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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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卓钰看着眼前的场景，愣住了。
    街上一片热闹，有百十来号人围成一圈，还着的似乎是一个擂台，而擂台中央，赫然立着一个旗子。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比武招亲。
    “这是谁家的擂台啊？”
    “你猜？”尉迟云湛的笑容有些坏坏的，“你觉得，这城中，还有谁敢布这么大的场面？”
    卓钰凝神思索，过了好一会，才似醒悟道:“城中的话……这方圆十几里，好像也就你们尉迟家敢这么干了，哎，你们家哪个小姐要招夫君啊？”
    “你这个脑子啊，真的不是猪转世的么？只有我的府邸在这里啊，我父亲和哥哥姐姐他们离这里很远的。”尉迟云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我设的擂台。”
    “你设的？”卓钰想着，突然瞪大了眼，“你你你……”
    “想到了，那就……”
    “你居然是个断袖！”
    尉迟云湛怔住，笑容僵在脸上，眼角还有些抽搐，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是什么表情。
    “我不是……”
    “不是？那你还设擂台，比武招亲，比武啊，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但也别这么光明正大吧？”
    “我……”
    “哎哎，破云湛，我知道你为什么带我来了，你是不好意思自己出来，喊我来当个替身？”
    “不……”
    “别不好意思了，朋友一场，无妨无妨，就当欠我一顿山珍海味。”
    “你闭嘴！”
    尉迟云湛估计是此生第一次喊这么大嗓门，话音刚落，嗓子里便像卡了什么东西，咳个不停。
    他内力充沛，又是在情急之下竭尽全力喊出口，那声音可谓是震耳欲聋，周围的人全部放下手中的活，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大庭广众之下，卓钰被看的有些不自然，幸好她也练过内功，不至于被震的脑袋发晕:“喂，不至于吧，这么气急败坏？”
    尉迟云湛意识到刚刚的失态，安慰自己毕竟这种状态下谁都会失态，所以偶尔为之也无妨，深呼吸数次，终于算是缓了心神，对卓钰道:“这是为你设置的擂台。”
    “哦，原来不是为你自己啊，我就说你怎么可能……等等？”卓钰搓鼻子的动作猛然顿住，忽的靠近尉迟云湛，失声道，“为我？”
    “你不也气急败坏了？”尉迟云湛感觉得到了安慰，但还是一字一句正色说道，“你也十六岁了，已过了及笄之年，也该找个夫家了，为你的下半生做做打算。”
    “我又没同意要这样做打算……你有啥资格帮我擅自做主啊，你是我的谁啊？”
    “哎呀，就当做玩玩，要是人家不合你意，你反悔不就得了，这些人还敢逼迫你不成？”
    好像也是……卓钰仔细斟酌了一下，有尉迟云湛罩着，没人敢强迫她干嘛，简单的说，就当成玩乐吧，或者当成热闹看也可以。
    不过整个尧楚，能把自己当成热闹的，估计也只有她一个人了。原来她这么优秀。
    “恩……那好吧，说好了只是当玩乐哦，如果有人强迫我，那你要罩着。”
    “知道了啊，快上台。”
    卓钰被连推带骗的弄上擂台，尉迟云湛心底的时候总算放下了。
    这本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盘，他又没说自己不能参与这次招亲。
    以他的武功，自然是妥妥的第一，其他人强迫自然是没用的，这方圆几里没人敢与尉迟家作对，但如果是他自己，就另当别论喽。
    这下，小钰儿算是稳稳的在他手里了，就算只是个表面，那也算宣誓主权。
    那个穆逸珵，自从那一日把小钰儿认做义妹，就经常粘着小钰儿，就算被称为如兰君子，那万一只是道貌岸然呢？把小钰儿拐走了怎么办？
    尉迟云湛难免会多想，穆逸珵究竟是不是刻意接近小钰儿，不管是为了什么，利益还是其他东西，他都不能让之得逞。
    所以，提前和小钰儿确立一下那种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就算只是障眼法，也足够了。
    不过，这女孩确实不错，很和他胃口，要是将来把表面变成现实，也不是不可以。
    好吧想的太远了，先把这场比赛赢了再说。
    而现在的擂台上，已经是打成一片。
    卓钰虽然性子顽劣，没怎么注重打扮，更别说抹胭脂水粉，但从外表来看还是一个清秀的少女，且往日和苍陌浔待的时间久了，也沾了些不染尘世烟火的气息。因此，现场为她所沉迷的男子倒也有不少。
    再加上她身侧尉迟云湛华丽丽的烘托，完完全全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无论是为美貌，为荣华，几乎会点本事的男子都上台来了。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擂台上打得火热，卓钰却着实想睡觉，她是见识过武道大会的人，那才是精彩绝伦，而对于这种小打小闹，实在提不起兴趣。
