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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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再见
    整整一夜，睡了醒醒了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孟为卿听到了张丽做饭的声音，他看一眼手机：6点。
    睡不着了，又不能起来。孟为卿转个身去看地上的白晓俊。偏巧，白晓俊本来是脸对着床的，就在孟为卿转向他的时候，他也一翻身转到另一边去了。很明显他也醒着，而且刚才是在看孟为卿。
    看着白晓俊的背影，孟为卿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从来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从第一次在中介公司见面，到现在。昨晚他跟着爸妈一起看着综艺节目哈哈哈的时候，心里很可能想的就是睡觉前对孟为卿说的那些冰冷锋利、偏偏又无比正确的话。
    这大概是职业本能吧，演技派真可怕。可心里这样想着，孟为卿还是忍不住从床上滑下地躺到了白晓俊身后。白晓俊没动，孟为卿挪一挪让自己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到白晓俊身上，同时伸手用力环住了他的腰，他还是没动。孟为卿得寸进尺低头把鼻子埋到白晓俊的后脖子上，并深深吸了口气，白晓俊依然纹丝不动。孟为卿甚至听得见两人的心跳，以他定期健身的经验，两个心跳都超过了每分钟一百下。但不同的是，孟为卿明显呼吸急促，白晓俊的气息却一如熟睡中一般平稳。
    心里斗争了一会儿，孟为卿的手撩起白晓俊腰上的t恤想要往里伸，白晓俊终于有反应了，他一把按住孟为卿的手，不让他再动，那力度足以告诉孟为卿：没有商量的余地。
    僵持了几秒钟，孟为卿老实了，松掉自己的手劲儿想把手抽走，可意外的是，白晓俊手上一抓又把他拉住了。
    保持着这个同一朝向一前一后的拥抱姿势一动不动了十分钟之后，都没怎么睡觉的两个人一起沉沉地睡过去了。
    好像听到一声门响，白晓俊噌地一下坐起来。
    孟为卿睁开眼睛，“怎么了？”
    白晓俊盯着门，“没什么。可能是我做梦了。”
    孟为卿看看时间，“我去，十点！我还得去公司。”
    两人匆匆忙忙换衣服洗漱，都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上桌吃饭，白晓俊看着桌子中间的一大盆炖鱼，“妈，能不能别老一大早就这么生猛？”
    “哎呀，我跟你妈就待这么几天，她愿意给你多做点儿好吃的就做去呗，等我们走了你又啥也吃不着。你看我俩来之前你冰箱里都是些啥？冷藏全是啤酒，冷冻全是饺子。你看你都瘦成啥样儿了？”
    张丽推丈夫一把，“吃饭呢，别说了！”
    白兴钢不说话了，四个人开始吃饭。
    吃的差不多了，张丽用胳膊肘捅捅丈夫。
    “咳——”白兴钢先咳嗽一声，“俊俊儿，今天我跟你妈去参加那个相亲会。”
    “嗯，我知道。”白晓俊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
    “你真不想去吗？”
    白晓俊放下碗又开始吃炒花生米，“不去。”
    “不去……也行。那个……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吧？”
    “有啊。你们明天不就走了吗？晚上咱们一起出去吃吧。”
    “嗯，是是，应该一起出去吃一顿。但是也别光咱们，我和你妈还约了赵伯伯一家。到时候结账我们出钱，不用你管。”
    “啊？”白晓俊往嘴里扔一粒花生米，呱唧呱唧地嚼，“那是干什么？跟我分那么清干嘛？跟赵伯伯一家一起吃饭没问题。你们想吃什么告诉我，别的就不用操心了。”
    白兴钢和张丽交换了下眼神，张丽把话接过去，“是这么回事。我们这次过来不光是参加相亲会。是你赵伯伯他小舅子家有个闺女，今年刚好满30了，这不一直也没找男朋友么。我们就合计着，这来都来了，就顺便一起见见呗。”
    白晓俊把夹到筷子上的花生米放下，“你们这是强行安排相亲吗？”
    “就看看，不行拉倒呗。要不咱们不也得请人家吃个饭？这就顺便再多请个他小舅子一家。来，你看看照片儿。”说着张丽就拿手机翻出了照片。
    白晓俊扫一眼，“嗯，挺好不错。”
    “那见见呗。都跟人家约好了。你要是不去……我跟你爸也得去。”
    白晓俊叹了口气，“行，见。”
    “那你答应一起吃饭了？”
    “能不答应吗？你们明天走，我能光让你俩出去跟人家吃饭吗？”
