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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川夏含笑未语,虽与对方接触不过半刻,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女子虽不是南宫潇寒的后妃,但对他定是用了情的,情,还不浅。
“姑娘言重了。”依旧镇定如初,语态平和,没有半点慌乱,此刻身在敌营之中,遇事万不可慌。
这一点易川夏是把握极好的。
傲玉跟在易川夏身边久了,再加上她的稳重性子,面对这小小挑衅,她还是刻意地压抑住了。
这肖氏姑娘看上去,清秀干净,也不是极恶之人。
先瞧瞧情况再说。
话说在南昭军营,除了几名侍女外,也就肖若兰一个女主子,大概是女人间那点吃味的心态,易川夏来了几日了,她终是按纳不住想来看看叫寒哥哥魂牵梦萦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
一进这营账,一眼看她的容颜时,她的心竟有些慌慌的,这女子的美并非用倾城倾国可以形容。
倾城可倾国,镶着一双明亮如潭的眸子,底深处凝聚着的是智慧,那是世间连男儿都少有的一种独特智慧。
她不仅是美丽的,还是智慧的。
莫要说男人,就连她一个小女子,看了竟也心中折服。
“你为何不问我是谁?”肖若兰沉默了良久,终于忍不住问心中的答案。从伊始进来到刚才故意几句小小挑衅,对方竟是镇定如水,端端而立,那种尊贵,那种美丽,不是常人可比的。
难怪她会叫寒哥哥倾心。
难怪一向冷漠的东月帝为了她会乱了方寸。
此女当真天上有,地上无。
“你若想告诉我,你自然会说的。”易川夏莞尔一笑,在她美丽的鹅子脸上留下的是浅浅的魅影。
“我叫肖若兰。”肖若兰迟疑了半刻,小嘴微厥,道出身份。
就算告诉了她自己的名讳,大抵她也是认不得的。毕竟义父虽为外姓王,一向深居简出,在南昭的重臣都难得见到他几回。莫要说这个别国皇后,应更是不了解了。本来说出这句,见易川夏无动声色,张口正要补充,“其实我是——”
“姑娘既姓肖,应该与南昭外姓王肖承启有莫大源渊。”不待肖若兰自我介绍,易川夏已猜到几分,淡淡地问了一句。
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自先前风怀轩去南昭参加南宫潇寒的继位大典,那时起易川夏就已经暗暗了解了不少有关南昭的历史。肖承启是南宫潇寒的舅父,因避嫌外戚干政,他虽封为王,但一向少问朝政。
少问并不等于不问,也可以暗中问。
南宫潇寒顺利将他的皇父变成太上皇,稳坐帝王之位,大概这位外姓王是出了不少力的。
姓肖的姑娘,应该是肖承启府上的千金。
若非重要人物,南宫潇寒也不会行军打仗也会把她带在身边。再说了,如今的南宫亦不再是往昔的那个娘娘腔毛头小子。
他是断然不会儿戏军事,随便带了女子在身边取乐。
这姑娘定是身份不同,才会跟来了军营的。
“东月皇后的才智果然非同一般,我才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就猜到我的身份了。”肖若兰表面上是佯装镇定,其实心底里早已有些发慌,这眼前女子字字句句都说中要害,闹得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是,我是肖王的养女。”
“噢。”易川夏微笑着点了点头,“看来南昭帝对姑娘是宠爱有佳,行军打仗都把你带在身边。”
“不是,你别误会,是我执意要来照顾寒哥哥的。”肖若兰生怕易川夏会误会了什么似的,赶紧开口解释,话一出口,她竟是后悔了,怎么一出口就叫了“寒哥哥”三字。真是丢人了,吐了吐舌头,一个小小冷噤。
这一点都被易川夏看在眼里,这个肖若兰并非一些争风吃醋的恶毒女子,少女的天真真是淋漓尽致。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易川夏又是浅浅地笑着,这般美好的女子,南宫潇寒是不是也不多看一眼呢?
