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为卿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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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北轩祺也没有意见。虽然一直以来北轩祺都是以东方幽为对手，但是这一次因为牵涉到李晴的事情，北轩祺自己也有些不冷静，北轩祺也不明白，为什么东方幽能如此冷静。
    东方幽慢慢转过身来，却只是说了一句，“你们都不用去，我去就好。”
    听到东方幽这么说，自然是遭到众人的反对，“你自己一个人耍什么帅！”铁锤弟虽然对鬼神敬谢不敏，却也是有个义气的人，自然不会同意。
    “没错，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万一无法救出陛下呢？”张远也是保守派，认为人多力量大。
    北轩祺自然更不用说了，“我去不去与你无关。”
    东方幽只说了一句，心知他的话不会有人支持，便不再言语。
    何清也道，“这次的事情不仅是天启的事情，是这里所有人都关心的，而且今天正好是鬼节，那森林里恐怕鬼魂众多，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是很危险的。”
    “行了，别再说什么鬼魂了，反正到时候每个都戴着面具不是？我就当他们是异兽算了。”铁锤弟开始给自己心里催眠。
    就在这个时候，有锣鼓声由远及近。
    铁锤弟上前打开窗户，便见一队和尚手拿木鱼走过，旁边还有穿着寻常百姓衣服的人在撒东西。
    “他们在做什么？”铁锤弟是土生土长的北蛮人，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些人的行为，“那些和尚是在乞讨吗？”
    “不是乞讨，是化缘。”铁锤兄叹息一声，对于自己弟弟的不学无术颇觉丢脸。
    “他们是在超度，给亡魂超度。”
    何清看了外面的景色一眼，目光有些凝重。
    早在来此之前，何清就私下里和降头师探寻过了，今天是鬼节，鬼门大开，冤魂厉鬼遍地，也给他们的搜寻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他讨了一些法宝来，如果找错的是寻常的鬼魂也就罢了，或许还能有活命的机会，但若是不幸遇上冤魂厉鬼，恐怕连自己的灵魂都会被蚕食干净。
    相比于前些日子的热闹，鬼节的这一天，南疆的街道上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为超度的和尚让路，无人敢上前打扰，更是有不少人在家门口摆起了小祭坛，为逝去的亲人烧纸钱。
    在这样的氛围中，夜，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东方幽一行人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地上还满是乱飞的纸钱。
    “奇怪，人都去哪里了？”
    “去放荷灯了。”
    “就在那里，沿着这条河一直走下去，尽头就是我们要找的森林。”何清按照降头师所说的指点位置，却没有说出心中的疑问。
    何清虽然不是在这里长大，也算是了解这里的地形，这条河何清更是熟悉，按平常的话，沿着这条河一直走下去，只有几棵稀疏的桃花树，哪里来的森林？可是因为今天是鬼节，很多事情都有可能，更何况他们此行的目的特别。
    为了不自乱阵脚，何清决定先隐瞒这件事。
    在河水两岸的最前面，是来放荷灯的南疆女孩。荷灯将整个河水照亮，也将女孩们的头颈上、双手上的饰品衬得更亮。
    在这样的光亮中，荷灯缓缓前行，就像那些白日里为鬼魂超度的和尚，而夜里，这些荷灯就负责为迷路的鬼魂引路，这样就能保得这一地方一年的太平。
    李晴就站在河边。
    “带我来这里干嘛？不是要去森林吗？”
    对于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李晴已经颇有些认命的意味。
    降头师依然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望着荷灯道，“你自己是没有办法走到森林里的，我说过了，那森林是由地府的阴气形成的，而鬼魂和生灵，只有走在这条河上，由荷灯的牵引才能进去。”
    “那你的意思是，只有走上这条河才能去地府，那为什么我现在半只鬼影都没有看见？”
    降头师转动黑洞洞的眼珠子，忽然露出诡异一笑。
    李晴暗叫不对，便觉得身子被迫被吸进什么里面。
    “啊！”李晴一声尖叫，却无人听见，然后李晴感觉到自己跌倒在了什么上面。
    “去吧，随着这荷灯去森林，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李晴，不要忘记你的名字！”
    李晴瞪大了眼睛，望着突然变得如巨人一般高的降头师。
    不，不是他变大了，而是自己变小了。
    李晴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站在荷灯之上，再看向周围……
    原来每一个荷灯上都承载着一个灵魂，牵引着灵魂的归处。
    只是大多数的魂体似乎都没有了意识，李晴发现很少有像她一样会左顾右盼的魂体。
    忽然，李晴撞进了一双血红的眼睛。那双血红的眼睛明显是冤魂才有的，她似乎发现了什么，转头盯住李晴。
