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笙

6.正儿八经的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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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洋公主。”
    沉寂了片刻,程涟笙总算是等到了李凝月开口。
    浸在凉意里的音色,随了它的主人,像冬日里的霜雪,无暇而冰冷。
    程涟笙面上笑成了一团花,像个智障似得猛点头道:“没错没错,就是我。”
    泗儿是李凝月的贴身宫女,反射弧有点长,乍一听西洋公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回过神来,脸色已是十分难看。
    李凝月眼神闪动,目光落在被程涟笙紧握住的手上。
    程涟笙随着她的视线下滑,莫名有些心虚气短。
    放开那只柔若无骨的手,她抬眸望进李凝月沉静如水的眸子:“弄疼你没?”
    李凝月摇了摇头,微微回过身去,素净的白衣轻拂,显得她格外秀挺飘逸。
    程涟笙也跟着挪步过去,迫使李凝月与她对视。
    “三公主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程姑娘谬赞了。”
    李凝月长长的睫毛轻颤,漆黑的瞳孔没有丝毫温度。
    程涟笙凑过去,小声试探道:“叫我涟笙好不好?”
    李凝月微微一怔,随即又恢复了淡然:“宫里早有传闻,涟笙容貌惊为天人,今日一见,才知名不虚传。”
    程涟笙笑意加深,又凑近了些:“你喜欢吗?”
    然而,李凝月气定神闲,并不答话,只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
    程涟笙面上一僵,尴尬地笑了两声。
    高冷优雅的三公主并不吃她这一套,而她此刻的言行举止又像极了流氓。
    这脸,算是丢到古代来了。
    “姐姐竟在御花园待了这般久,莫不是也觉着涟笙有趣得紧?”
    李筱月拽着细腰走近,话是对李凝月说的,目光却在程涟笙身上来来回回扫了个遍。
    李凝月低垂着眼眸不接话。
    程涟笙转过头去,一眼便瞧见了李筱月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眸。
    “你怎么还没走?”
    李筱月狭长的眼尾一扫:“怎么?就许你来赏花赏水?”
    程涟笙眉眼一弯,打趣道:“小七生气啦?”
    李筱月眸光一厉,低声喝道:“死登徒子!本宫才不与你一般见识!”
    登徒子?
    她听懂了。
    这是古人用来形容好色之人的词,跟臭流氓是一个意思。
    程涟笙侧过身来,目光在李筱月身上流转一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敢承认。七公主殿下敢不敢承认自己是个登徒子?”
    她耸了耸肩,眉眼弯弯地看着李筱月,她倒要看看,这位私生活混乱的七公主,会如何作答。
    “你、你”
    怒气横生,李筱月抬手就朝程涟笙挥去。
    常年上着瑜伽和拳击课程的程涟笙反应是何等敏捷,李筱月一个娇滴滴的公主,一个巴掌还未落下就被她擒住了手腕。
    “你什么你,好好说话。”
    程涟笙一手擒着李筱月的手腕,一手迅速抬起捏了捏她的脸颊:“一个公主整天打打杀杀,一点都不可爱。”
    随着鼻尖拂过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李筱月的怒意蓦地被吞噬了大半。
    白皙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
    程涟笙唇畔的笑意一凝。
    这古时候的公主怎么连炸毛都炸得这么没气势。
    吵不过还脸红?
    原本兀自沉默的李凝月,忽然轻轻笑了出来。
    程涟笙猛一转头,正好将这一抹浅笑尽收眼底。
    李凝月面容绝世,即便笑容淡泊,看着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那也称得上是一副人间绝画。
    程涟笙就这么痴痴地看着,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头皮蔓延开来。
    好想被她睡啊
    “姐姐素来不苟言笑,今日倒是难得。”李筱月抽开手,似笑又非笑地望着李凝月道。
    李凝月波澜不惊地回道:“妹妹也是难得。”
    李筱月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略一怔忡后,她笑道:“姐姐说的是。”
    程涟笙眉头一紧。
    这是什么意思?她们在聊什么?
    正在这时,王后遣人来请她去云锦宫用晚膳。
    程涟笙拖拖拉拉,粘着李凝月不肯离去,直到宁王派人来催,她找不到借口推脱,只好就此别过。
    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彩,李凝月背光立着,周身蒙着一层零星淡粉色的光芒。
    风起,白衣飘舞。
    程涟笙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险些没回过神来。
    若非亲眼所见,她怎能相信,这世间还能有长成这样的女子。
    入了云锦宫,宁王和苏琪正在等她用膳,见她有些心不在焉,苏琪问道:“怎的笑得这般难看。”
    程涟笙敛了敛面上的笑意,走到宁王跟前低声道:“让陛下久等了。”
    “无妨。”
    宁王示意她坐下:“朕几日未见程姑娘,甚是想念。”
    程涟笙闻言,浑身一抖,一屁股差点坐到地上去。
    大哥你可别惦记我,程姑娘受不起你这份想念!
