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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样啊?”卓钰觉得既然行动上已经输了,那气势上不能输,便先开了口,也好思索怎样一个逃生法。
那女子,莞尔一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一个善良委婉的人,卓钰痛苦地暗呼:“人不可貌相。”
“我不想怎样,本想抓了这群人抢了他们的银子,再杀了他们,没想到,你却来自投罗网,倒是有趣。”
卓钰一向心直口快,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愤然:“我本意是救你,你却把刀锋对着我?”
“我没让你救啊,是你自己要挡在我面前,既然如此,就小用一下你啦。”随即又是一个阴森的笑,抬起头去,对着那群大汉道,“这小姑娘的命很值钱呀,我也不想伤了这样一个清秀的美人,那便这样,你们把身上的财务都交给我,我便放了她,如何?”
这娇滴滴的语气,卓钰只觉得一阵恶心,左肩上的伤口不浅,此时不断往外冒着血,疼痛倒是无所谓,只是怕这女子手一抖,她的命就要丢在这里了。
卓钰武功虽高,但还是稚嫩了些,四年行走江湖有尉迟云湛罩着,没遇到过挫折,像这种转折惊人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说一点不慌,是不可能的。
然而,她还是很清楚,这群大汉和她素不相识,还闹了些矛盾,怎么可能愿意救她呢?真是妄想。
只不过,她再一次想错了。
“我们把银子都给你,你就能放了她?”那大汉显然有些不放心,但左手,竟已经开始解腰间的钱袋。
其他人,亦是如此。
卓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女子倒是一笑:“是啊,我可不食言呢,所以,权衡利弊,你们,自己看着办?”
最后一个字刚刚出口,为首的大汉,就已经捧着一大摊钱袋,扔了过去。
卓钰又是一呆,彻底傻了眼。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道?
她想救的,现在用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想揍的,护她周全。
完全颠倒,也让卓钰的观念开始改变。
女子笑吟吟扫了一眼地上的钱袋,本打算放开卓钰,却忽然看见了卓钰衣口处藏着的玉戒指,刚放松的手,又收紧了。
这玉戒,极为罕见,价格不菲,这样一个珍宝,却被随意揣着,刘致清不得不多想。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人质,家里条件很好,若以她为要挟,那岂不是可以得到一堆好处?
眼见这女子没有放开卓钰的意思,为首大汉又是心急又是气愤:“刘致清你什么意思?反悔?要不要脸?”
“是呢,我最喜欢反悔了。”
卓钰不觉皱了皱眉,刚想思考一下自救之法,却突然感到一只手掏进自己衣襟里,她神色一惊,连忙反抗,却再次被匕首抵住咽喉。
这么一个迟钝,怀里揣着的玉戒,被人就这样拿了出来。
卓钰不免有些急了,这是师父送给她的,怎么能落到别人手上:“你还给我!”
女子像是什么都没听见,把那玉戒戴到了手上,是拿着匕首的那只手,卓钰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玉戒,戴到别人手上。
脑子一阵轰鸣,似乎有股气流涌上心间,再无法保持平静。
一时间,什么生死,什么感悟,都忘了。
她只有一个念头——
把她的东西抢回来。
因为这是师父送给她的。
女子正欣赏着这完美无瑕的玉戒,突然感到身前的人猛的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动作快得有些骇人,一惊,连忙把匕首往卓钰脖子处用力刺去,却觉得手腕处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武器脱了手,掉到了地上,而卓钰,也顺利退了出去。
准确说,是被人拉了出去。
身前一群大汉都呆了,围观凑热闹的也愣了,都傻傻地看着一个俊逸出尘的男子如神仙降世般,将这个少女拽了出去,一套动作连贯自然,宛如神迹。
卓钰呆呆地看着男子的侧颜,他的眼里依旧无悲无喜,透着寒气,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凛厉。
那女子的手腕生生被苍陌浔扔出的石子打脱臼,不禁又愤怒又害怕,沉声道:“你是谁?”
“你不配知道。”
苍陌浔目光冷的让人想打哆嗦,连带声音也是一股冷气,那女子浑身一颤,眼光却无意间瞄到苍陌浔腰间隐约被外衣遮挡的玉佩。
有点江湖常识的,不可能不识得此物。
“你是……韶坤少主,苍……”
“不要把我师父的名字说出来。”卓钰站在苍陌浔身旁,打断那女子的话,这样一个人说出师父的名字,恶心。
但这些未说完的话语,已经足够证明苍陌浔的身份,周围人皆是一惊,纷纷以膝触地,做礼。
“拜见苍少主。”“参见泠王。”
不论是何种身份,苍陌浔永远凌驾于万人之上,对于这些恭维早已失了耐心,面无表情地对卓钰道:“把你的东西,拿回来。”
“呃……哦。”卓钰先对这拜见的阵仗吓了一跳,而后才反应过来,上前准备取下玉戒,却又听得一声冷言,一把剑,被扔到了她脚下。
“把她的手剁下来,再取。”
这话说的极为平静,众人跪在地上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见血的一句话,卓钰则是一僵,尽管明白这就是师父的处事风格,却还是有些胆颤。
“师父,这……”她本性纯善,活生生把人的手砍下来这桩事,她……不敢。
她刚刚确实有一瞬间动了杀心,可真正要见血的时候,还是退缩了。
“选择夺你的东西,就要预想到现在会发生的事。”苍陌浔冷冷道,“有眼无珠。”
最后四个字,不知是嘲讽那女子的无知,还是讽刺卓钰的天真。
以貌取人,着实太蠢。
那女子被苍陌浔顺手封住哑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把哀求的目光放到卓钰身上。毕竟,对于一个混迹江湖的人来说,没有了手,就等于没了支柱。
卓钰本就迟疑的心更加松动,却听得刚刚为首的大汗忍不住说道:“不要心软,她刚刚想要你的命!”
