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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日林如海带着杨毅、黛玉从太湖落荒而逃后,林府便闭门谢客,就连公文奏对林如海都不看了,对外只宣称治病正在紧要关头,不便见客过了病气。
永玙命人投拜帖,直接被门房拦回了。
在客栈雅间等回音的孟公子“啪”地把宝剑扣在桌上,好么生呆着的茶盏被震起老高,茶水几乎溅到他身上。
文竹慌忙来给他擦,“爷,您没烫着吧?您这是何苦?干嘛非要见那林老爷?”
永玙牙齿咬得咯嘣响,“爷像登徒子吗?爷那么不招人待见吗?爷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
永玙说着,忽然看见楼下街上路过一队运盐的小贩,计上心头,剑眉轩起,食指弓起敲击桌面道:“哼,早晚让你求着见我!”
文竹看着自家公子得意洋洋模样,忍不住叹气,“哎,爷都没发觉,他对林家的上心程度早已远超过皇命。”
话分两头。
因着林如海闭门谢客的规矩,中秋佳节,黛玉也只是在府中园子里张罗了一桌酒菜,林如海、杨毅、黛玉三人同坐。
余下李妈妈带着紫鹃、雪雁等大丫鬟在不远处也是相聚饮食,外院管事、小厮们归家的归家,旁的人就由林福带着吃喝作乐,同赏玉轮,共庆佳节。
这回儿中秋,送往荣国府的节礼单子是黛玉亲自张罗,早早便送去了。贾府众人连带薛姨妈、宝钗并湘云等都有礼物,且分门别类指名道姓统统写在给贾母的家书里,不愁三春姐妹等拿不到手。
今年的回礼,八成也是贾母亲自吩咐的,礼物品质较之往年,跃升许多台阶。
林如海看过,十分满意。礼物如何不重要,但是贵重了代表更重视。
总之,这个中秋,林福阖府上下过得都舒心无比,以至于中秋过后许多日子,林府园子里还是琴萧歌舞不绝。
这日,林府大门照旧禁闭,门前却来了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马车边一名中年儒士打扮样儿人物缓辔而来。
林府门子一眼望见来人,忙不迭迎上,殷勤道:“顾老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快请!”
被唤作顾老爷的人正是林如海的进士同年顾远,字培元,两人同为宰辅得意门生,又都在金陵一带做官。赶巧他夫人赵氏娘家也是京城望族,和贾敏打小便认识。两家人关系越发的好,贾敏故去之前彼此总是常来常往,两府里的下人也都十分熟稔。
顾远见门子待客殷勤,面色松泛了些,“我听闻你家老爷闭门养病多日,如今可好些了?”
门子凑近低声道:“俺们老爷如今已然大好,只是不便被琐事缠身,故而……但顾老爷不是旁人,且请这边儿走。”
偏门已然大开,顾老爷也不下马和身后马车熟门熟路进府。
内院,林如海并黛玉早得了信,顾老爷并夫人一家前来拜访,父女俩倒履相迎。
众人在正厅相会。
顾远和林如海数月不见,再相会,只觉得林如海精神奕奕,脚步如飞,这才彻底打消心底疑虑,重重一拍林如海肩膀道:“好啊如海,你既大好了,为何也不派人告诉我一声,白白让我担了这许多心!”
顾远近来公务繁忙,并不在姑苏,好不容易得闲想来看望林如海并黛玉,却赶上黛玉张榜寻医与林如海闭门,直拖到今日方才成行。
林如海赶忙告罪,直言是自己粗心,待会用饭时自罚三大杯。
“如海,现在可以随意饮酒了?”顾远好奇问道。
林如海拍着胸脯豪情万丈地道:“今日你我兄弟不醉不归!”
顾远眼睛都亮了!他虽是文官,可生性放达,最慕竹林七贤风骨。以前因为林如海身体欠佳,饮酒总不能尽兴,今日得他如此豪言,自然要放量一饮,刚要夸下海口,身旁一道柔柔的女声传来。
“培元,林老爷大病初愈,你们悠着点。”正是顾远之妻赵氏。
赵氏年已四十,却明艳依旧,体态婀娜,与三十少妇无差。且虽生长在京里,却能说一口地道的吴侬软语,明眸轻睐间将良言说出。
“怪我!如何忘了嫂夫人!玉儿——”林如海回头唤道。
早就等候在旁的黛玉忙上前行礼,口称:“玉儿拜见顾伯父、顾伯母。”
顾远连说快起快起,赵氏一把揽过黛玉,按在怀里紧紧搂住,再蹲下身上上下下仔细看过一遍,这才扭头拿帕子拭泪。
黛玉见状,也忍不住鼻头发酸。她还在家时,没少和母亲去赵氏家里打秋风,赵氏也对她极好,便和她母亲无异。
赵氏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二三岁年纪的少女,身量高挑,杏眼桃腮,活脱脱另一个赵氏,却是赵氏女儿顾莞。
顾莞模样像母亲,性情却肖父,见母亲与黛玉执手相看泪眼,忍不住嗤笑道:“母亲和玉儿妹妹,你们这是作甚?久别重逢该是喜事,何况,玉儿妹妹既回来了,想来林伯伯再不会送她走了!”
赵氏闻言,破涕为笑,却也望着林如海确认道:“兄长想必不会再送玉儿离开了吧?”
林如海羞愧低头,拱手为礼道:“当年都是如海愚笨,一意孤行,没听从贤伉俪良言。今后,再不会如此。”
“甚好!甚好!”顾远夫妻异口同声道。当年他们夫妻就十分不赞同林如海送幼女入京,苦劝不成,只能由着黛玉被送走。今日得了林如海承诺,再不送走黛玉都是笑逐颜开。
两家虽亲厚,到底男女有别,且林如海有意介绍杨毅给顾远认识,两下叙阔之后,便由黛玉领着赵氏母女进了内院。林如海并顾远去书房寻杨毅。
且说赵氏母女一径来至黛玉闺房,见屋内摆设与从前一般无二,心内都宽慰许多。
赵氏和贾敏感情深厚,不免又抱着黛玉一番垂泪。最后还是被顾莞劝开。
三人团团坐在一处,赵氏细细询问黛玉这些年生活,事无巨细。黛玉挑拣着说了,就这般,赵氏已越听脸色越难看。后来干脆拍桌喝道:“端的狠心毒妇!”
却是说的王夫人。
顾莞并黛玉对视,黛玉先开口劝道:“伯母莫生气,不过是些慢待,玉儿到底寄人篱下。何况,如今,我不是回来了嘛!”
赵氏心疼地抚摸黛玉脸蛋,柔声道:“可怜我玉儿蕙质兰心,竟受了那等窝囊气。你且安心,你父亲既已承诺再不送你出去便定不会食言。”
黛玉点头,欲言又止道:“我自然信父亲。只是——”
“只是什么?”赵氏急忙追问。
黛玉回头,示意紫鹃禀退下人,守好门窗。
赵氏和顾莞面面相觑,不知黛玉意欲何为。
一切停当,黛玉这才转身,端端正正在赵氏身前跪下,沉声道:“黛玉斗胆,请伯母为父亲相看,以求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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