只是一年多的光景,曾经那个她所认真的南宫潇寒真的死了,从他当真南昭帝开始就已经死了吧。
不知是欲望改变了一个人,还是权利扭曲了人性。
还是从前的他一切都是假象。
这些答案无从寻找。
“我知道寒哥哥,不,皇上他喜欢你。”肖若兰突然地冒出这么一句来,“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寒哥哥一直朝思暮想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这个小女子倒是直爽,丝毫不隐瞒心中的想法。
“长成什么样都好,也不会多出两只角来。”易川夏一句打趣,她知道肖若兰的来意并非恶,如此便好。
肖若兰怔怔地望着易川夏又是看了一阵,才道,“不,你果然跟一般女子不一样,难怪寒哥,皇上——会喜欢你。”
“南昭帝不过是一时执意而已,肖姑娘不要多想。”易川夏像一个长姐的态度安慰了一句肖若兰。
从她无奈的言语中可以听出,她是喜欢南宫的,只是求,不得而已。
“他不会是一时执意,我了解他,他喜欢的东西不会轻易放手。就像从前他喜欢经商,喜欢四处云游一样。放下太子之尊,闯荡天下,就连太上皇也阻止不了他。”肖若兰轻叹一声,哀哀地看着易川夏,仿似满腹无奈,“从前的他,无忧无虑,他也喜欢美女,但都只是逢场作戏。自从他去年来过东月一趟,再被太上皇传昭回去的时候,他变了。”
肖若兰是天真的,就像那张圆圆的小脸上,那纯真的明亮眸子一样。她竟跟一个很陌生的女子聊起了一个她深爱着的男人。
“人都是会变的。”易川夏忍不住亦是一声叹息,脑海里又浮现了第一次他在大庭广众下与女人亲吻的画面,那是初识。
那时的他,钱很多,脸也很白,典型的一枚纨绔子弟,谁会料到今时今日的他会荣登龙椅,如此气傲。
原来她易川夏也会看错的时候,摇头,不知是该苦笑,还是自嘲地笑自己。
随着她的一声浅叹,营帐里突然安静了。
两个本来陌生的女子,聊着一个她们都熟悉的人竟然不知不觉忘记只是刚刚才认识。
“瞧我,都说了些什么。”肖若兰一个晃神过来,讪讪地笑着,很是不好意思。
易川夏回应给对方的还是浅浅的笑容,“无碍。”
肖若兰心系着南宫潇寒,但易川夏心系的则是围河城的百姓,还有在鬼虎关奋战的他。
“你想离开这里吗?”两个相视而笑之后,又迎来一阵安宁,不过首先打破这份安排的还是肖若兰。
干净的眸子眨着,说了一句叫易川夏和傲玉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话。
“肖姑娘能让我们离开这里吗?”没想到首先激动的是傲玉,看她少言,但这三天她跟主子一样是在烈火上煎熬,她知道在这里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到时候恐怖主子一辈子都回不了东月了。
“傲玉——”易川夏的眼神一沉,似是浅浅地斥责挥退了傲玉,“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是啊,此行,是为了拿七步归的解药。
如果逃了,只能功亏一篑。
傲玉垂了眸,退到一边上。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七步归的解药而来。”肖若兰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长长的眼睫眨啊眨的,在她的心里军国大事她并不太懂,但有些她是懂的,寒哥哥此番做太过残忍了,“解药我有,我送你们走。”
其实来时,她就这么决定了。
看到易川夏的那一刻,她就更决定了。
也许人与人之间有时候讲究的是缘分,反倒不计较那么多的因果了。
看到肖若兰从衣袖里取出的药瓶,易川夏几乎是喜出望外。不过一转念,还是对肖若兰有了几分堤防。
毕竟这是南昭军营,处处都是险情。
“你若送我们走了,到时候他定会怪罪于你。”一方面出于试探,另一方面也对这个小女子有几分关心。
“放心,再怎么怪罪,他不会要我性命的。”肖若兰摇了摇头,红唇一绽,笑得甜甜的,“其实我也有私心,我不想你留在这里。不然从今以后,皇上就不会再跟我多说一句话了。”
听着酸酸的,她很是无奈地埋下了头。
“你既知道如此,就不要管朕的事!”突然间,营帐外传来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比起从前多了男人的味道,但却少了曾经初识的那份轻松与调笑的美好。
帐帘子被掀开,终于那张并不陌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还是曾经初识时的那张脸,眉清目秀,嫩白的脸削长柔美,样子没变,只是干净羁迷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属于帝王家的尊贵。
他一身的青衣,飘飘洒洒踏步进来,不过左肩稍有点僵硬,大约易川夏射中的那一箭不轻。他伤得颇重。
“皇——皇上。”肖若兰猛得一惊,转身,看到对方的那一刻,红唇微微张启,不知是惧怕,还是担心,总之娇小的身子有几分微微地颤抖。
南宫潇寒的长袖一摇,利落地从肖若兰的手里抢过了那只药瓶,紧紧攥在手中,表情似是温柔,“朕说过,不要管朕的事!”
肖若兰明朗的面孔立即沉了下去,好是无奈,好是怕恐慌,“可,可是!”
“没有可是,朕的事朕自己会处理。”南宫潇寒打断了肖若兰的话,那双清秀的眸里微微闪过一抹严肃,难得会在他的脸上出现的,“来人啊!”
随着一声命令,营帐外的南宫静闯入。
“把她带下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出营帐半步!”这个声音撞在肖若兰的心头上是冷冷地,她整个身子微微一摇,紧接着肖若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扣住了他的袍角子,“皇上,寒哥哥,若兰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带下去!”南宫潇寒几乎是无声于衷,冷冷地像一根大柱子,纹丝不动,继续吩咐着南宫静。
南宫静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肖姑娘,请吧。”
对待肖若兰,南宫静自然不能像对犯人,毕竟她肖承启的义女,毕竟她将来有可能会成为皇后或皇妃。
所以,还是恭敬地安请。
肖若兰见恳请无方,只好默默地接受,在南宫静地搀抚下起身,最后哀哀地看了一眼易川夏,转身离开了营帐。
最后一个眼神,易川夏看到了乞求的成分,她在乞求什么?
