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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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到了采选的日子，采选也称选秀，是后宫女子的基本来源，主要是从民间选择容貌美丽、质素上乘的良家女子入宫。
    古代选秀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凡年满十五的女子，都不可幸免地要去参加采选，如若官民之家为了逃避采选隐匿女儿不应征选，那是要被杀头的。
    经过前些天的体态复甄，今日是新晋御妻首次面见王后的日子。
    选妃这等好事，作为一只颜狗的程涟笙怎能错过。
    程涟笙起了个大早，穿上司衣司按照她的要求为她定制的月白色长袍，站在镜前转圈。
    转得头都快晕了，这才满意地眯了眯眼。
    可算是有合身的衣服穿了。
    这个时代的女装于她而言太过累赘，冷风飕飕地往胸口灌不说，还重得要命。
    她身上的这套衣服相对中性简约，为了更显柔美，她特意嘱咐司衣司在长袍外头覆了层薄薄的白纱。
    “你简直就是雌雄同体啊！”
    跑到云锦宫，苏琪显然被她给惊艳到了。
    程涟笙个子高，又扎了个马尾，在苏琪看来，俨然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程涟笙扶额：“姐姐，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殊不知，这只是个开始。
    去云尚殿的路上，苏琪念叨了一路，念得她满脑子东方不败的形象，挥之不去。
    终于，熬到了云尚殿门口，程涟笙扶着苏琪进了殿。
    殿内站着两位姿色不凡的盛装女子，见王后入殿，盈盈拜下：“妾恭请殿下安。”
    程涟笙反应过来，这两位，大概就是苏琪口中的贤妃与淑妃了。
    按照古时的规矩，后宫高阶嫔妃也需要出席这样的场合。
    苏琪说过，宫里现在最高等阶的就她们三个。
    贤妃和淑妃都因家世获封，只有她是因宠获封。私底下，这两位对她恨得是牙痒痒，只可惜她们的智商时常不在线，看不惯她却也扳不倒她。
    宁王的后宫不算庞大，他是个奇葩，几乎做到了弱水三千只取苏琪这一瓢饮，原本五年一次的选秀，硬生生地被拖到了今日。
    宁王是想不选秀来着。
    但是天下要乱了啊！大臣们要跳脚了啊！
    谁叫宁王一个崽都没有呢？
    古时大多以孝治国，后继无人算是不孝之最。
    其实答案很明显，宁王无后，问题最有可能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但古时候的男人自尊心强，尤其帝王，是绝不可能接受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的说法的。
    程涟笙暗自叹息，宁王想要有后，大概只能指望自己的后宫红杏出墙了。
    “公主真是貌若天仙。”
    说话的这位，是贤妃。
    贤妃是中书侍郎的亲闺女，中书侍郎当年扶持宁王登基有功，故宁王册封他的女儿为妃，在宫里可没人敢小看她。
    貌若天仙？
    程涟笙落座后看了看自己的着装。
    穿着男装，也没化妆，哪里貌若天仙了？
    “听闻殿下母国的女子皆是国色天香，是你我这等庸脂俗粉所不可及的。”
    这位是淑妃，淑妃是宁王的表妹，长得与宁王有几分相似。
    一想到这两人有血缘关系，程涟笙的鸡皮疙瘩就不可控制地竖起，古时候这种亲戚联姻的做法，实在让她难以消化。
    贤妃和淑妃坐在大殿两侧，隔着王后你一言我一语，听得程涟笙嘴角直抽抽。
    苏琪大抵也是被吵得耳朵快起茧子了，摆了摆手示意内监宣秀女进场。
    “宣，众位御妻觐见！”
    宁王要娶新老婆的云尚殿，此时花团锦簇，喜气洋洋。
    王后端庄地坐在宝座上受新晋御妻的跪拜大礼，语气亲切道：“好了，都起来吧。”
    经过层层筛选，现在仅剩下二十位秀女。
    程涟笙伸长脖子扫视一圈，秀女们进场后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中间还隔着个似有似无的帘子，她看得并不真切。
    晃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
    程涟笙有些习惯了，只当这个时代民风开放。
    “七公主殿下临！”
    随着殿外传来一声喊，妖娆华贵的李筱月出现在了殿门外。
    李筱月看到王后身旁的程涟笙，显而易见地一愣。
    程涟笙扬了扬眉。
    啧啧，人靠衣装，李筱月委实媚色无边，她往那一站，秀女们都黯然失色了。
    在场除程涟笙外，无人不知七公主的来意。
    这一趟，怕是又想给宫里添人了。
    七公主的云逸宫从不嫌人多，加上宁王本无心选秀，放纵自家小妹胡闹也不足为奇。
    在这里带几个走，总好过日后给他带绿帽子吧。
    目送七公主入座，王后斟酌着大概没人会来了，朝内监点了点头。
    在内监的指引下，秀女们挨个做起了自我介绍。
    程涟笙对这些不感兴趣，漫不经心地打量起了自己的指甲。
    指甲该修了啊，还好带了指甲刀。
    手上的皮肤粗糙了啊，回去擦点护手霜。
    王后有意无意地看她一眼，似是怕她无聊，她回以微笑，表示自己呆得住。
    打量完了手，又继续欣赏身上的袍子。
