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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真是惊险。”一直默默侍茶的奉笛忍不住开了口。
“本宫以为一路蒙尘南下你们已经见惯了生死。”昭阳也不怪奉笛多嘴,反而接着说道。
“容奴婢也多嘴。”奉剑说道:“那日进了陈府,他们也是礼待有加,一路又拜了各种神诋,虽说不奴婢打心眼不喜欢这陈青川的,但想到公主所愿可以达成也尤为欣慰,谁知进了喜堂,看到地却是陈青川血淋淋的脑袋。”
“是啊是啊。”奉笛见奉剑说了那么多,话也跟着说多了起来:“之前那些兵荒马乱,奴婢的心里还有些底,那日原本是高高兴兴的,谁知道见到得是被砍成两半的驸马爷!”
昭阳掩嘴一笑,奉笛与奉剑是到了太平岛才开始侍奉她的,奉剑来得要早一些,相比奉笛是个更沉稳的丫头,三人年纪相仿,只要不乱了规矩,偶尔昭阳也爱听二人说话。
“奉笛你可别乱讲!”奉剑立即沉下了脸:“驸马可在海上好好的。”
“奴婢知错了。”奉笛闭嘴坐了下来。
昭阳示意奉笛斟茶,自己反而支着下巴说道:“也不知道这位女驸马认不认我这个公主?”
“据说顾当家的二十有一,比公主小上三岁,如果恰逢是个男子,倒也般配。”奉剑说道,她的语气要沉稳得多。
“那夜我见顾当家的星眉剑目,英姿不比男子差,比陈青川那个老头子可强多了。”奉笛没忍住,但又很快缩了回去。
“是吗?”昭阳悠悠笑道:“也不知道我那个比男子更胜的驸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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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顾如泱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这也让她坐下那些船老大们停止了争论,一直安静喝酒的顾如泱终于发出了声音,虽然只是一个喷嚏。
“当家的,你风寒了?”坐在顾如泱左侧的山羊胡子说道,这个叫曾世的男人比顾如泱大七岁,是顾如泱坐下四大天王之一。
顾如泱抬头看着船帆,连点风都没有,况且就算风寒那也只是小病。
“鼻子有些痒。”顾如泱道,刚才好像是有海鸥的羽毛从眼前飘过。
“你们继续。”顾如泱再一次靠在她的凭机上,自顾为自己倒着酒,海风扬起她高束的头发,才做回万世港的主人,一脸春风得意,这让坐下无论男女都看得一愣,说是继续又是一片安静。
曾世将刀往桌子上一敲,警醒四座:“当家的说你们继续。”
“我说这去呱哇国的航线究竟谁管?”
“谁管也不能你管……”
“先别说呱哇,反正去安然国的那条线从今天起是我跑了……”
两杯酒下肚顾如泱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她也无心听这些个船老大争论,拍拍曾世的肩膀将主场交给了这位心腹,顾如泱提着酒壶转身便往甲板上走去。
今日无风,所有的帆都被放了下来,大海上波澜不惊,一切都是懒洋洋的样子,就连海鸥们也惰于飞翔,有的立在桅杆有的坐在甲板的边缘上。顾如泱不知从哪拿了一支鱼竿坐在上船头,鱼竿挥出漂亮的弧形落在海里。
“大当家的,蹴鞠么?”
远远的几个水手朝着顾如泱大声叫道,顾如泱挥挥手拒绝了,她自小在船上长大,还是喜欢水里的玩意儿。
“当家啊,怎么又一个人,不去议事吗?”