“你,先下去,朕要与你的主子好好谈一谈。”待到肖若兰被南宫静带走,南宫潇寒的目光首先订格在傲玉的身上。
那语气虽是平和,但不乏帝王的命令。
“娘娘——”傲玉自是不放心,一声呼唤,迟迟不动。
毕竟这是南昭的军营,一切由不得她说,“傲玉,你先退下,不会有事的。”退给傲玉安慰的眼神,傲玉方才依依不舍地退出。
营帐里突然安静了,静得只有傍晚时分的风声,六月的风吹着,吹来的是战争的硝烟。
他看着她,迟迟未语。
她也看着他,久久未开言。
“夏夏,你快坐,让我好好看看你,是不是又长漂亮了啦。”打破平静的是他,没想到开言第一句话叫易川夏惊讶不少。
一改刚才的严肃,说话的语气还跟以前认识的那个南宫潇寒一样,不顾任何地礼节,直接拉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托起腮颊,左看右看地打量着,眼神里是满满的欣喜。
“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不要再佯装,会很累。”沉默良久,易川夏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局面。
她看得出,南宫潇寒是刻意扮着他从前的模样,刻意地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刻意终究是刻意,最终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南宫潇寒的脸微微一僵,笑容就在那一刻定格,“夏夏,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残酷,要打破这半分的美好。”
称呼还是那样的称呼,语调完全变了,很真切,也很无奈。
“有时候我弄不清楚,到底哪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易川夏认真地看着南宫潇寒的眼神,他眼底里的精明一点不比风怀轩的少。
亦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比风怀轩少过。
“可能两个都是我。”南宫潇寒沉默了良久,浅笑了一声,“知道为何曾经堂堂的南昭太子会弃朝于不顾,四处云游经商?”
“四处云游可结识天下豪杰,增长阅历,何偿不是一种历练?”易川夏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指他经商是假,南宫潇寒实则广结英才,为将来打天下做准备而已。
是人都会这么想。
但话出口之后,易川夏捕捉到南宫潇寒眼里的一丝落漠,或许她说错了?
“一半一半吧。”南宫潇寒笑得颇是无奈,“当初离开朝政,云游经商是我的目的,因为我要摆脱帝王家的残酷与血腥,这般我才能活得更久一点。”
或许这个答案才是真的,谁说帝王家不血腥了,为了名利地位,无所不用其及,“你倒是一点不隐瞒。”
“南昭的皇宫不比他国干净,父皇无能,外戚干政,若是我有才有德,如何能活到今天?”南宫潇寒说到此,又是无奈地笑,“装疯卖傻,爱钱爱美女,胸无大志总比精明能干活得要久一点。”
这话一出,易川夏大约也明白过来。
曾经的南宫潇寒那般娘气痴傻模样,大抵是为了做戏给敌人看的吧。
他的敌人是谁?易川夏估摸也猜到两分,早听说南宫山后封的皇后纳兰氏一族厥起,外戚干政甚为严重,皇权他落。
想必年幼太子定是处处受制,已成傀儡。
直到一年前,南寒潇寒云游到东月月城,其间突然被南宫山传诏回国,随后纳兰皇后被禁起。
应该是时机成熟,南宫潇寒回南昭以后,与舅父联手发动了一场内部政变。
纳兰外戚被贬,皇权并未落回到南宫山手中,而是直接掌控到太子手中了。此时易川夏恍然大悟。
南宫潇寒是个人物,不然她的火眼金睛当初竟没瞧出他的心思。
“原来如此。”
用天真掩饰,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南宫潇寒也是人中之龙风矣。
易川夏心中还是佩服的。
“以你的聪慧,也许都能猜到。”南宫潇寒讪讪笑着,嘴角着挂着的皆是苦涩,“天下四方游走得久了就愈不想回朝了,本来就想这样一辈子过下去罢了,什么皇位,权利都不要,只要一生逍遥就行。直到你的出现——”
“我?”易川夏微惊,南宫潇寒的眼神变得炙热起来。
“不知为何,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女子好特别,突然间激发了我身体里的那股热血。”南宫潇寒的眼神有些迷离起来,仿佛在回忆,回忆当初与易川夏初见时的美好。“曾经的堕落与沉迷都烟消云散,所以我回了南昭,与舅父里应外,让曾经兴盛一时的纳兰彻底地毁灭了。”
说到“毁灭”时,他很解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随后我让父皇让位于我。只有帝王才配得起你这般的女子。”说着,他抬起手想要去探易川夏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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