    这算是古董吧，料子硬了点，不如衬衣卫衣穿在身上舒服。
    看完袍子看鞋子，古代的鞋底子太硬，所以她还是穿了自己的白板鞋，配起来倒也不违和。
    那两位高阶嫔妃，手里各捧一盏茶，看似淡淡地喝着茶，目光却十分凌厉地扫视着秀女。
    程涟笙坐在高处，不会看不到贤妃与淑妃眼里的怨愤情绪。
    待秀女们介绍完毕，苏琪清了清嗓：“今日是选新晋的御妻，往后都是要侍奉陛下的，两位妹妹看看可有合心意的人选？”
    “本宫看今年这些秀女不过是一群黄毛丫头，就算略有姿色，也难以取代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贤妃略略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妹妹说笑了。”王后淡淡道。
    对面的淑妃叹了口气：“如若个个都像殿下那般贤良淑德，那便自然不是问题，可万一有个闪失，选了个祸害，那本宫岂不是成了引狼入室的罪人了？”
    程涟笙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完全就是电视剧里的对话
    她一笑，引得大殿里的目光齐刷刷投来。
    王后也望向她。
    到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程涟笙没好意思多笑。
    笑完了，她板起一张小脸，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
    在众人皆以为王后要怪罪之时，王后一脸宠溺地拍了拍胞妹的手。
    众人：“”
    “殿下的胞妹真是位性情中人。”
    贤妃嘴上这么说，心里嘀咕这位西洋公主怕不是个傻子吧。
    王后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话。
    宫里做什么事情都有定时，好比这选秀，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就不能拖延。
    该散场了，王后起身嘱咐道：“下月便是家宴，陛下有意让你们在家宴上展示才华，能不能得宠，要看你们的本事。”
    众位嫔妃起身恭送王后。
    大殿外，午后的阳光倾泻在地面上，金黄而温暖。
    程涟笙伸了个懒腰，带着丝丝慵懒的气息道：“姐姐，天气那么好，你带我逛逛吧。”
    苏琪驻足道：“陛下要去我那用晚膳，我得回去准备，你让兰博基尼带你去御花园逛逛。”
    程涟笙嘟起嘴，有小情绪了。
    苏琪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乖，要不找筱月陪你玩？”
    “谁要找她。”
    “刚刚在殿上还和她挤眉弄眼，关系不错？”
    程涟笙一愣。
    真不愧是后宫之主，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程涟笙推了苏琪一把，赶她走：“快走快走！那哪叫挤眉弄眼，那是打招呼，你这个老古董！”
    在去御花园的路上，但凡路过什么宫女太监，都会一溜烟儿地跑过来给她请安，被跪了一路，她也弯腰扶了一路。
    程涟笙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腰杆。
    这些人的膝盖都不疼吗？
    谁不是爹妈生养的，真是让人心疼。
    正想着，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把她的目光吸引住了。
    一袭白衣，亭亭而立，肩线流畅优美，白得仿佛透明。这是一个只看一眼，就能让人怦然心动的背影。
    程涟笙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那边是不是站着个人？”
    “回主子，这位是……”
    未等兰博把话说完，程涟笙已大步向前走去。
    走到白衣女子身旁，她神使鬼差地牵起了那只垂在身侧的纤纤玉手。
    兰博与那女子身边的宫女皆是一惊，不远处的基尼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差点从屋顶上掉落下来。
    那女子却只是微微一僵，侧目望向程涟笙。
    ！！！
    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高高梳起，微微挑起的双眉下，是一双深邃如潭的黑色眼眸，鼻子精巧而挺立，两瓣樱色的薄唇微抿成一条直线。
    惊为天人的美貌
    仿佛这一刻，程涟笙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一旁的宫女见状，上前一步厉声喝道：“来者何人？胆敢在此轻薄三公主殿下！”
    三公主？
    宁国第一美人？
    程涟笙满眼的惊艳温柔。
    真是，古人诚不欺我也
    “你好，我叫程涟笙。”
    她完全丧失了管理自己面部表情的能力，一脸痴汉地介绍自己。
    李凝月定定地望着她，细细密密的长睫毛下，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淡静如海，神秘而空灵。
    没有任何表情，却轻而易举地摄取了她的心魄。
    有些人。
    遇上了就是遇上了。
    天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