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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适沉默了下,放下手中的对话装置站起了身。
阿明抬手:“队长,不行!”
他和陆星适一起入队,当年噶孙怎么输给他又怎么被打的元气大伤他全部看在眼里,这么多年一直摩擦不断,但因为双方之间有制约,也算得上是恐怖平衡。
现在他抓了人,还不让陆星适穿防弹设备,就算不是想要他的命,那他也很难齐全的从噶孙那里回来。
“我们再想办法!”阿明死死的扣住门把,堵着车门不让他出去。
“阿明。”陆星适笑了下:“干什么呢你这是,搞得我跟去送死似的。”
阿明人不动,眼睛也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颁布也不肯退让:“你明知道噶孙的目标根本不是哈兰,也不是季长安和许枫,他对交易是否暴露根本不在乎,他想报仇!”
“不错啊,比刚入队的时候伶俐多了,回头给你发个奖状。”陆星适抬手去捞他的手腕,一下子却没扯动,声音一沉:“常明!”
阿明别过头:“我不能让你去,要去也应该是我去!”
“放屁。噶孙要的又不是你,上赶着填枪眼儿?“陆星适脸色渐沉:“现在是干什么,营救的时候你争我抢,平时我是这么教你的?”
“但是现在是一命换一命!你不穿任何防弹装备,万一噶孙开枪怎么办!为了救季长安和许枫,明知道什么结局还是去送死!”
陆星适收回手,眼神直直的看向阿明,“常明,营救人质是我的责任,你身为特警应该明白自己肩膀上扛着什么,自己的身份代表什么,我的命并不比季长安他们高贵。”
阿明垂眼。
“让开。”
阿明不动。
陆星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浑身上下皆是一股慑人的气压,气氛在僵持中慢慢变了质,阿明不发一语的挡在门口,陆星适沉声交代:“h·t·w队员常明,不听指挥不服军令,禁闭一个月,立即执行!”
“是!”
“队长!!”
陆星适没带任何武器,也没穿任何防弹装备,就这么单枪匹马的往噶孙的地盘去了,挺拔背影中透着一股不可轻视的强硬和果决。
秦辉和噶孙交涉失败,快步向他跑来,两人短暂的交谈了几句了解情况。
“许枫刚被抓的时候挑衅噶孙,被打了一枪,在腿部靠近动脉,现在出血不止,很危险。”秦明语速飞快的说:“那边的意思是要你一个人过去,不过我和他们谈判,允许我一起过去。”
“做得很好。”
噶孙是来自两地交界处的地头蛇,盘踞庞大,产业不可说的众多,手底下的人素质不比h·t·w正式队员差,也是因为这样,无论是本国还是他方都不会擅自动他。
陆星适赶到的时候,噶孙正坐在荫凉底下吃着空运来的水果,底下放了一层细冰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白雾,身后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健硕男人,肌肉把t恤顶成一块块肌肉状。
季长安站在左侧,脸上沾了点灰尘,身上也有一些血迹,看起来狼狈极了。
许枫……躺在地上哀嚎不止,抱着自己中弹的大腿就快哭晕过去了,一见他过来跟见到亲爹似的,哭的更凶了,陆星适没去多看他,而是脚步平稳的走向了噶孙。
噶孙身后的人立刻举起枪对准了陆星适,不足半米的枪口黑洞洞的,仿佛随时会从里头冒出一颗滚烫的子弹来。
“你最好瞄准了,心脏和头部能一枪毙命,不然你打不死我,倒下的那个就是你老板了。”陆星适微笑着看向他,抬起手按住枪管,向前一拉贴近了心脏。
季长安瞳眸遽然一缩:“陆星适!”
那人握着枪,虽然没有噶孙的命令不会擅自开枪,但难保他不会因为紧张扣下扳机,陆星适这么握着枪抵在心脏上,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也结了冰似的,连带着呼吸都凝固了。
“记住了,开枪之前要慎重,年轻人手不能抖。”陆星适松开枪,往旁边站了站。
季长安目光死死的锁住他,明明只隔了几米的距离,可他看来却像是隔了亿万光年一般遥远,触手难及。
他的眼睛里似乎漂浮着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既像光明又像极致的黑暗,他第一次觉得对于陆星适,自己其实是完全陌生的,两人之间不曾被记住的一面之缘,也只是陆星适救过的许多人里的其中一个。
他和陆星适之间,只能算比陌生人稍稍熟悉一些。
“陆队!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许枫又哭又喊的求救,手脚并用的向前爬,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把拖了回来,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伴随着他求救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陆星适抬头看向台阶上的噶孙道:“啧,你怎么还是这么暴躁,好好的小孩让你打一枪,将来残废了怎么办?”
