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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湍急的水流声哗哗入耳,梦凡这才想起,这是在大明,自己是在大江以北,刚才只顾跑出军营,没有想到这一点,明代的长江可没有贯通南北的大桥,自己跟随柳梓同来的时候,乘坐的是燕军的战船,而现在,宽广的江面之上,竟无半只船影!
数里地宽的长江细浪轻漾,朵朵雪白而细碎的浪花在江面上此起彼伏,江风吹来,微有凉意。梦凡在江边驻足良久,四处张望,但却没有等到一只能渡她过江的船只。也难怪,如今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再加上朱棣收购了大量船只作为战船,所以这江面上没有船只也属正常。
梦凡心内着急,但总不能向朱棣去借船吧?那也太荒唐了。徘徊了半天,时间已接近中午,梦凡身上微有薄汗,看着面前的滔滔江水,竟有一种想跳下去洗澡的感觉。忽然间神色一凛,试了试水温,心一横,撩起裙摆,仗着自己在现代时学过游泳,纵身跳进滚滚长江。
远远的,一座不知名的土山上,朱棣震惊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这个该死的傻女人!竟然妄想游过长江?!且不说江面宽数里,水中满是旋涡暗流,即便她有这个体力与能耐,但她能避过鲨鱼的口吗?
在山头上已站立了半天,看她在江边转来转去,焦急万状,心中本抱着一丝幻想,以为她没有船过江还会回来,可是此时,朱棣的震惊已远非言语所能够表达。
“快!开最快的船过去!一定要把她救出来!”朱棣大惊失色,发了疯般冲下山去。
好累啊!怎么晕头转向的?难道是自己在古代这几年没游过泳,手脚生疏了?加油啊,坚持啊,一定一定要游过去,允哥哥在等着自己呢。梦凡拼尽全力向前游,可是江水越往江心便越急。忽然,自己身体右侧传来一阵极大的冲击力,梦凡再也无法保持平衡,任由水流将她冲垮,呛了一大口水,身子倾斜着向水底滑去。
允哥哥,这一次,恐怕真是你我的永别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人,只有你一个。
眼前回映出一幕幕与允炆在一起的情景,抓小偷时初次相识,那翩然飞起的身影令自己一见倾心,从此自己便由一个不识愁滋味的孩子变成一个怀春的少女,多少个日日夜夜的企盼;漫天的柳絮飘洒下,二人相依在湖畔,那种令人见之生羡的浪漫至今刻骨铭心;第一天入宫为妃时,龙榻之上的销魂温存,每每想起,总会禁不住脸红心跳;不管是宠冠后宫,还是遭陷落难,身边总会有他相知相守……
允哥哥,为了你,即便葬身鱼腹,我也毫不后悔。我葬身江底,你葬身火海,奈何桥畔,我等着你,来生,我们还做夫妻,唯愿那时,你不再是九五之尊,我不再是后妃之一,就我们两个,永远永远在一起……
梦凡紧闭双眼,昏昏沉沉的向江底沉去,再也没有一丝与水流抗衡的力量,忽然,手臂一紧,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
“哇——”梦凡被人拍着背,一口吐出腹中的江水,沉重的喘息着。
感觉到一丝阳光的温暖,梦凡缓缓睁开眼睛,果见蓝天白云。强忍着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艘小船上。船夫戴着大大的斗笠,见自己醒来,便走到另一头,摆起桨来。
“多谢恩公!”梦凡心情激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姑娘年纪轻轻,为何寻短见呢?”船夫低着头,声音喑哑,大大的斗笠几乎遮住整张脸。
“不,我不是寻死,我是想游到江南去。”梦凡左右看看,发现自己只不过游了江面的五分之一,不禁哑然失笑,想游到对岸,谈何容易?
“哈哈哈,姑娘倒是好胆量,纵是在这江上打了一辈子的渔人,也从未见过有哪个能游过长江的。”船夫笑道。
梦凡不语,淡笑着摇了摇头,歇息了一下又问道:
“大叔,如今兵荒马乱,您怎么还出船?”
听梦凡叫他大叔,船夫皱了皱眉,背对着梦凡,一边向江心划,一边叹道:
“我是个渔夫,不打渔,如何养家啊?”
梦凡见这只船不错,心想着怎么朱棣没把这只船征去,但也没问出口,毕竟如果这只船也被征去的话,自己的小命恐怕早就挂了。摸了摸头发与衣袖,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半两银子,犹豫了一下,摘下手腕上的一只镯子,这是自己唯一值钱的东西了。说道:
“大叔,您渡我过江吧,我出来得急,没带什么钱,这只镯子你拿去,换些银子吧。”
船夫也没客气,接过镯子,仔细看了看,说了句“成色不错”,便塞入怀中,小船向对岸驶去。
“姑娘,如今兵荒马乱,燕王的人马上就要破城了,你为什么还要进城呢?”船夫一边背对着梦凡摇桨,一边问道。
梦凡脸上现出一丝凄色,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我要去城内找一个人。”
“想必是很重要的人吧?不然姑娘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游长江。”船夫仍旧声音暗哑的问道。
“是,他是我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他是我的丈夫。”梦凡喃喃道。
“丈夫?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船夫的口气有些不太友善,似乎有些气愤的说道,“在这样的年月,他不跟你在一起,你又为何冒着性命危险去寻他?”
梦凡觉得船夫的语气有些怪,但是她心中牵挂着允炆,也没仔细去想,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他可以抛弃我,我绝不会放弃他。”
船夫不再说话,用力的摆起桨来。
不消片刻,渔船靠岸,梦凡致了谢,快步向城内走去。
看着梦凡远去的背影,船夫摘下斗笠,轻叹道:
“允炆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值得你如此不顾自己性命的?难道我朱棣就要攻打皇宫,与你为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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