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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只听到扑通一声,赤怒整个人跪倒在地,全身发抖,呜呜地哭了起来,“皇后娘娘,皇后姐姐,赤怒无用,无用!”
少年竟是大哭一场,捶胸顿足,十分痛苦。
易川夏着实惊讶,赶紧搀了赤怒起来,“好了,莫哭,你倒是说,本宫到底患了什么病?”
“赤怒,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就告诉娘娘吧。”一直隐忍的傲玉开了言,她知道以主子的性子若是不知道真相定会不罢休的,隐瞒也是无益。
赤怒抹了抹了泪,许久才平复下来,“娘娘身患奇疾,赤怒至今想不出法子医治,只希望师父早些云游归来。”
“奇疾?”易川夏微微一愕,这些日子身子不适,又把不出病脉来。要么无疾,要么就是奇疾,连她自己都未觉察,“此疾有何害处?”
赤怒咬了咬牙,泪眼摩挲,“此疾若无良药,会根深蒂固,双目模糊甚至失明,重者时常昏迷,数月,数年不等,再重者,一睡不醒,与地长眠。”
听到这般结果,易川夏只觉五雷轰顶,整个身子一阵摇晃。
傲玉和小梨听闻,顿时落下,司空追亦是慌张。
先前只晓皇后重疾不治,没想到赤怒一开口,竟是这般个结果。
“娘娘不会有事的,不会。”小梨小声抽咽,赶紧摇晃的易川夏扶住,本是安慰她,她自己也哭了起来。
“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这么严重的。”傲玉连忙说道,宽他人之心也宽已之心。
本开始以为是什么重疾,只要稍作调养就好了的,没想到从赤怒的嘴里说出来竟叫她好生害怕。
早知道就不要赤怒说了,此时甚是后悔起来。
“就是,就是。”司空追呵呵一笑,尽量地想把这有些凝固的气氛搞活跃些,只是没想到愈搞愈乱了,“你可是他最爱的小妻子,怎会轻易死掉呢。”
此话一出,气氛更是诡魅了一些。
“他可知道?”易川夏心中虽是大惊,但很快情绪恢复问了赤怒。她所说的他无非就是说风怀轩。
赤怒连连点头,“皇上知道,赤怒开始只跟皇上一人说了,所以皇上才赤怒早些回此处,一边等师父归来,一边好生炼药为皇后娘娘调理。”
难道他真是得知她身患奇疾,撤兵南昭,班师回朝的吗?
易川夏心中突然是一股子说不来的味道,堵得甚慌。
“好了,都别伤心。”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的郁气都驱赶干净,笑颜相向,“都说了,只是奇疾,就算看不见了,本宫也还是能好好地活着。”
“娘娘——”傲玉和小梨一听,哭得愈大声了。
“好了,别哭。”易川夏淡淡地笑笑,似是把一切都看淡了,“本宫的福气还需要你们祈求呢,这般哭下去本宫没病也叫你们哭出病来了。”
此话一出,傲玉和小梨立即止了声。
“是,奴婢不哭,不哭。”
“好不容易回来此处,以后能过些安静日子倒是个好。”易川夏突然想起风怀轩叫她到此处休养是对的,万一在那深宫之中,每每想到自己要死去了,如何去面对他。
避开了倒也好,也好。
只是可惜,此生怕没有多少时日帮他完成宏愿了。
不过没了她,以他的能力定也能一统天下。
不多想不多思,易川夏保持着平静的心态在赤怒处住了下来,还是那后苑的小阁楼,看眼前翠竹一片,甚是美好。
悠闲地日子不知不觉过了两月。
两月,有赤怒精心帮她调养,眼疾发作过几回,昏睡倒也没有了。
曾经分别时,风怀轩说的一月早已过期了,他没来,朝中也没有多的消息传来。
这里好像与世隔绝了,还是傲玉和小梨刻意隐瞒了许多事,不让她劳心呢?
转念想到自己随时都可能失去光明,心中再不如从前的宁静,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看到他的脸?
