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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病房外面,陈冠勋坐在长椅上,整个人很是沉寂。沈约抱着双臂在走廊里不住的来回走来走去,很是烦躁的样子。裴一寒在里面久久不出来,陈冠勋又一直默不作声,他心情很是烦躁。然而这个时候又说不出什么,除了等待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
终于,急诊的灯关了,门被打开。医生刚走出来迎面就被两个大男人给堵住,其中一个看上去很是阳光和善的,带着一脸急躁的问:“医生,怎么这么久,发生什么事了?”
医生摘掉口罩,往后让了让,看看这两个人说:“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看着沉稳一些的那个开口回答:“我是。医生,她怎么了?”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爱人。”陈冠勋在说这话的时候,沈约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个身份。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心里面那个疙瘩始终没有解开,还是因为他觉得陈冠勋说“爱人”这个字眼有些刺痛,总之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听到这个答案,医生本就不太爽快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狠狠瞪了陈冠勋一眼说:“你是怎么照看你老婆的?她怀孕了你不知道?怀孕了还让她受到那么大的刺激,你们男人究竟有没有心?一个个的在外面花天酒地惯了,总以为回家就有人给你端茶送水的。你娶她回来是要当公主养着的,人家二十多年没吃过你们家一粒米从小娇生惯养的,被你娶回来就得从太后掉到宫女了,然后你还这么对人家?你们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这医生显然是见多了这样的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有过亲身经历,数落起来头头是道,一张嘴开开合合就是停不下来。然而陈冠勋和沈约此刻听到的完全不是她的喋喋不休,那个消息已经让两人震惊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说……我媳妇她、她怀孕了?”
医生跟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瞪他一眼:“是啊,还能有假?”
“什、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多月了。她应该出现过轻微的妊娠反应,食欲不振或是大振,会感觉到恶心反胃,有些嗜睡。你都不知道吗?”
陈冠勋想说不知道,但觉得如果承认了免不了又得被这位天使大姐数落,于是愣忍住了。“可能我最近工作忙,有些忽略她了,确实对不住。”
“对不住你别跟我说啊,跟你们家那位说啊!”医生当时就来劲儿了,“这么大个活人在你身边转悠,她的情况你都不清楚,也真不知道以后这孩子能不能产生心理阴影了。”陈冠勋只好一脸赔笑的说着“是是是”。医生爱答不理的给他一个白眼,说:“还有啊,别怪我没提醒你。病人明显是受到了刺激,加上连着几天没有充分休息,劳累过度才会晕倒的。她有些营养不良,你说说你让一个孕妇搞成这样,你也真够可以的了。不是我说你们男人,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脱裤子的时候猴急等到穿上裤子,西装领带的就不是个东西了。你们……”
“好了医生,是我们的错我们不对,我们知道错了,以后肯定好好照顾她。”眼看着医生没说两句又要跑题,一旁的沈约赶紧打岔:“那个,我们现在能不能进去看看她?呃我是病人的好朋友,不是坏人您别这么看着我。”
医生戴好口罩,“行了,你们进去吧,别给她太大刺激就行。她身子弱需要好好调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然后以一种嫌恶的眼光瞅了他们好几眼之后,甩甩秀发扬长而去。
沈约和陈冠勋两人面面相觑,碰上这么个愤青医生,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广大女性之福。
推开门去,陈冠勋忽然变得有些胆怯起来。说实话,他还没有准备好迎接一个小生命的到来。他很想和裴一寒再继续甜蜜的二人时光,可是这心里面却是忍不住的高兴。也许每一个男人,从男孩成长为男孩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坏女人,而从男人成长为一个父亲,是因为遇见了一个好女人。
轻手轻脚的来到裴一寒的床边上,拉起她的手来放在自己的双手掌心中不住摩挲。看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陈冠勋心里面一阵阵的疼。是他没能保护好她,原先说的那些承诺都是虚无缥缈的好听话罢了。他连最起码的安定都没能带给她,还谈什么以后。
看见裴一寒的模样,沈约心里面也很是不好受。他不知道裴一寒为什么突然情绪突然崩溃,还以为是因为何萌萌的缘故,所以他的心里面十分的自责。沈约捏捏陈冠勋的肩膀给他无声的鼓励,沉默了片刻说:“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不过我想提前对你们说一句‘新婚快乐’。还有,我会继续去寻找萌萌的。等她醒过来,你好好陪着她。这辈子我若是找不到萌萌,我就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陈冠勋听出沈约话中的意思,诧异问:“你准备去哪里?”
