨一眼城楼下溃败而逃的南昭精兵,又得瑟了一会子,“看,南昭军都退了,说明我的办法有效!”
“有效你自己怎么不来!”傲玉今儿意外反常,竟跟司空追较起真儿来。
“是娘娘不给我机会啊。”司空追一耸肩,把责任都赖给了易川夏。
“你——”傲玉又是一气急。
“司空城主的方法的确是有效。”易川夏抢在傲玉前头补了一句,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话说这个吊儿郎当的司空追也不只是一个江湖浪子,他的头脑是有,不过是懒得使劲,若不然他也不能安然稳坐饶城城主这些年了。
“就是嘛。”司空追又得瑟得一脸笑,同时朝傲玉挤了挤眼。
得了易川夏的提示,傲玉方知自己失态许多,这回没再与司空追一般见识,只是浅浅瞄了他一眼,愈往主子身边靠了一靠。
“这样子才好,端庄,秀美嘛。”司空追又是忍不住地打趣了一句。
傲玉似生气,想反驳的,但一转念,沉眸微转,却又不以为意,几乎把某人当成了空人,把某人的话也当空了耳旁边,轻轻刮过,就什么都没了。
“你,你——”司空追见傲玉不与他斗嘴,似有些难过,吱了半天也没憋出半个字来。
这状况,易川夏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活泼好动的小梨配那木讷忠诚的东方爻。
若是沉稳的傲玉与这看似吊儿郎当的司空追能擦出点火花,或许是极好的。
性情互补,过起日子来倒是挺有意思。
不顾二人斗嘴,易川夏已经先一步下了城楼。司空追和傲玉赶紧地追了上来。一路来,突然安静了不少。
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
南宫潇寒只是受伤,是轻是重不得而知。但他绝不会就此罢休的,接下来会有更激烈的战争。
围河城是否守得住,易川夏心中真的没了底儿。
“南昭的这一千精兵,大概有半数是来自江湖。高手至少也有上百来名。”易川夏一边走一边问着紧随其后的司空追。
“皇后娘娘的眼力果然不错,确是如此。”天下兴亡否,似乎与司空追沾不上关系似的,他总是一副乐呵呵,优哉游哉的模样。此时亦如此。“鬼虎关那边战事激烈,这打起来少说得几天几夜。皇上暂时不能回城了,所以皇后娘娘还是早点跟我走吧,离开围河城躲躲,到时候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他回来定是要劈了我不可。”
“司空追,你能不能说得好听的!”傲来这回又是生气了,司空追一开口准没有好言语,尽是说些丧气话。
“好听的?”司空追的眼珠子一滑,转得溜溜的,“傲玉姑娘真美,真漂亮,端庄大方,又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将来定会嫁个好人家,定能大富大贵!这个够好听罢!”
“你——”傲玉这回真是生气了,言语不多,直接就扬掌狠狠劈了过去,“叫你胡说!”
“我可没胡说!”眼见着“大难”临头,司空追还不知悔改,又没正经地补上一句。“皇后娘娘可是为我说句话才是!”
一边没正经地向易川夏求饶,一边闪身躲过傲玉的那掌。
论武功,傲玉自不是司空追的对手。这回定是劈了个空,差一点摔倒。司空追眼疾手快,手中长箭一托拦下即将摔倒的傲玉,另一手再一捞,她便稳稳站回原处。
傲玉不死心,又是一掌还过去。
“咳——”易川夏不动声色,只轻轻一声咳嗽,傲玉立即反应过来,赶紧止了手,收力,匆匆退回到她身边,“娘娘,奴婢知错。”
“哟哟,就爱看你这端庄的好模样。”司空追可不饶人,“趁火打劫”地还上一句。
傲玉气急,很想还嘴,但思绪一转,她毕竟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这些年来跟在主子身边,一向沉稳,如此太过失态,不好再与司空追较真,生生忍下。
“呵呵——”易川夏未多言语,只是看看傲玉,又再看看司空追,轻轻一笑。
如今兵临城下,危在旦夕,此战虽胜,但危未解矣,就像有一块大石压在她胸口,喘不过气来。
但看傲玉和司空追斗嘴,心中闷气莫名地好了许多。
“笑甚?”司空追大约没摸透易川夏笑啥,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为何要跟随于他?”易川夏犹豫了半晌问道,“其实你大可在你的饶城做你的逍遥城主,亦或者说继续做你第一杀手的身份,笑傲江湖。跟随帝王,参与朝政,可再没从前的潇洒了。”
易川夏这么一问应是司空追未料想到的,微微愕了一下,又是呵呵一笑,手中的长剑从一手换到另一手中,“过逍遥日子,我倒是真想,想得不得了。只是自从遇到他之后,我就倒霉了,唉!”
“此话怎讲?”埋藏在易川夏心中的疑问一直存在,江湖第一神箭也愿跟随于他,这其中是与有何隐情?
“其实这世上的东西很难说。”司空追抱起长剑,眯起眸子,朝远处的地方瞄了一眼,“有些人注定了就是你的克星,不想也没办法。问我原因?我只能说不知道。就算我上辈子欠他的!”
“这个解释听起来有些荒谬。”司空追的回答出于易川夏意料之外的,本以为他会说崇拜啊,恩德啊之云云一类的话,亦或者再说是为了饶城。总之会有些原因了。
此番一说,倒成了宿命了。
“听起来好像上辈子安排好的宿命。”易川夏摇头一笑。
“对,对,对,这个就是宿命!”司空追连忙点头,“就像你嫁给他,也许也是宿命呢。”
挤了挤眼,他又讪讪地笑了。
宿命?
易川夏在嘴里喃喃地念了两遍,也许司空追说得是对的,一切都是宿命罢。
“即是宿命,那本宫就更要留在此处了。”不知怎的,头脑豁然开朗了许多,若真是跟随司空追离开围河城,留他一人苦战,她怎心忍?若是不心忍,何不遂了心。
长袖轻轻一摇,嘴角泛笑,先一步走在了前头。
“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那那个,你一定要跟我走,南宫那家伙可不会善罢甘休的。”司空追一时犯了迷糊,怎么一转眼被人家给饶进胡同里了,待醒神过来,易川夏已经走好远了。
“娘娘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的。”傲玉冷冷给了司空追一句话才提起步子追上易川夏的脚步。
司空追一脸犯难,饶过来饶过去倒被她们主仆给饶进来了,“喂喂,你劝劝嘛,难道你想看着你主子死在这围河城了?”追上傲玉,一脸哀求模样。
“再说死字——”傲玉毫不客气地亮起拳头。
“好好好,我不说。只是那个——”司空追又指了指已经走远的易川夏,“如今我们都在危险境地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刚才已经说了,娘娘一旦决定的事,不会改变。她说不走,你再多费唇舌亦是无用。”傲玉这回冷静下来,也不再跟司空追抬杠,而是很认真地说道:“你若怕,你自己走!”
“谁说我怕死的!”司空追一阵恼,“罢了,罢了,大不了陪着你们死!肯定是我上辈子欠了那家伙的!”
那家伙,除了是说风怀轩,大概没别人了。
敢叫皇帝“那家伙”的,也只有他司空追了。
傲玉自然听得懂,转脸过来又是一个瞪眼。
“呵呵,别生气!口误口误而已。”
“慢点,等等我!女人走路比男人都快!没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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