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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卓钰看见轩泠府前蓝衣青年露出笑容的那一刻,心中所有的伤痛,都在这一刻迸发。
这是同样陪了她七年时光的,沈昭辰。
四年时光,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沈昭辰却是变得最少的,外貌依旧俊朗如初,腰间佩剑使他平添一股英气,面色看似冷峻,却是外冷内热,只有最亲切的人,才能察觉出这些温暖。
“昭辰……”卓钰刚一喊出口,眼泪便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沈昭辰哪能料到自家小姐看到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哭,小姐居然会哭了?奇迹啊。
惊讶之间,也忘了说什么安慰的话了。
倒是先看见了紧跟卓钰其后的尉迟云湛。
“这是……哪位?”能这么顺利的到达轩泠府,自然是经过少爷允许的,可少爷怎么会带一个外人前来呢?
而那边的尉迟云湛,在看见“轩泠府”三个大字的时候,也有些愣神:“这是哪?”
“我住的地方。”苍陌浔平静地说道,转而对向沈昭辰,“这是天极少主,尉迟恪的第六子,尉迟云湛。”
尉迟云湛再次一怔,知晓他在天极的身份也就算了,怎么连家世老底也被挖出来了?
转念一想,他的父亲,尉迟恪,是为当朝丞相,而苍陌浔的另一个身份是泠王段祁,那么知晓这些,也不算过分。
但这几乎八百年不露面的韶坤少主,竟然也会知道的这么详尽,也算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原来是云湛兄,在下沈昭辰,幸会。”
“沈昭辰?那位柱国大将军的第三个嫡子?”
“正是。”
尉迟云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轩泠府真是个神奇的地方,韶坤少主住在这,连柱国将军之子也住在这。
然后他惊悚的发现一个问题,他跟过来是做什么的?
小钰儿找到了曾经的家人,有了陪伴,他应该高兴才是啊。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些不甘。
忽的想起了是苍陌浔临走前让他跟过来,然后他还真稀里糊涂的跟过来了,那现在是要干嘛?
“你……不对,苍少主,你唤我过来,是为何事?”
“我不唤你,你不是也要跟过来么。”苍陌浔边走入府里边道,“此处无人知晓,来过的仅有我们四人。”
“无人知晓?你的家人都不知道?”
“恩。”
尉迟云湛感觉和此人相处着实困难,总觉得周身围着寒气,而且这苍陌浔说话也冷冰冰的,感觉像全世界人都欠了他钱一般。
小钰儿能跟在他身后安然无恙的活了这么久,也是不容易。
“既然此地如此隐秘,那你为何允许我跟过来?”
已经走到了大厅里,苍陌浔风轻云淡的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再缓缓说道:“省的你为了找我这徒弟,把整个尧楚掀了也不一定,尉迟家权利不小,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你在尉迟家的地位,仅次于你的哥哥,尉迟云策吧。”
“那又如何?”
“并不如何,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尉迟家所有的事,我都知道,而这一个家族的存亡,也只是我一句话的取决。”
尉迟云湛浑身一震,继而沉声道:“你让我前来,仅仅是威胁我?”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我不希望你暴露轩泠府的位置,但是,你也必须知道这里的存在。”
卓钰被苍陌浔这一番狠话说的也有些发颤,低声问道:“师父,你不是说他不会说出去的吗?”
“以防万一,毕竟人心这东西,我也没把握。”
寂静了好几秒,尉迟云湛才算是反应过来,沉吟道:“你是想我能照顾小钰儿?”
卓钰尚且还没回复,便听到苍陌浔已然应答。
“恩。”
“你怎么不自己照顾?”
“现在不是以前,我身为韶坤少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有些时候需要回门派几日,到那时候,钰儿还需要你来看管。你不是蠢人,应当知道,若我处理事务时,钰儿只孤身一人在门派里,是何后果。”
虽然已在武道大会上当场公布卓钰的身份,没人有敢明着与之作对,但暗处,这种人还是杀不尽的。
尉迟云湛顿了顿,想起苍陌浔是中途上位,门派里看不惯他的自然有很多人,而那些人为难不了他,却可能……为难卓钰。
“我知道了。”
“恩,这里的位置你记住就行,有事之时我会派亲信去你府中相传,平日里,你无需前来。”
明知道这样的结果是理所当然,但尉迟云湛还是心有不甘,刚准备愤愤地说一句告辞,却听得卓钰又提起一个人。
“那我哥哥怎么办?”
苍陌浔喝茶的手一顿:“哥哥?”
“哦哦,是义兄,我不久前才认的,他是岚穆派掌门的长子,穆逸珵。”
这句话说完以后,便无人接话了,尉迟云湛的表情看不透,沈昭辰一脸迷茫,而苍陌浔的眼神,却有些深邃。
她说错了什么话么?怎么这么尴尬。
刚准备掩盖过去,却听得苍陌浔淡淡问道:“穆逸珵平日里去哪找你。”
“呃,云湛的府里。”
“那就行了,到时尉迟云湛和他说一声便可。”
苍陌浔没有再说别的话,径直离开前厅,向后院走去,卓钰不敢说别的,也跟了过去,都来不及再看尉迟云湛一眼。
尉迟云湛已然知晓此刻应当离开了,乐观想想,反正今后也不是见不了了,便道了句告辞,又看了一眼卓钰的背影,惺惺离府。
反正他相信,小钰儿这个性子,不可能成天憋在府里,他们迟早再见的。
一段时间后表明,他确实猜对了,只不过那时候发生了一件更令他意想不到的事。
这些自然都是后话了。
他也不知道,他才刚刚离开,小钰儿就遭到了苍陌浔惨绝人寰的“虐待”。
“师父,你你你干嘛?”