许枫被吓的连哭都忘了,惊恐的往前爬:“我不要,我不要残废,救我!”
陆星适蹙眉,语气温和的告诉他:“你再多哭闹几声,我保证你连命都没有了,是吧噶孙。”
许枫恐惧的瞪大眼睛,连哭也不敢了,浑身发抖的抱着腿抽气。
噶孙嘲讽的笑起来,用蹩脚的普通话连同听不懂的母语一块,和季长安说:“我真喜欢这些烂好人啊,最会送死了,要是地上躺着的这个是陆星适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季长安不想这个时候给陆星适的营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没有接话,只是盯着他看。
他从远方走来的样子奇异的和五年前重叠,都那么坚定果决,还带着点不知哪儿来的胜券在握,季长安忍不住弯了下眼睛,这大概就是陆星适吧。
无论发生什么,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陆星适。
“好久不见了陆队长,一别……”噶孙说着卡了壳,回过头问季长安:“你们那个说分别很久的成语怎么说来着?”
季长安:“一别经年。”
他恍然大悟:“哦对对,一别经年,我真是好想你啊,对了形容想一个人怎么说。”
季长安:“自惭形秽。”
“陆队,我真是自惭形秽啊。”噶孙笑眯眯的看着站在太阳底下的陆星适,换了个姿势又补了句:“不知道你想我了吗?自惭形秽了吗?”
陆星适忍笑:“惭不惭的先不说,你这么想我,是想我揍你吗?”
噶孙也不怒,从玻璃盘里拿出一颗冰镇草莓放进嘴里,咬了几下才含含糊糊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看来你是不打算救人了?”
“哎~”陆星适拉长声音,朝季长安眨了下眼睛,示意他别再胡闹,又转过去看噶孙:“救,怎么不救,不然我今天干吗来了,给你手下当靶子练枪?那也太奢侈了。”
噶孙从手下手中接过帕子,仔仔细细的擦干了手,然后往许枫脸上一扔,仿佛是踢垃圾袋一般朝他踹了一脚:“我就喜欢跟你打交道,不需要多余的废话。”说着停了下,伸出一根指头来:“今天你呢,只能从我这里带走一个人,你选地上躺着的,还是选站着的?”
陆星适和秦辉两人完全暴露在射杀范围内,这地方又空旷,没有任何可以做掩体的地方,他们想两人都带走的绝对不可能的,噶孙相信就算他是陆星适,也做不到毫发无伤的将两人带走。
陆星适笑道:“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两个我都要带走。”
季长安一怔。
许枫惊喜的朝他爬过来,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痛哭流涕的去拽陆星适的裤腿,两手抱着他的军靴不撒手,然后便因为长时间的流血休克过去,再也不动了。
秦辉将他扶起来,陆星适抬眸:“选完了,季长安你还站那儿等着吃晚饭?”
“当年你营救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说出生命的价值本是同等的这种话!我的命就比那个人贱吗!”噶孙说着,他一把夺过枪,抵着季长安的太阳穴,指尖勾上扳机,凶狠的问陆星适:“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选谁!”
“别这么驴了。”陆星适头疼的看着他,“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中二,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冲着我来,把许枫变成跟你一样就能泄愤吗?别闹了。”
“当然不可能。”噶孙一瘸一拐的走出荫凉,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陆星适:“你不是最会做选择么,当年你弃我不顾选择了别人,害得我永久残废,今天我就看看你是不是还像当年一样!我数到三,立刻选!”
陆星适:“好吧,我选许枫。”
季长安脑子瞬间空白,抵在太阳穴上的枪管凉的可怕。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自己一眼,果断的略过的选择的环节,直接倾向了另一端。
季长安闭了闭眼,没有说话,他并不要求陆星适一定选择自己,甚至不希望他不带枪、不穿防弹衣的来救人,从五年前他救自己那一次起,陆星适的生命就比他要珍贵多了。
然而他之于陆星适和陆星适之于他,是不一样的。
陆星适忍住没去看季长安,许枫和他之间,他心有谋算而许枫蠢钝愚笨,他看上去并未受伤,而许枫大腿上的伤已经流了很多血,哭声也比刚才微弱了不少,再不尽快救治,他死定了。
他不仅是他们两人的教官,更是h·t·w的队长,营救人质的原则上,他必须选择许枫。
“我选许枫,但……”陆星适转过身的一刻,极轻的补了一句:“如果季长安死了,我要你和你所有的弟兄,一起陪葬,受伤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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