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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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膳时，程涟笙将昨日在林中与楚汐瑶见面之事说与李炎阳，李炎阳得知她溜出去闲逛，顿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所幸她还算聪慧，知晓哪些地方不该进入，免去了许多麻烦事，如若一不小心踏足后宫禁地，那便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了。
    这位西洋公主，行为举止鹤立鸡群。李炎阳怎么看，都觉着程涟笙该是个与人格格不入之人，可偏生她又十分招人喜爱，王兄王嫂对她疼爱有加不说，连他向来冷若冰霜的三姐与蛮横无理的七妹，都待她异乎寻常。
    更别提他了。
    他对程涟笙，有的不仅仅是喜爱，更多的，反倒是羡慕。
    能与和慕公主的表妹畅谈至日落西山，李炎阳十分羡慕，倘若他也能有程涟笙这样的好人缘，该有多好。
    膳罢，程涟笙拉着李炎阳在院里晒太阳。
    冬日的太阳，补钙是最好的。
    李炎阳背手而立，看上去十分苦恼：“云王只言未提结亲之事，只道和慕公主贪玩，这几日不在宫中。”
    “他不跟你提，你就不会问？”程涟笙一面低着头解开腰带，一面问道。
    云国的膳食可口，她吃得有些多，腰带太紧快把她勒吐了。
    李炎阳搔搔头，避开视线：“云王善言，我几番欲问，皆被云王抢了话头。”
    “他都跟你聊什么？”
    “甚多，细碎到酒盏酒壶是何质地。”
    程涟笙：“”
    这样的人也能做一国之君？
    这云王也是奇怪，嫁不嫁一句话，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
    “陛下政务繁忙，还请舒亲王殿下见谅。”
    云王一连三日未召见李炎阳，只派了个宦官前来，问他们要不要出宫转转。
    凉了凉了，这小子的驸马梦，怕是碎了。
    程涟笙瞥了李炎阳一眼，倍感同情。
    云王没有正面拒绝，显然是个缓兵之计。
    要来便来，来了就晾着，晾到你心里有数。
    那么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至少得领略一下云国的大好河山是不是？
    顺便再买点伴手礼带回去，为云国的经济发展做点贡献。
    得了，他们这一趟，是旅游来了。
    这三日，李炎阳寸步不离地陪着她，与她交代了不少宫规法则，程涟笙后知后觉闲荡会带来的后果，规规矩矩地在与君阁待了三日。
    她虽心系乌先生，可出不了门，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无他法，只能耐心等着，她可不想凉了李炎阳的婚事，还把她此行的目的给黄了。
    与此同时，她还很担心苏琪派来的暗卫现在何处，基尼只道是宫外，让她放心。
    出去逛逛，怎么都比烂在与君阁里的好。
    在他们的拒绝下，云国的护卫并没有跟来，他们原本就有五人，想要低调行事，若是再跟上几个随从，那不打眼也变得打眼了。
    花城的大街十分热闹，程涟笙与李炎阳慢悠悠地在花城大街上闲逛。
    人流如织，摩肩接踵，男男女女皆是锦衣玉袍，足可见其富裕程度。
    李炎阳乐呵呵地望着街上身形婀娜的女子，时不时偏头看看程涟笙。
    “云国真是个出美人的好地方。”李炎阳感叹道。
    程涟笙拍了一下李炎阳的背：“你是不是又忘了你的公主？”
    李炎阳一筹莫展，连美女也不看了：“涟笙莫要诓我了，我定是娶不到和慕公主了。”
    李炎阳愁眉苦脸的样子，程涟笙没眼看。
    她脚步一顿，瞪了李炎阳一眼：“说什么呢！对自己有点自信行不行？云王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你，不代表公主不愿意，搞不好等她回来见了你，正好眼瞎看上你！”
    “当真？” 李炎阳目光炯炯。
    程涟笙颔首道：“不到黄河心不死，我陪你等公主回宫就是。”
    “不到黄河心不死？涟笙好文采！”
    程涟笙：“”
    都说古人心智早熟，可在李炎阳身上，程涟笙没找到半点成熟的痕迹。
    李炎阳长他两岁，照理该是完全长开了的，但李炎阳看着，完完全全就是个现代高中男生的样子。且不说他个头小，就连脸上也没见长出半根毛来，若是打扮成女子，指不定比她还要秀气几分。
    等他们逛得差不多了，准备去找个地方坐坐的时候，他们二人意见起了冲突。
    李炎阳不可思议地看着程涟笙：“你一个女子为何如此爱逛青楼？”
    “坐哪不是坐？你不是喜欢美女吗？青楼美女最多。”
    “我是要来娶云国公主的，若是让人瞧见我逛青楼，公主如何想我？”
    哦，也对。
    程涟笙点点头，是她忘了这一茬：“行行行，那就去茶馆吧。”