卓钰大惊失色,边躲着苍陌浔的剑招边叫道。
苍陌浔倒是面无表情,淡淡回答:“帮你复习一下剑法,看看四年时间,你有没有荒废武功。”
卓钰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分不了神去说话,只得全心全意的去避师父的招数。
幸好,这四年她虽然狂放不羁了些,武功还是抽空练练的,虽然不至于突飞猛进,好歹不至于生疏与退步,因此,挡几下招式,还是能做到的。
苍陌浔随意试了几招,发现卓钰躲得虽然慌乱,行动间却颇有章法,可以看出这四年间多多少少也是练了武功,还是挺自觉的。这么一想,便停了下来。
放养四年,好久没这么刺激地避过招式了,虽然累了些,喘气呼哧呼哧,但她居然还笑了,哎,果然在师父面前,她就是个受虐狂啊。
“还不错,武功没荒废。”
“还不错”三个字,是这么多年来,师父对她最大的夸奖。
尽管已经十六岁了,但这么被长辈夸一下的感觉,却是卓钰第一次感受到,而且夸她的还是师父,那就更不容易了,简直可以载入青史。
“还想学武功么?”
卓钰愣了一下,随即大声道:“好啊。”
师父又愿意教她武功了,太好了,这样就能经常看着师父了。
这个想法刚蹦出来,又被立刻压回去,她最近是怎么了,总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哎不管了,看师父,呸,学武功才是最重要的。
“内功和剑术你已经学的差不多了,那就学掌法吧,没有兵器的时候,也不至于束手待毙。”
“师父什么时候会掌法了?”
“刚会不久,我自创的,也就几招而已。”
“自创?师父你好厉害。”
苍陌浔冷冷瞥她一眼,登时把卓钰吓得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但他的嘴角,却在这一瞬间,有了一个明显弧度。
但他自己没意识到,卓钰也没看到。
就这样,后面的几天,卓钰像往常一样,跟在苍陌浔后面屁颠屁颠的学掌法。虽然要求依旧苛刻,但毕竟比韶坤剑法那类似魔鬼的难度要简单的多太多,因此,十天后,卓钰顺利的学会了这几式掌法。
这以后的日子,相当于苍陌浔该教的都教了,就看她自己慢慢熟练。
再无人逼迫她去习武练剑。
一时间,生活竟变得有些无趣,卓钰闲着无聊,壮着胆子翻了翻师父的卧室,想找些什么好玩的,却什么也没翻到。
倒是被吓了一跳。
“你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彼时卓钰正把脑袋探入苍陌浔的床下,忽然听到这么一声呵斥,浑身一哆嗦,头硬生生的撞到床板上,只撞得眼冒金星。
但卓钰哪有时间去晕,囫囵爬起,连头都顾不上去揉揉,赶紧扯出一个笑脸,嘿嘿道:“师父怎么回房了,平日师父这时候都在后院浇花啊。”
苍陌浔倒觉得奇怪:“我自己的房间,自己来不得?”
“咳,不不不,哪有,师父随便来,随意随意,那我就先走了。”
话一说完卓钰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哼哧哼哧喘着气,师父实在太神出鬼没了,以后潜入师父房间这种危险动作还是算了,一个不留神小命都要搭在那。
然而,卓钰刚准备回到自己房间压压惊,却传来一阵琴声,是从未听到过的,仿佛生生勾住了她的魂。
琴音婉转悠扬,却没有一丝感情,如虚如幻,宛若缥缈,仿若可以洗涤一切污秽,这是俯瞰万物所得的超脱凡尘,以琴为剑,书写江湖锋芒。
震撼中带着委婉,优柔中却含阳刚。
卓钰懵了,是看见苍陌浔隐隐约约的身姿懵的。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师父弹琴,原来,师父的手,可以执剑,可以提笔,可以持书,而现在,可以抚弦。
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于是,她真的靠近了,以难以预见的速度拐了个弯,想要冲到苍陌浔身前。
隔那么远哪能听够呢,近一些才听的清楚。
然而,在彻底看清苍陌浔周身的一瞬间,她怔住了。
师父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她从没有见过的女人。
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女。
正全神贯注的听着琴声,和苍陌浔仅隔了半尺远,几乎要挨到一起。
那一瞬间,卓钰只觉得脑中一阵天旋地转,比任何时候都要迷惘。她怔怔地看着那个少女,一时间,连该是什么作为,都不知道了。
事后数年,卓钰和这个少女坐在同一个桌子上,笑着回忆当初。
语气轻松,略带调侃。
“容姐姐,你说,是不是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这一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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