    苏琪摆了摆手,下人开始布菜。
    “朕不知程姑娘的喜好,便随意让王后准备了些,程姑娘可还吃得惯?”宁王问道。
    “挺好,比起我们那里的食物,的确清淡了些,但我也吃得惯,多谢陛下记挂。”程涟笙嚼着嘴里无甚盐味的肉和菜,斟酌着回复道。
    一顿饭吃到一半,宁王自己没吃几口,光顾着给王后夹菜了。
    程涟笙看在眼里,狗粮都快被喂饱了。
    见气氛不错,程涟笙忽然开口道:“陛下,我想向您借个人,姐姐日理万机,我不想整天缠着姐姐,只是宫里实在无聊,下人懂的又不多”
    宁王显得颇有兴致,未等她说完便开口打断:“何人?程姑娘但说无妨。”
    “三公主。”
    宁王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开来,他伸手接过宫女递来的锦帕,擦擦嘴:“程姑娘可是见过凝月了?”
    程涟笙点点头。
    “换做他人,朕即刻便可应你,凝月么,性子太冷,朕且问问她的意思。”
    程涟笙连忙道谢:“谢谢陛下。“
    用完膳,宁王摆驾回了宁宣殿。
    “胆挺肥啊,直接跟宁王要三公主?”苏琪遣退了下人,独自带着程涟笙走向配殿。
    程涟笙歪着脑袋:“怎么不敢?”
    苏琪轻笑了一声,驻足望向程涟笙:“这三公主可是宁王身边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
    程涟笙心头一凉。
    糟了该不会是兄妹乱那个什么吧?
    这些天听说的后宫野史频繁地刷新着她的三观。
    “难道”
    苏琪会意,摆摆手,继续往配殿走:“你想到哪里去了,她比你口中的白莲花还纯洁。”
    程涟笙:“”
    白莲花不是这么用的。
    配殿的几上已备好程涟笙喜爱的糕点与奶茶,她脱了鞋往软塌上一坐,牛饮一口奶茶,满意地咂了咂嘴。
    云锦宫装饰得极为简单,浅红色的木地板,古色古香的暗黄色家具,并不奢华,却透着淡淡的威严,想来一国之母的住处,本就应该如此。
    苏琪的视线从程涟笙毫无防备的脸上划过:“你这样大条的性格,若是入宫为妃,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一个月。”
    “我才没那么想不开。”
    开什么玩笑?
    给她十个脑子她都不敢入宫为妃。
    古时候的后宫,就像个巨大的牢笼,后宫里的女人,无一不围着帝王团团转,一辈子都在勾心斗角,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触犯各类条规,被打入冷宫。
    没个一儿半女,连活下去的意义都没有。
    要不是双商都高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活到最后。
    她几斤几两,她自己能掂量不清?
    程涟笙捻了块豆糕塞进嘴里:“姐姐,我要是入宫做妃子,你会害我吗?”
    “我当然不会害你,疼你还来不及呢。”苏琪伸手拭去程涟笙嘴边的碎渣,笑着说道。
    程涟笙挑了挑眉。
    她会疏于防备,就是认定了苏琪不会害她,她要是真那么蠢,就白看了那么多宫斗剧了。
    不过要是没有苏琪这条大粗腿,她应该会在古代活得很辛苦就是了。
    “就怕你哪天出了宫,就不会想再回来了。”
    “宫外很好玩吗?”
    “我很少出宫。”
    苏琪垂下了眸子,摩挲着手中的茶盏:“一国之母,行为受阻。”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进了宫就身不由己。
    古人笃信天命,就算自己出宫,也一样会被看得牢牢的,谁叫她的命连着帝王的命呢?
    程涟笙望着神情落寞的苏琪,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说这些了,你问宁王借三公主可是有什么意图?”苏琪问道。
    “我能有什么意图?”
    程涟笙眨眨眼:“喜欢,借来追呗。”
    苏琪忍俊不禁:“前两天谁斩钉截铁地和我说了不可能。”
    “感觉到了。”
    打脸的滋味不好受,程涟笙心情有些复杂:“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她?”
    “直觉。”
    苏琪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只怕你这个喜欢,没有结果。”
    程涟笙手上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苏琪放下手中的茶盏,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半晌,她开口道:“李凝月有个青梅竹马叫箫凛,现下是镇守边关的兵马大将军。”
    程涟笙猛地一皱眉:“what?”
    苏琪食指轻敲木桌边沿,思忖了片刻,方缓缓道:“原本中宗是给他们赐了婚的,只是还没到成亲的岁数,老宁王就去世了,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她的亲哥哥又被赐死,李凝月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个人,也不愿再嫁人了。具体原因,我也不大清楚。”
    程涟笙张了张嘴,终究是心底一酸,把想说的话都吞了下去。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丝丝细雨在空中缤纷飘渺,朦朦胧胧,如烟如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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