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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远毅揽着她往怀里靠了靠,这才低眸打量这串念珠,忽的,竟有似曾相识之感。他掰开她的手,扬指拨了拨菩提,若这念珠不是一半红一半黑,那。他惊地低眸,直勾勾地凝着怀翼。
“乐玉谢谢哥哥,咯咯。”耳畔没来由地荡起那串悠远的银铃笑声,忽的,眼前浮现那张玉琢般的小脸蛋,吐着舌头,扮着鬼脸。那年他十二岁,他记得分明,在邺城的一个小村庄,他生平头一回识得何为美得不可方物。
“嗯?”她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噙着泪花儿,却笑得愈发畅快,“怎么了?该不会真生气了吧?这可是我的宝贝,一颗都是无价。”
她再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轩辕远毅一句也未听进耳,也不知这夜如何糊弄着过去的。翌日清晨,他舍了宣室殿议政,却绕道回了承明殿。
“查得怎样?”
方平压着嗓子:“念邺寺的僧侣大多是旧时洛阳白马寺、邺城邺宫寺的云游僧。暂时尚未查到可疑。容国那儿,密使除了查到贵妃娘娘曾涉事掘金元墓,又携旧赵女官李菟去过龙城和汾水,旁的。”
方平微微摇头,偷瞥主子,只见他脸色阴沉,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陛下。”
轩辕远毅抬手一比,顺了顺脸色:“暗查的事,泄露不得半句。”
“奴才明白。”
“派人潜去邺城,寻一户。姓杞的人家。还有雍州孙府——”
方平愕然抬眸。
“孙佩儿母女当年之事,孤要一件不落。限期一月!”
她是谁?韵韵?乐玉?还是。
她和顾容月什么关系?主仆?父女?还是。
她和惜日什么关系?僧侣与信众?朋友?情。
她为何接近他?为情?为权?还是隐藏了天大的阴谋?
轩辕远毅孤立谯楼,紧捏着小白石,漠然地远眺一望无垠的阡陌。疑云笼罩视野,他瞧不真切。他竭力在脑海里搜刮幼童时的韵韵,比对着,那双模糊的眉眼可是梦里心里的娥眉黛玉?他握着空拳捶了捶太阳穴,却饶是无法将那张玉琢的小脸蛋驱逐走,反倒是纹丝合缝般与心中倩影重叠了起来。
他只觉窒闷。乱世争霸,美人计屡见不鲜。他曾嗤笑夫差美色熏心,破家亡国,而今,他似在步人后尘。倘若她是。细作,那他该如何做?心似被猛揪一把,他不支般一把抠住了凭栏:“方平,方平!”
方平急冲冲地从拐角奔了过来。
“她人呢?”
“哦,娘娘赶早出宫去芸公主府了,芸公主清早发作了,怕是要临盆了。”
轩辕远毅猛一回头,急腾几步,顷刻,便缓了下来,紧接着是焦心的愧疚。孰真孰假尚未坐实,他如何就这般疑心她,竟疑心她会加害芸儿。他缓过劲来,低声吩咐:“这几日母后哮喘犯了,怕是出不得宫。去寿安殿捎信,就说孤替母后走一趟,请她放心芸儿,等孤的好消息。”
芸公主府,屋内潮热扑鼻。
“呃。疼,韵儿,疼。”轩辕芸大汗淋漓,死死握住韵儿的手,泛白的指盖儿深深地抠进白皙的皮肉里。
韵儿吃痛,却强忍着挤出一丝笑意:“快了,再使点劲。别喊出声,这样伤元气。”
“嗯。”轩辕芸紧咬着嘴唇,额角的筋脉都绷得微凸。
“剪子光用烛烤不成,得扑点儿烈酒。这样才干净。”韵儿扭头吩咐稳婆,“还有,热汤多备着点。”
轩辕芸安心地露出一丝苍白笑意:“峰哥哥进不来,还好你在,我才没那么怕。谢谢啊。”
“嫂嫂真会说笑,呵。亲眼瞧着小侄子出世,是我的福分。你别说话,蓄点儿精气神,放心,胎位很正,再忍着点儿,快了。”
屋外凉亭,长礼难耐地腾来腾去。
“长礼,”轩辕远毅端坐着,隔着石桌递过一杯清茶。
长礼勉强坐了回去,接过茶杯搁回了案,焦急道:“都快两个时辰了。”
“稍安勿躁,御医回禀,芸儿一切安好。”轩辕远毅拍了拍他的肩。长礼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默然无语不知过了多久。轩辕远毅犹豫再三,终是开了口:“你从建康回长安,接韵儿回府,兄妹俩有许多年未见吧?”
“少说也有六七年吧。”长礼心不在焉地敷衍,只顾扭头望向人进人出的房门。
“六七年。”轩辕远毅默念,眉角皱了起来,“那孙老爷孙夫人又有多久没见过你们?”