不知他是否也跟她一样想念着他呢。
一个个疑问都无法得到结果。
两月过去,九月金菊开旺时,小苑子里,赤怒种植了不少金菊花,秋风一吹,齐齐开来,高风亮节,另有一番傲骨风味。
这日,初秋艳阳照,把这大宅子的每个角落都映得暖哄哄的。阁楼前,小苑子里,易川夏还是习惯性地躺在睡椅上,眯着眸看蓝天白云,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只是一片空白。
“娘娘——娘娘——”俄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这苑落的宁静,声音自是熟悉,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猜也猜得到是谁了,小梨的性子急了些,这般的声音自是她喽。
易川夏没有挪身,还是静静地躺着,小手交叠在胸前,望着天空,看着翠影斑斓,总觉得如今的悠闲比不起从前了。
小梨一进苑子,但瞧易川夏在小睡,赶紧放缓了步子,挪至她跟前站着。
易川夏浅眯一眼,见她表情十分慌张,料到这妮子定是有事,“咳——”轻轻地咳了一声,方才缓缓地睁开眸来。
“娘娘醒了。”小梨惊喜地叫了起来,赶紧蹲身搀着易川夏坐起身子。
“何事这么慌张?”易川夏不急不缓地问道。
小梨一吸气,赶紧地说道,“真是太可恶了,太可恶了,娘娘,皇上他——”
话刚到一半,傲玉不知什么时候闯进苑子里来了,她的脚步很急,就在小梨话未出口的那一瞬到了跟前,“小梨,你又偷懒了,药都快煎糊了。”一边说一边使了个眼色。
小梨立即惊醒,赶紧一拍后脑勺,“对,我的药!”说完,拔腿就要跑,但还是被易川夏给叫了回去。
“药已经糊了,再换一副煎罢。说,到底何事?”神情沉稳,漫不经心地端起旁边几上的香茶,轻抿几口。
小梨是最藏不住心事的人,她此般着急,定是有大事发生。
“我,我——”小梨一下犯了难,眼睛直往傲玉看,寻求援助,可是这回傲玉也帮不了她了。
“说吧。”易川夏又饮了一口茶,神情十分淡然。
小梨厥了厥嘴,缓缓蹲下身来,与易川夏的坐椅平视,“娘娘听了可不要生气。”
“你说。”小梨的小手覆过来,冰凉冰凉的,这事儿定不是小事。
“奴婢刚刚听说,朝中大喜。”小梨的话只一边,另一半哽了半天。
“何喜?”听到喜字,易川夏的心突然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
“西宫皇后有喜。”小梨把眼一闭,跟上断头台似的,许久许久才缓缓地睁开一只眼,偷偷地瞅着易川夏,她还是那样平静,好像她说了一句跟他无关的话。
西宫皇后有喜,就是说雪瑶怀孕了。
也就是说他和她……
说心不痛,是假的。她只是在她们面前还是镇定,淡淡的,就像这秋天的金菊一样,屹立在风中不倒,凌风傲骨。
“什么时候的事?”易川夏的手轻轻扣住了睡椅的扶手,表情只是微微地变化。
“就是这两天的事儿。”小梨如实作答。早上上街,到处都在传说西宫娘娘有喜,东月后继有人,她可差点气晕了,所以急冲冲地回来秉报,只是忘了她家主子有奇疾在身,傲玉在旁一提醒,她才醒神过来,只是已经晚了。
小梨的心乱作了一团。
其实有人的心也冷得透彻。
难道始终英雄难过美人关?难道他曾经的承诺都是假的吗?难道她身患奇疾,他已经打算要放弃她了?谁愿与一个病秧子共渡一生?
始终雪瑶是他的初情,始终都是——
那是她应该比不了的。
心里的痛来得缓慢,很缓很缓,只是这种痛堆积起来就像一把尖刀子一刀刀地割着她的胸,无法呼吸。
突然眼前又是一阵发黑,手中的茶杯摔破在地,已经是支离破碎。
“娘娘——”傲玉和小梨急忙地拥上前来。
易川夏竭力地支撑,眼前的可人儿已经模糊了,但她们的眼睛都好真诚,她们对她的心是真的,“放心,本宫不会有事,不会。”
她笑着,笑得很无奈。
“娘娘,这些可能是误会。”傲玉扶着易川夏,句句安慰。
小梨也随声附道:“西宫皇后不可能怀有身孕,娘娘,我们这就回去问个清楚明白。”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们莫要心急。”没想到反过来是易川夏安慰了她们。
“娘娘——”傲玉和小梨看着主子愈平静,她们愈心疼。
平静并不等于没事,而是把更多的事情隐藏在心里,默默承认。
“本宫乏了,想歇会儿。”易川夏缓缓支撑起身,表情虽是有几分落寞,但看去还算精神的。
傲玉和小梨也不敢怠慢赶紧搀扶她起来。
阁楼里,易川夏安然地睡去了。
赤怒也过来给看了诊,确定无碍,他们才敢退出去。
“怎么会这样了。”赤怒气愤地跺着脚,心中大不平。
“也许是假的。”小梨期盼着这只是一场误会。
傲玉沉默,只是静静地望着天际,从小她看惯了尔虞我诈,帝宫的无情。帝王有情的有几个?她不敢保证这个东月的皇帝会长情,会不会主子所托非人?是不是当初的相劝是错误的。
每每一想到此,她都觉得心里毛燥痛苦。
“是真是假,我去皇宫探一探便知。”司空追还是那样抱着他的剑,一副不羁模样在如今难得正经了一回。
气愤、抱不平,皆有。
“你去了又如何,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傲玉添了一句。
“是真是假,我都得弄清楚。”司空追此刻变得倔强起来,不待傲玉相劝,他已登登登下了楼去,“等我,我定查个水落石出来。”
走廊里只剩下傲玉、小梨、赤怒三人。
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前路不知该如何行走。
其实易川夏并未真正的睡着,他们在门外的谈话,她都能听得清楚。真也好,假也罢,曾经他承诺的一个月之期早已过了,如今这个事实似乎更有说服力一些。
到底自己在纠结什么?
竭力证明他始终无情?