    白兴钢乐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真的，这次不行再也不给你安排了。”
    白晓俊又开始吃花生米，“哼，多少个最后一次了？哪次我回家你们不给我安排相亲？哪次不是说最后一次？”
    “这次真是最后一次，我和你爸也说好了。”张丽说着目光转向了孟为卿，“那个小孟儿啊……”
    孟为卿刚好吃完，他拿张餐巾纸擦干净嘴，“啊，阿姨，我刚想说呢。公司安排我今天出差，得好几天，晚上就不回来住了。饭当然也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可惜明天不能去车站送你们，晓俊现在开车不方便，你们叫一辆车吧，好在回去没什么行李。今晚你们一家人去跟赵伯伯家好好聚聚。相亲这个事千万给晓俊把好关，找个好媳妇。我可等着参加婚礼啊！”
    “哈哈哈哈这孩子真会说话儿，哪有那么快呢！”白兴钢乐的合不拢嘴，说着没那么快，表情却仿佛事已成真。
    孟为卿边说着话边偷偷瞥了白晓俊两眼，他飞快地往嘴里一粒接一粒地扔着花生米，始终头不抬眼不睁一副没心没肺的吃相。
    孟为卿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拎着行李箱走的。因为他提前说了是要出差，当着爸妈的面白晓俊什么也不能说。一家三口站在门口送孟为卿，白兴钢要帮孟为卿把箱子拎下楼，孟为卿死活没让。
    电梯来了，孟为卿让他们关门。拎着箱子进了电梯，孟为卿按下一楼，在电梯门关闭前延迟反应的几秒钟里，孟为卿、白兴钢、张丽都微笑着边摆手边彼此频频点头。
    孟为卿：“叔叔阿姨再见，关门吧，关门吧。”
    白兴钢：“一路顺风，一路顺风。”
    张丽：“路上小心，祝你一切顺利啊。”
    就在三个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告别中，白晓俊始终面无表情地站在玄关的最里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坐进车里，孟为卿拿出手机，发现白晓俊给他发了好多条微信。可是从上了电梯到刚刚，手机并没有响过。孟为卿看一下消息发出的时间，竟然是刚才自己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收拾的挺着急，手机响他就一直没看。而当时白晓俊明明是坐在客厅沙发上在跟爸妈商量晚上去哪里请人吃饭，以及既然是相亲那么他们一家人穿什么衣服，要不要一会儿出去给白兴钢和张丽临时买两套。
    孟为卿把记录拨到没读过过的第一条按照顺序看。
    白晓俊：你真要出差吗？
    白晓俊：还是今晚就回自己家了？
    白晓俊：这就走了？
    白晓俊：走也不是这么个走法儿吧？
    白晓俊：你还真收拾行李？！
    白晓俊：别收拾了！看一眼手机行不行？
    白晓俊：看到赶紧回我。
    孟为卿发动了车子想不理，但开了几米他又靠路边停下了。
    孟为卿：不这么个走法儿还要怎么个走法儿？
    白晓俊几乎是立刻回复的。
    白晓俊：你是不是应该提前告诉我，而不是突然跟我妈说你要出差。
    孟为卿：我也是临时决定的。
    白晓俊：那你是就这么走了？
    孟为卿：对。
    好半天没动静，就在孟为卿以为白晓俊不会再回复的时候，消息又来了。
    白晓俊：好歹也管着那么大个集团公司，做事这么幼稚吗？
    孟为卿：幼稚？我怎么幼稚了？
    白晓俊：我觉得你是赌气走的。
    孟为卿：我赌不赌气又有什么关系？
    白晓俊：我以为你怎么也能等到我爸妈离开才走。
    孟为卿：我说给阿姨的理由不是很充分吗？戏都演完了，我还留下干什么。等着听你相亲成功的好消息？
    白晓俊：你明知道不可能成功，我只是哄他俩的。
    孟为卿：那可不好说，世事难料。
    白晓俊：你看你就是在生气。
    孟为卿：我生不生气能改变什么吗？
    白晓俊：我就是想好聚好散。
    孟为卿：孟为可那边你不用担心，电影上映的事我会给你搞定的。
    白晓俊：我指的不是这个。
    孟为卿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
    孟为卿：我知道。
    孟为卿：我是在生气，可不是生你的气。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但让我继续留下来陪你再装一晚我实在做不到，太难受了，我不是你，演不了。我没有怪你什么，你说的做的都对，可是我心里不痛快我也没办法。公司还有事呢，先不说了，晚上你好好陪叔叔和阿姨吧。
    又过了好半天。
    白晓俊：好吧。再见。
    孟为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