    尉迟云湛自然也注意到了卓钰昏昏欲睡的神态，有些为难，正斟酌着要不要提前上场，却见身侧的卓钰突然浑身一颤，脚步错乱的躲到他身后，眉眼间竟透着慌乱与恐惧。
    尉迟云湛准备拔剑的就这样僵住，整个人完全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卓钰会有这个样子，就算是那两次抢他钱袋被抓住，也仅仅是慌乱与紧张，从来没有过这般惊骇，甚至惧怕。
    这是怎么了？
    尉迟云湛脑子还没绕过弯来，只听见台上一声巨响，刚刚还打得火热的一群人就这样被生生震出场地，却没有泛起半点灰尘，足以见识到出手之人内力的高强，甚至恐怖。
    缓缓走上来一个人，身着白衣，衣角没有沾染一丝尘土，洁白如雪，如同仙人临世。腰间系着一块玉佩，刻着淡淡的“苍”字。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更没有人看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的手。
    “竟敢瞒着为师招亲？你胆子可越来越大了。”
    尉迟云湛一震，呆呆的不知做何反应。
    整个尧楚，有几人姓苍？
    更为何人，有这般风姿？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了？武道大会还在进行啊。
    “苍……苍少主怎么会来这里？”尉迟云湛强颜欢笑，挤出几个字，完全没注意苍陌浔刚刚的话语。
    “来找个人。”苍陌浔如若无人，淡淡开口，声线清雅，却似寒泉，冰冷彻骨。
    “找人怎会找到我这里，我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
    “天极的继承人，原这般谦虚，那何必要偷偷溜到武道大会上，再偷偷溜走。”
    尉迟云湛一愣，原来他的行踪，竟被此人看的这般扯透。
    “原来，苍少主是来找我的啊，那既然如此，这比武招亲便……”
    “我何曾说是来找你，别过于抬举自己。”苍陌浔冷言道，冰眸微转，直接透过尉迟云湛，看向他身后的少女。
    “出来。”这是一如既往命令的语气。
    “你要干嘛？”尉迟云湛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却总觉得和卓钰有什么关系，便本能的护住了她。
    “出来。”依旧是这句话。
    没有人回应，卓钰紧紧抓住尉迟云湛的衣角，生怕一个分神，师父又会提剑对着她。
    那年的阴影，就算是四十年，也不可能消散。
    “再说一次，出来。”
    这是苍陌浔最后的警告。
    卓钰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局面，不管是不是昨天师父就已经看到了她，但现在，为什么要让他们相见？
    四年前，亲自将她赶走，现在，却逼她相认。
    因为她不知道，他已不是当初的苍陌浔。
    她看出来他变了，变了身份，再不单单只是她的师父，但他真正变的，远不止这些。
    四年时间，短暂却又漫长，然而对于他，只是权利的扩散。这些年过去，苍陌浔已权倾韶坤，甚至已在其他七大门派立下不可破灭的威严。
    他已完全有能力，让卓钰安然无恙的待在他身边。
    确实，那一次，他做的有些决，用死亡威逼她远离，也没有考虑过将来的日子，她要怎么活下去。
    现在看来，她过得不错，那么，时机已到，可以回来了。
    不需要跟随他回到门派，他掌权之后，自己也不常回去，因此只要在他的视线之内就好了。
    继续教她武功，算是对四年前那桩事的补偿吧。
    但他权利变了，身份变了，人没变。
    就算是含了些歉意的意思喊她回来，也狠厉的好像要杀死她一般。
    这等语气蕴藏的杀气腾腾，尉迟云湛也感受到了，他不明白这苍少主为何一见面就要做到如此，但护住小钰儿，就对了。
    僵持了一段时间，苍陌浔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但也不知道应该是怎样的态度，也懒得多言，直接上前拉着卓钰，向武道大会的地点前去。
    他不是贼，钰儿也不是死囚犯，让她示于人前，是应该的。
    别人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又有什么本事敢这样和他对着干。
    告诉所有人，他的徒弟回来了。
    依旧是他的徒弟，没有人可以动的了她。
    什么时候，他的人，也容得别人去做打算了？
    他的徒弟，从来不需要隐姓埋名。
    苍陌浔速度太快，等尉迟云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十丈远，也没有多加思考，赶紧向前追去。
    或许，他们人生的转折，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