沈约叹口气:“不知道呢,只要有线索,我就会找下去。而且,这是我和萌萌之间的事,怎么能拉上你们和我一起忙碌奔波呢?一寒也是,我最对不起的人不是萌萌,而是她。如果因为我们的事而让她郁郁寡欢,那么我当真要自责到下辈子也还不清了。”他再次深深看了裴一寒一眼,这个伴随了他度过放肆的青春以及狂妄的如今的女人,终于让他成长为一个男人。现在,他要去肩负起自己的责任,以及找寻自己的幸福了。
“我走了。”他说,对裴一寒,对陈冠勋,更是对他自己。“再见。”
沉浸在情绪中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裴一寒的眼角滑过一滴泪。
这之后裴一寒有醒过来,然而精神一直不太好。萌萌的事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加上自己父亲的那一通电话。裴一寒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自己一直在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忙碌奔波,消耗自己的青春和生命。现在回头想想,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为了那个男人,她忍受孤独和恐惧,背负着深深的压力独自在钢筋水泥的城墙中打拼。不敢去过自己的生活,不敢去恋爱。她原以为的付出,原以为的亲人,竟然是一个陌生人。她深深的伤害了亲生母亲的心,也伤害了所有爱她的人。陈冠勋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裴一寒有好几次都想开口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究竟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可是每每话到嘴边,看着陈冠勋消瘦的侧脸她就将话咽了下去。她不是不知道,这是陈冠勋对她的保护,对她爱的方式。陈冠勋也一直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裴一寒知道这个消息,毕竟裴爸爸是个毒瘤,不除不快。然而没有想到,这颗定时炸弹真会挑时候,偏偏选择在这种紧要关头炸了个通天贯地。
现在的裴一寒真的没有任何力气去管别人的事,她觉得无论是何萌萌还是那个男人,自己都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插手了。连她自己的人生,自己活着的意义都不知道。她曾经想到过轻声,然而一看到陈冠勋明明疲累却在她面前强装笑颜,下巴下的青茬都已经可以种花了。一想到自己的肚子里还带着一个小家伙,就觉得整个世界又重新充满了光明。
裴一寒总是会摸着自己还不明显的小肚子,想象着里面这个小家伙的样子。其实,做一个不问世事的安静的女子,也很好。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的女孩子都想要嫁一个有钱人,做一个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只会花钱的米虫。裴一寒甚至很多人都瞧不起她们,可现在裴一寒有些理解了。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可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人。不管自己嫁的老公是在外面找妹妹还是彻夜不归,心和钱,只要抓住一样,日子就可以继续过下去。抓住一个人的心太累了,太难了。
陈冠勋和裴一寒说了沈约独自去寻找何萌萌的事情,他很诧异裴一寒竟然如此平静的就接受了。说完后,他就出去接电话。这几天他的电话总是很忙,哪怕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接连不断的。以前陈冠勋很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只要是两人单独相处,无论什么样的电话多重要,他都会回避。裴一寒看着窗外,已经是白雪皑皑的季节了。她大概能够猜到陈冠勋在做什么,然而她并不想去多问。
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看着清晨的光线一缕缕袭来。自己靠在陈冠勋坚实的怀中,微一抬头就能够看见他熟悉的睡脸。那句话就在脑海中清晰的浮现:每天早上起来,看见你和阳光都在,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你爱的那个人能够和你在咫尺的距离,那么别管未来会怎样,只要现在手心里的温度是真实的,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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