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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泱极少因为生意上的事出海,自她有记忆起她所做之事,唯一意义就是替父母报仇,顾家的生意自有人打理,杜咏、何三思、曾世与尤二娘号称顾如泱手下四大天王,他们不同分工,各司其职,将顾家的生意打理得蒸蒸日上。
杜咏负责岸上的生意,需要什么样的货,要多少,货又卖去哪里,赚回来的钱又如何再变钱,这都得问杜九爷。而海上的营生则是由何三思为首的三人打理,何三思负责所有的船只,旗下那些个船老大出海做事都得给他先打个招呼,谁负责哪条航线,谁负责拉什么货物,这都得何老大经手。虽然海贼们对外称自己为海商,但面下的生意也是要做的,哪有不服的海贼,什么时候需要与水兵作战周旋,曾世一定首当其冲,尤二娘同是女子,也不是个吃素的主,顾家的渔业均由她负责,管理的船只也是顾家最多的。
而今杜咏让顾如泱亲自出马,要管得自然是四大天王都管不了的事——治人。这是顾如泱唯一的权力,但大海上也仅有她拥有这样权利。
顾如泱,既是大海上唯一的法律。
既是拿人,就不能怠慢。顾如泱让人准好前往鲸鱼出没处的船只,总计二十只,五只赶缯船七只乌龙船还有八只沙船,刚好组成一只小型船队,事前何老大也调查好了,龚老大这次捕鲸也只带了一只福船和四只沙船,这是捕鲸的标准配备,一艘大船驱赶几艘小船配合围捕,船多了影响机动性,反而不易捕到。
“当家的,你真不让我们跟去吗?”何三思蹲在跳板上一脸渴望,顾如泱以万世港卸货为由,让所有人留守自己的位置做好卸货的工事,自己则带着九天号上的水手们前往。
“别,你们可别去。”顾如泱摆着手,这些人去了她可就不自由了:“你这船老大就知道瞎指挥。”
“那当家的走好。”杜咏说道,他太懂顾如泱了,顾如泱虽然年轻,但至小就展露出了极高的航海天赋,这是何老大这种老船夫都不及的。
“走了,万世港你们看着。”顾如泱随意招呼了两下跳进了一艘沙船之中。
而在九天之上,看着离开的顾如泱何三思叹了口气,像是自语道:“当家的这一颗心,就不在顾家,还是要早些成亲,生儿育女为老当家的延后,免得整日想往海上跑。”
“胡说,当家的不是成亲了吗?这公主……”杜咏可不想顾如泱草率嫁人,正想拿公主搪塞过去却发现昭阳怎么不见了。
出海船只,以福船、广船最大,太平岛靠近福清洲便是以福船为主,水艍船、赶缯船次之,乌漕、八浆船又要小些,最小不过鸟船、沙船,所有船类大小不同,帆数不同、速度不同,用法也有千差万别。
顾如泱偏就上了一个小巧的单帆沙船,这次出行所有的水手都是九天号上跟下来的,对顾如泱的脾气也是熟悉的很,她总是每种船都坐坐,正是如此每种船的属性用处她都极为精通。
顾如泱也并非真得什么事都不想管,她自己清楚知道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她顾家本就是海上第一大家族,当年陈青川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计将顾长海的产业骗到了手,陈青川处事向来阴毒,将太平岛原有的稳定搅得一塌糊涂,顾如泱起势后才逐渐恢复了大海上应有的秩序,而她现在不允许那些混乱再次出现。
顾如泱正在深思如何收拾龚老大,却听船尾的舵工喝道:“是谁!出来!”