    喝个下午茶，倒也符合她在现代的行程。
    茶馆近在眼前，李炎阳又出了状况，他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整个人犹如石化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程涟笙一无所觉，正欲拐进茶馆，被李炎阳一把扯住袖子。
    她回头，就见李炎阳一脸呆滞地喃道：“世间竟有如此俊俏之男子”
    程涟笙半眯着眼朝前方望去，一个着月白色锦服的身影跃入视线。
    身似弱柳，眉清目秀，气质出尘地好似画中人一般，清丽脱俗。
    “这哪是男子，这分明是个女子。”程涟笙只看了一眼，便笑了开来。
    这古代的女人真有意思，都喜欢男装打扮出门溜达。
    李炎阳惊诧：“女子？何以见得？”
    哪有男子生得比女子还柔媚的？
    她若是连男女都分不清，就白在遍地异装癖的二十一世纪活了二十年。
    “你要不信，就过去问问。”程涟笙扬了扬眉，又朝前瞟了一眼。
    这一瞟，倒是叫她愣住了。
    怎么有些面熟？
    她伸长了脖子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位熟人嘛！
    程涟笙快步上前，行至那位女子跟前，唤道：“汐瑶！”
    女子闻声抬眸，一双纯净的眼眸，泛着点点水光而又充满灵气的光芒。
    “涟笙。”
    眼波流转，微笑蔓延。
    程涟笙瞬间弯了眉眼。
    楚汐瑶还是同那日一般，温婉动人。
    “这便是”李炎阳跟了上来：“汐瑶姑娘？”
    程涟笙仿佛没听见似的。
    楚汐瑶敛了敛面上的笑意，朝李炎阳微微颔首，视线又落回到程涟笙面上：“涟笙是要去何处？”
    “要”
    程涟笙正欲言，却被李炎阳抢先一步：“正要去茶馆，汐瑶姑娘也一同去吧。”
    程涟笙翻了个白眼，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你是何人？”
    楚汐瑶身旁的然儿看不下去了，恨不得就地把李炎阳暴打一顿。
    这都是什么人？！
    上来就色眯眯地望着她家娘子，还汐瑶汐瑶地叫。
    “不准再唤我家娘子闺名了！”
    楚汐瑶看了然儿一眼：“然儿，不得无礼。”
    李炎阳面上的笑意一凝，有些狼狈地摆了摆手：“在下并无冒犯之意”
    初次见面，就跟发了情似的邀请一个黄花大闺女和两个大男人去喝茶，别说这是在古代，哪怕在现代，这样的男人也不见得招人待见。
    程涟笙有些惆怅地想，李炎阳若是再不管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言辞，和公主的婚事，怕是真的要凉了。
    程涟笙收回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扫了一眼楚汐瑶的衣着，笑道：“你就算穿着男装也不像个男子。”
    楚汐瑶莞尔：“涟笙这几日可有再去那林子？”
    程涟笙摇头：“没有，怕惹麻烦，老老实实在与君阁晒了三天太阳。”
    楚汐瑶唇畔的笑意加深：“如此，甚好。”
    街上人多，熙来攘往，视线一错，程涟笙瞧见前方有一老人正推着板车靠近，她下意识伸手去揽：“小心。”
    手臂被触碰的一瞬间，楚汐瑶微不可觉地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她便放松下来，配合地往里挪了挪。
    目送老人走过，程涟笙望向楚汐瑶：“你下午有事吗？”
    这么站着聊天始终不是个办法。
    楚汐瑶面色温润，摇了摇头：“无事。”
    “和我们去茶馆坐坐吗？”
    “好。”
    程涟笙眉梢一挑。
    看吧，这才是教科书级别的邀约！
    李炎阳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正值午时，外头阳光正盛。
    三人在茶馆落座，程涟笙身后站着兰博基尼，李炎阳身后站着青木，楚汐瑶边上站着然儿，就跟在对峙似得，谁都不肯走。
    小小的雅间挤满了人，好不热闹。
    小二上来送趟茶水，感受到诡异的气氛，也是一脸恐慌。
    待小二离开，程涟笙转身催促兰博基尼：“快验，验完你们自己也去找个雅间喝茶聊天。”
    兰博为难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却是纹丝不动。
    “兰博？”
    “是不是不听话？”
    “我要生气了。”
    兰博抿紧了双唇，终是受不住她的唠叨，验完毒便离开了雅间。
    青木见兰博基尼离开，也自觉地退了出去。
    “然儿，你也出去吧。”楚汐瑶淡淡道。
    然儿盯了李炎阳一眼，撅嘴道：“娘子～”
    楚汐瑶回眸，然儿无法，只好气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