呵呵——想到这里,易川夏总是想自嘲地笑自己。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地上是一片银白,好美。易川夏伸手想去捉那月影,却是扑了个空,绽唇一笑。
不知何时起,自己变得这么傻。
忽然窗外一条长影晃过,那身影有些熟悉,像风中的一片柳絮,轻盈如雪。
“出来吧。”易川夏的警觉性很高,一个优美的翻跃起身,抓了挂在床前的长剑拿在胸前。
虽是熟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料到,得不偿失。
“许久不见,你还是如此的美。”长影利落地跃窗而入,白衣如仙,潇洒风流,依旧是俊俏的脸,迷人神魂的细眸,在东月边境大战中惨败的他,如今神情依然抖擞,不见半点靡态。
先前只觉身影甚熟,有些像他。
不料庐山真面相一出,果然是西门清扬,他一点没变,生得还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眉宇间神态安若,颇有男人味。
“果真是你,没想此处你竟也能寻来。”虽不知西门清扬来此何意,但易川夏并未太多惧意。
若他有歹意,早该下手了,不至等到被她发现。
“自然,你的味道在哪里,我都能寻到。”西门清扬的眼神犀利,回答得颇是风流。
易川夏轻笑一声,已翻身下榻,取了披风披好,将对方上下打量一遍,道:“难不成你寻我,还是为了当日在南昭的那句话?”
“哪句?”西门清扬故作不知。
易川夏摆了摆手,知道他是做作,“不记得就罢了。”
“记得,自是记得。我说过,我想要的,一定会有的。”西门清扬眉弯一挑,眯眼清澈,“只可惜,我想要的江山,女人都得不到。”
易川夏绽唇一笑,故意挖苦,“怪你错过了时机。”
“是啊,败军之人何言勇。不论是江山还是女人,他都胜过我了。”西门清扬大叹一声,眼神迷离,那神态比起从前似少了一分执着之意,“其实我若想带走你,一如反掌!”
易川夏仔细打量了一番西门清扬,衣衫甚为整齐,不像误闯,毕竟这宅子隐瞒,想寻到此处不是易事,他应该仔细打听,计划周详,直闯她的小阁楼才是,“看来如今的你是不这么想了?”
西门清扬轻轻叹了一声,潇洒的面孔突然变得有些阴郁起来,摇了摇袖,很是自然地坐到了圆桌有,看易川夏时,神情依然是迷离,跟从前一样,“其实如果不发生归南河渡的落水事件,我也许今天来就会带你走了。”
“原来你也知道了。”易川夏讪讪一笑。
西门清扬自顾地倒了一碗茶饮尽,“强求确实不会幸福。幸好有南宫的前车之鉴,若是我再走相同之路,怕也是相同结果,你会宁死不从的。其实我今天来,只是想来看看你。”
“难道你不是想胁持了我去威胁他吗?”西门清扬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出于国家利益,他有胁持东月皇后的机会是不会放过的,况且如今他兵败惨重,这等好时机错过了便没下次。
今天,他似乎泰然多了,又饮了一口茶,笑得十分深长,“是,我是很想。所以我进来这宅子做了好多次的思想斗争。终究还是下不了手,我不是南宫,我比他潇洒那么一点点。谁叫我喜欢你。”
一句喜欢你很直接,易川夏有些错愕。
“所以你不是东月皇后,我也不是西君皇帝。只是相识的人在此闲话家常罢了。是不是很有意思?”西门清扬抖了抖衣袖,又是起身来,负手走到窗前,任由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身上,颀长的身影真是好美,风流侠客的神采就是此般吧。
月光里的人愈是清俊了,不知是这世道变了,还是西门清扬本身变了,亦或者说他从来没变过,潇洒忘为,利益为先,这才是他,“你潜入东月,莫非是为了西君进贡美女一事?”
“你果然聪明。”西门清扬摇头一笑,“我跟随进贡队伍而来,从此东月、西君将会誓不两立。也许从今以后我们再无见面机会。”
“确如此。”易川夏微微点头,从西门清扬狭长的细眸里还是捕捉到了一国之君痛失城池的苦涩。
西门清扬笑得诡异起来,“所以最后的机会我想成全你一件事。”
“你想做甚?”易川夏看到了西门清扬眼里的执着。
西门清扬负着手,仍然是像一个贵公子,像风流侠客,仿佛对一切都不屑于顾,只有眼前这女人,“放心,我不会像南宫那样。”
语罢,绽唇笑颜的同时,长袖一挥,白衣洒洒,飘逸的就像仙人一般。
易川夏只觉鼻翼间一股异香袭来,不好,有迷香,她想运功逼毒,只觉身体孱弱,无从抵抗,眼前一切渐渐昏黄,烛火愈来愈弱,身体像秋风中的一片落叶被卷起又坠落。
西门清扬大手一揽,美丽的女子跌入怀中,怔怔地看着,嘴角上挂着诡异的笑颜,“此生想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可惜,无缘,执子之手未能与之偕老。”
握起她的小手,头一低轻轻地一记吻印上去。
接着揽了佳人在怀中,一跃飞出窗外,消失在凄凉的黑夜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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