“快!出来。”舵工又朝船上呼道:“好像有个奸细。”
这沙船人不多,但顾如泱在船上,旗手赶忙招呼周围的船队放慢速度,顾如泱自然也去了船尾,这哪里是奸细,只见昭阳一身湿透了,海风一刮她便是浑身一抖,原本精致的妆容也全花掉了,幸而头上的那些名贵的珠钗宝器还在,只是那一支红珊瑚簪子上还挂了一只水草。
“噗……”
顾如泱捂着嘴忍住笑了出来,这公主从头到尾她见了三次,第一次是两人拜堂,她自己裹了一个红布,而昭阳公主一身金丝绣凤的华贵礼服,头戴白玉笄,手持一把看不啥布做的但顾如泱就觉得很高级团扇,记不得那日怎么行的礼,但顾如泱也记得这女子性格刚毅却也生得如此好看,第二次见便是在平澜院了,公主同样一本正经,衣着华丽而得体,举手投足皆有分寸,说起话来官腔十足,让人好生讨厌。
第三次见面便是今日上午,昭阳一脸焦急,被自己戏弄后又是一副委屈模样,但还是强持着自己的身份,迟迟不肯低头,如今倒好,这位高傲的公主还真成了落水的凤凰。
“说!你是谁!怎么跑到船上来的!“
“这人来路不明,扔下去,扔下去……”
水手们三言两语说道。
“扔个屁啊,这可是堂堂大周国的昭阳公主。”顾如泱上下打量着昭阳,一边笑着说道。
“什么?这是昭阳公主?”听顾如泱一说,水手们也挺吃惊的。
“没想到公主竟然是这番模样……”那位舵手指了指昭阳的头:“看来也很受水草的喜欢。”
听着这些对话,昭阳只觉得字字如针,原本自己一身湿透就已是狼狈之极,以这样的姿态站在顾如泱的向前仿佛已是低了半分,如今又被顾如泱带着水手们一同嘲笑,昭阳只觉得连最后的尊严都碎了一地。
这位公主深深埋着头,她不想抬头去看眼前的人,国破了,家没了,就连她最后的骄傲也被践踏了一地,她唯有求自己的弟弟,昭阳身上极冷,但是眼框却热着,她已经有两年没流过泪,昭阳咬着牙,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悲伤吞下。
虽然湿漉漉的头发挡住了昭阳的脸,顾如泱不傻,对方都快哭出来了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原本只想着挫挫对方威风,怎知都要把人说哭了。
顾如泱清了两嗓子:“别围着,散了散了,干活儿去。那谁……让那领头的赶缯船加速,别磨蹭了。”
此时水手船工们才四下散去,顾如泱偏着个头看着昭阳,昭阳却侧过头去偏不让她看。
“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让你在船上等着么。”顾如泱道,这次出海她本就谁也不想带,谁能猜道昭阳会偷跑上来。
昭阳不语,眼前这个人说什么她都不想听。
顾如泱一时也有些尴尬,她可没想着把昭阳弄哭。
“你……要不要换身衣服?”顾如泱又问道。
昭阳还是不答。
“问你话呢?”顾如泱戳着昭阳的肩:“傻了?”
“你看看你,衣服湿成这样,亵衣都快透出来了。”顾如泱说得也没错,昭阳的衣服都是极好的丝绸,打湿之后确实隐隐可见衣内之物。
“本宫不需要你提醒我有多狼狈!”昭阳突然怒吼道,她来到太平岛,便没了自己的府邸,很少称自己为本宫,现在这称谓却像是她最后的张盾牌,捍卫着她仅剩的骄傲。
“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一个贼吗!”昭阳瞪着顾如泱,眼圈已经红了,眼泪在眼框里打着转,却一直没有掉下来。
顾如泱自小在海上行走,和她打交道多是穷凶极恶的海盗,偶尔遇见个姑娘,见到她都是直接吓地大哭。而昭阳却目中含泪,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寻不见一丝的柔软,装满了去是怒火,倒让顾如泱觉得有几分意思。
“我是你附马啊。”既然有几分意思,顾如泱也不为难昭阳了,也或许她在海上,心情总是要比在岸上愉悦些。
“哼……”昭阳冷笑一声:“不是说这驸马不当也罢吗?”
“公主可真记仇。”顾如泱道。
昭阳想到顾如泱今日的种种为难,冷眼说道:“驸马也不差。”
这驸马二字总还是又从昭阳嘴里说出来了,顾如泱知道这昭阳又不是蠢妇,给了台阶还是懂得自己下的。
“那走吧公主,”顾如泱伸手出:“本驸马带你换衣服。”
昭阳才不稀罕顾如泱的施舍,她略过顾如泱嘴里道:“不用,我自己会换。”话毕她就朝着桅杆下的小棚里走去。
顾如泱看着昭阳的背影,笑着说道:“公主,缠在你头上的海草也是你自己弄吗?”
船上可没什么绫罗绸缎,可以说也没什么换洗的衣服,哪个水手船工不是赤着胳膊,衣服这东西在海上,那就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好在这次是顾如泱亲自带队,她会备一两件干衣在船上应付不便之需。
顾如泱拉好小篷两侧的帘子,让人从领头的船上拿了自己的干衣,又在小篷外放置了火盆升起一簇小火,昭阳才觉得身体有些温度了。
“来,我的衣服,你将就穿。”顾如泱走进小篷将油布口袋递给昭阳。
昭阳打开顾如泱递的油纸袋,里面包着给她更换的衣物,是极为普通的亚麻料子,摸起来觉得有些膈手,昭阳这才好好打量了下顾如泱,这也是个五官清秀的女子,但是眉毛未曾打理过,有些杂乱,长期出海皮肤黝黑了些,但双目如炬,神奇飞扬,一脸的桀骜样子,倒也像个海贼头子,不过要配上这天下第一海贼的名号,好像又差了些,至少她这衣着真是普通之极,且不说料子是亚麻的,也没有什么样式,穿在男人身上也不为过。
仿佛看出了昭阳的心思,顾如泱说道:“我就这粗布衣服,再不穿就着凉了。”
昭阳自知没得选,她转过身背对着着顾如泱:“你出去吧。”
“哦。”顾如泱退出小篷,却又突然一愣:“不都是女的吗?害什么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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