长礼忽的脸色一沉:“爹曾向外公许诺,绝不纳妾,怎知我六岁那年。”他摇头苦笑,抿了口茶:“娘为了袒护丈夫,和母家闹翻了,就在韵儿出世那年,至此就再未回过雍州。”咯噔。茶杯磕得石桌闷响。“我娘性子刚烈,被休后,自觉无颜投奔母家,便。”喉结一滞,长礼哽住,不再言语,半晌,才狐疑地抬了眸,“你问这些?”
“哦。”轩辕远毅语塞,一时找不着借口,正巧,“哇。哇。”一声婴儿啼哭划破了寂静的院落。
长礼一把弹了起来,狂奔入屋。
“恭喜哥哥,先开花后结果,是件可人的贴心小棉袄。”韵儿怀抱着襁褓,小心翼翼地送了过去。
“呵。女儿好,大好!”长礼狂喜,接过女儿,兴冲冲地腾进内室。
见着丈夫,韵儿先是一怔,继而嫣然浅笑,迎了过去:“恭喜陛下又当舅舅了。”
轩辕远毅虽耐不住疑窦缠心,当下却由衷高兴,搀过她,笑了笑:“孤是不是也该恭喜你,既做了舅母,又做了姑母?”
“咯咯。”韵儿开怀,捻着帕子胡乱拭了拭额角的汗珠,娇俏嘟嘴,“可不是吗?陛下不说,我。臣妾倒忘了,这可是双喜。”
“嗯,那就有请舅母、姑母给她取名了。”轩辕芸歪倚在丈夫怀里,问询般瞧了眼丈夫。
轩辕远毅领着韵儿闻声入了内室落座。
“我哪儿成?”韵儿惊诧,连忙摇头推辞,“当然是天王舅舅取名,才金贵。”
“哥,您可别怪我偏心。”轩辕芸撅嘴,“多亏了韵儿,才成全了我和峰哥哥。”
轩辕远毅摇头,笑而不语。
“芸儿说得不错,韵儿,你别推辞了。当日遇上虏亲的贼人,我中了迷药,若不是你挡在我身前,我恐怕。早成刀下亡魂了。”
轩辕芸吓得脸色惨兮兮发白:“怎没听你提过?几时的事?”
轩辕远毅闻声也是一愕。
“没有的事。哥,你别瞎说。嫂嫂可受不得惊吓。”韵儿努嘴摇头,又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胸无点墨,一时怕想不出好名字。待我回宫,嗯。”她抬眸娇羞地望一眼丈夫:“问准了。高人,再回你们。”
“呵呵。好。”轩辕芸挤着眉眼,朝哥哥狡黠一笑,转瞬,又正色道,“陛下,臣妇有一事相求。”
轩辕远毅微怔,笑出了声:“你一改口,准没好事。说来听听吧。”
“倒真是双喜临门的好事。”轩辕芸抬眸望一眼丈夫,清浅的笑褪了几分,“我如今要分心照看孩子,怕是府上照顾不周全,所以。”她顿了顿,挤出一丝笑意:“我想求哥哥答应,允我找个妹妹回府帮衬着照顾峰哥哥,照顾这个家。人。我都物色好了。”
“芸儿,”长礼雷击般起了身,满脸涨得通红,“你。我。不成,这不成。”
“呵呵。瞧你,”轩辕芸笑得愈发畅快,眸子里却泛着泪星子,“马小姐孤苦无依,我瞧着心疼,她入了府,我们凡事都有照应。”她攀着帐帱,“哥,母后怕是不会答应,求你,帮着斡旋一二。”
轩辕远毅分明惊到,却唯是微微蹙了蹙眉:“你的身子尚未复原,此事容后再议吧。”
“不成!”韵儿愣了片刻,断然站起了身。
长礼满脸惊色,看了妹妹一眼,心虚地低了头。
“韵儿。”轩辕远毅轻唤一声,摇头止住了她,便也起了身,“芸儿,你好生歇着,孤先回宫了。”
依宫律,嫔妃不得与天王同辇。入了云龙门,轩辕远毅径直回了承明殿处理政务,直至掌灯时分,才来了朝韵阁。
“你啊,即便不乐意,好歹得给长礼留点脸面。不知内情的,还以为芸儿是你的亲姐姐。”轩辕远毅摇头轻叹。
韵儿心虚地嘟了嘟嘴:“我一时口快。”唯她心底知晓,之所以这么大反应,实在是怕哥哥与留霜宫摊上半点关系,惹下杀身之祸。虽则六儿神志不清,看着与哥哥倒也情投意合,可难保。她不敢想,与六儿是姐妹之情,与长礼是兄妹之情,若非得选,头先她无意识地便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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