    李晴连忙转过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直直望着前方。
    李晴没有看见的是，与她擦而过的东方幽。
    “殿下，怎么了？”
    张远见东方幽停了下来，不由开口问道。
    东方幽只是四处张望着，根本没空去回答这个问题。
    他又感觉到了！李晴的气息！
    从降头师那里回来之后，东方幽就一直怀疑，李晴很可能就在降头师那里，只是因为对降头师并不怎么信任，所以他没有直接问，对于降头师的话，也抱有一丝怀疑。
    东方幽很想找到李晴的魂魄，哪怕见不到她，或许能知道一些什么线索。
    然后，那气息又消失了。
    东方幽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人群中狂奔了起来。
    因为东方幽极为出色的外表以及独特的气质，周围的人都自觉不自觉地给他让路，顿时清出了一小块空地。
    在人群中，东方幽看到了，降头师转过头来，冲着东方幽阴郁地笑，“你们来了。”
    东方幽飞掠上前，一把掐住了降头师的脖颈，“她在你那里。”
    即使被东方幽掐着脖子，降头师的脸上也没有半点慌张，却是饶有趣味的，兴致勃勃地道，“你果然感觉到了！有意思！有意思！”
    北轩祺等人慢了一拍才赶了过来。
    何清喊道，“表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送你们去的，你以为凭你们自己能去吗？”
    铁锤弟嗤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你要早说啊，万一我们白跑了一趟怎么办？”
    “这个小子。”
    降头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挣开了东方幽的钳制，贴在了铁锤弟的眼前，“我注意你很久了，你知道地府有一个叫做拔舌地狱的吗？那里的鬼差就专门找你这种的，如果你在那里不幸被勾走了魂魄，呵呵，小心你的舌头！”
    铁锤弟只觉得一阵凉意上涌，有种被什么诅咒的感觉，“你、你少胡说了！”却是不敢再多废话，以防被小人抓把柄。
    北轩祺只关心李晴的事情，“你要怎么送我们去？”
    “呵，跟我来。”
    这可以说是降头师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露他的本事。
    只见他的脖子一扭，以正常人不可能实现的角度转了好几圈，随后整个头都飞了起来。
    “谁！”
    张远以为有人杀了降头师，一下子就拔出剑来。
    见张远拔出剑，河边的人一下子都吓跑了。
    “这是表叔在施展降头术，我们快跟上他！”
    还是何清比较明白，立刻反应了过来。
    东方幽早已经跟了上去，北轩祺也不肯落于他之后。
    “我一定会先找到李晴的。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给你！”
    北轩祺想到李晴之前对他所说的话，发誓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输给东方幽。
    东方幽没有回应，只是紧紧盯着降头师的头颅。
    “这是结界。”
    “什么？”北轩祺没有想到东方幽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没有注意到吗？明明是这么奇异的事情，我们旁边的人都没有半点反应，而且从刚才开始，我们就没有撞到任何一个人，更甚者，或者我们已经进入到那个世界了。”
    其他人也赶了过来，听了东方幽这么一说，也纷纷注意过来。
    “难怪刚才降头师突然断头也没有人尖叫……难道说，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们能看得到他？！”
    “这个人还真是深藏不露。”
    “或者说，他早就不是人了。”
    在降头师的结界中，众人快速穿梭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看到了一片森林。
    “就是这里吗？看上去很普通嘛。”铁锤弟一时间又忘记了警告，因为在他面前的，是和他往常所见的森林没什么差别的样子的树木群，他还以为是看上去更加可怖的，张牙舞爪的。
    “真正的危险，往往存在于平和之中。”
    降头师凑到铁锤弟的耳边，轻轻呢喃道，又吓了铁锤弟一跳，才嘿嘿冷笑道，“看吧，那就是森林的入口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钥匙一般，众人在看见，便见到一个个从河水里上岸的人。
    “那些人在干嘛？”
    “那些不是人，是魂体。你没有注意到吗？那些船的行状，和荷灯是一样的。”
    “那些就是魂体，那陛下也……”
    此时的李晴跟在魂体之后，假装冷漠地往前走。
    忽然，李晴感觉到一股视线，回头望去。
    东方幽！
    他们来了！
    “我看到了，那是陛下！她也看到我们了！”
    铁锤弟惊叫出声，这个地方真是太神奇了。
    “李晴！”北轩祺想也不想就要冲上前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所阻挡。
    降头师的头飘着，冷冷地道，“现在不能过去，一旦被发现了，你们全都必死无疑。”
    李晴和东方幽隔着河水，隔着结界，隔着阴阳，两两相望，却是无言。
    他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