卓钰知道,这大汉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其实是个好人,但对于她来说,活生生把人的手切断,实在太过残忍。
眼见自己的徒弟连这件事都做不到,苍陌浔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以前只顾教她武功与做人,却没有教江湖之道。性子善良并非不好,但若只一味善良,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
卓钰没跟上来,他早就发现了,实际上这一路,他策马的速度是跟着卓钰的,之所以迟迟未出现,只是想看看,若他不在,面对危机,她会有什么表现。
可惜,失望了。
卓钰似乎是能感受到师父无声的叹息,拿着剑的手不断出汗,却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心。
苍陌浔脾气本就不如何,再也忍耐不下去,大步走上前,夺过剑,用力一劈,一只血淋淋的手,被割了下来。
被封住哑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声,痛被迫都憋在了心里,那女子疼的晕了过去,卓钰也傻了眼,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苍陌浔取出一块手帕,低下身,隔着布料将那玉戒取了下来,擦了擦,递给卓钰,后将那手帕随便一扔,没有再管。
十来个官员急匆匆赶了过来,看见这画面也有些恍惚,但还是很恭敬地低下身做了礼,苍陌浔却像没看见似得,转身上了马,回头看了眼同样看着他的卓钰,思索了一瞬,终于,递出了手。
卓钰刚刚肩膀被捅了一刀,伤口不算太深,血已自行凝住,以往在苍陌浔的训练下受伤也不少,忍受疼痛算得上一流。然而这伤虽说不上严重,但如果硬要继续运功,还是会有些影响的,也容易将伤口裂开,所以,苍陌浔没有再让她继续追赶。
这个动作……卓钰又惊又喜,师父这是要拉她上马?
仿佛是证实了她的猜测,苍陌浔一把抓住她的右臂,用力一拽一拉,卓钰稳稳当当坐在了马背上,坐在苍陌浔的身后。
苍陌浔的身材从外来看,偏高偏瘦,然而肩膀宽厚结实,脊背也是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一种安心之感,卓钰几乎是靠在苍陌浔的背上,欣喜之下,思想也歪了。
这样一副如文人般的外观,内在身材可是很完美的。
这叫什么?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肩膀疼?”苍陌浔误把卓钰的小声偷笑导致的微颤当成疼痛的表现。
“啊?”其实伤口并不如何疼,但卓钰觉得偶尔示弱一下,还是能博得师父的同情心的。
“疼。”
本以为会得到一两句安慰,就算是冷落也好啊,哪知道苍陌浔回了个讥讽:“自作自受。”
“……”卓钰觉得有些委屈,“师父……我……怎么自作了?”
“把自己当成路见不平的侠士,不分情况,鲁莽出手,不是么?”
“是……可,有人遇到困难,就应该相助啊。”
“愚蠢至极。”苍陌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没有绝对的需要帮助,有些不关自己的事,就不要去管,比如今天,若真的只有你一人出行,你是不是要命丧于此?”
“那就要眼睁睁看着……”
“就算你判断正确,你能阻止一次,难道就可以永远遏制了?这世上有太多的险恶是你所看不见的,难不成要去挨个解决?钰儿,有些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可明白?若我不在你身边,你如此行事,迟早吃大亏。”
卓钰本认真听着苍陌浔的教导,心中暗暗发誓要听师父的话不能多管闲事了,但突然听到最后一句,有些没反应过来。
“师父为什么会不在我身边?”
苍陌浔没想到她会把这句话拉出来当重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没有谁会永远陪着你,能陪你的只有你自己。”
“奥,那师父在的时候,我绝对听师父的话。”卓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师父是天,师父的命令绝不违反!”
这话说的根本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苍陌浔也不知应说什么,只觉得这徒弟涉及江湖还是太少,目光短浅也是正常,也没有如何责怪,关于命令不命令,随她想了。说到底,除了练功,他也没命令过什么事。
师徒二人,坐在同一马背上,一前一后,相贴甚紧,好像他们的距离,本就该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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