顾如泱不用转身,只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谁在说话。
“何老大,你怎么来了?”顾如泱回头,说话的人果然是何三思。
何三思何许人也,在顾长海的时代那就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与杜咏一文一武被人称作太平岛碧海双雄,不像杜咏少有出海,何三思却是顾如泱这艘九天号的掌舵,是带着顾家旗帜乘风破浪的人。
何三思晃晃手里的鱼竿,咧嘴笑道:“和当家的一样,来钓鱼的。”
顾如泱下巴一昂,指向身边:“坐。”
“谢当家的。”何三思持着鱼竿拱手作揖。
何三思坐稳后,也是将鱼竿在头上划出一条弧线远远的将鱼钩扔得老远,这动作与顾如泱方才如出一辙。
两人说是钓鱼便真是一语不发,噤若寒蝉,大海是风平浪静,这二人也心如止水,真到是与海面齐平,其实二人身后船老大们依然闹得不可开交,但这杂音至始至终没纳入二人的耳中,若真要挑出些许杂音,怕只有甩竿挥竿和那鱼在甲板上跳动的声音了。
“当家钓了多少了?”何三思问道,这是两个时辰以来二人的第一次对话。
顾如泱清点了一下桶里的鱼,道:“约莫十来条了,多是些三道门子,倒是有两条石九公和一只章鱼。”
顾如泱笑笑:“就这桶还不够拿去给他们塞牙缝。”
“当家的还是厉害些。”何三思拿起自己的桶摇了摇递到顾如泱跟前:“我这就这么些。”
顾如泱一看,果然就几只三道门子,连个章鱼、虾都见不着。
“何老大有心事。”顾如泱道,她自然知道这太平岛上何三思钓鱼可是排得上号的。
“当家的何以见得。”何三思从船沿上站起来,顺便将顾如泱也拉了起来。
顾如泱拍拍身后的灰,笑着说道:“我跟着你们的屁股后面长大,这都看不出来,那这个侄女便是白做了。”
何三思、杜咏二人虽是顾如泱的属下,但真按辈分那也是顾长海那一辈的,顾如泱在二人面前自称侄女,一点也不为过。
“当家的说笑了。”何三思又顺手提起顾如泱的鱼桶,说道:“确实有些心事。”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你说便是了。”顾如泱说道:“如今家父的仇也报了,港口也夺了回来,没什么我们干不了的事。”
何三思也跟着呵呵笑着,顾如泱说得没错,现在顾家重拾二十年前的风光,没什么比这还大快人心。
“当家的说的是啊。”何老大笑说道。
“那有什么担心的。”顾如泱也是笑得意气风发。
“担心你。”
“我?”顾如泱看看自己,又看看脚下的千里船队:“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当家的二十有一了吧?”何老大问道,语气却少了些底气。
“嗯,过了六月中就廿二了。”顾如泱道。
何三思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老当家的在,也该为当家的找夫君了。”
“啊?”顾如泱一愣,她这二十年中心里就装了一件事,那就是为父报仇,也未曾有人提过婚配之说,顾如泱自然也没有想过,现在她拿下了万世港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也是诸多,更没有考虑过这些事。
“何老大的意思是?”顾如泱问道。
“当家的是时候找一个夫婿了,毕竟打打杀杀的日子也到头了,我近几日也是思前想后,这流县、淦县倒是有几位世家公子仪表堂堂又知书达礼,如果抢来入赘顾家,也能为顾家延续香火,说到底这万世港总要姓顾才行。”何三思说着说着这黑脸竟然有些红色,想来考虑这些问题也是难为这个老家伙。
“我不要。”顾如泱任性说道。
“我也是为顾家着想啊。”何三思脸色着实着急。
“何叔你想,”顾如泱改了称呼:“这万世港已是我的了,这太平岛便没有我顾如泱得不到的东西,若说到婚配,我定然是想找心仪之人,要随便找个人凑合,这和你家配牛配马有什么区别。再者……顾府还有一位公主。”
顾如泱这么一说,何三思便来了气,这气自然不是冲着顾如泱来得。
何三思将手上的鱼桶往地上一放,置气道:“看看这个杜老九,竟干些什么事!当时陈青川死了就应该把那什么公主赶走,这天下早不是他们秦家的天下了,何必看他们面子。这要是顾家没个后,我可要打死他这个臭老九。”
顾如泱自己也没想到杜咏会怂恿自己做这个驸马,对于这个公主她也只有一个印象,便是那日昭阳面对血淋淋的喜堂却步步紧逼,双目间丝毫不带惧色,想到这里顾如泱也不禁笑笑,这公主倒是个烈性女子。
顾如泱最后还是岔开话题道:“那何叔你自己跟杜九叔说去,反正婚嫁之事你别在我耳边提了,这拿下万世港之后事情可多了,要么我交给你去代为处理,指不定我还能有时间怀个春。”
“此等逾越之事属下不敢!”
被顾如泱这么一说,何三思却马上退了步,在他看来帮顾如泱考虑婚事反而不算逾越。
顾如泱拍了拍何三思厚实的肩膀,对这位忠心的家臣说道:“何老大,万世港拿回来了,我们也不用像以前那么奔波了,你好好得带着儿女休息个一两年,之后开辟新航线可有你累的。”
顾如泱这么一说确实有用,何三思眼睛又起了神。
“当家的意思是说,之后还要另辟新路?”
“自然。”顾如泱道:“这大海无穷无尽,无边无垠,万世港只是这太平岛之一隅,而太平岛又是这大海之一隅,我不想守着这一隅之地。即便是逐日追月,总有那么一天我顾如泱要找到这天地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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