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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喜欢宇文灏哪一点, 说来听听?”
脑袋若有烟花飞升,轰的一声炸开, 眉翎无语闭目,她现在不想看到一丁点儿光, 一点都不想。
生无可恋的扎进他怀里,人顺势就被他搂住, 她能感觉得到他胸膛的起伏, 这人居然还在笑?
“累了就先靠一会,本王还有些事, 完了就带你回去歇息。”
七爷低笑着哄慰, 话说到最后, 笑意却莫名敛尽。
也罢,眉翎现在实在昏乏的很, 若没有支撑, 根本就站不稳,更何况,方才……还有之前,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一群人, 幸好没有将士在, 否则传出去……
想着,她索性环上他腰脊, 把头埋在他身前。
“嗯!很快!”
这举止似乎愉悦了他, 低头抚着她后背, 而他再扬起的眉眼, 慵懒与戏谑已荡的一干二净。
破空泠的一声响,连空气都荡涤起几分冷冽,那是剑出鞘的声音,眉翎轻轻一颤,回头,身前人手上已接过庞牧扔来的剑,这是……?
“这两人方才知道太多了,不能留,一定要杀。”
微厉的声音落在头顶,剑指一方的手臂陡直,腥冷的目光一瞬不瞬。
“别看!很快!”
头被他摁回怀里时,眉翎才知道他说的很快的事是什么,将士几近被遣走了,这周遭除了他的人,却还遗下了两个守帐门的士兵。
身后嘶吼的嗥叫一刹断线,眉翎知道他的剑极快,她无法阻拦。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如果方才不被那女子推出寝帐,如果方才她不说那么多不该说的话,那这两条命……
一时心念百转,不知说什么好,她揪紧了七爷的衣襟往他怀里又钻了钻,脊背转瞬有手掌抚落,“想睡就睡,我抱着你……”
耳际最后的声音停在轰隆一声响,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眉翎倚在他臂弯,已无力回头去看。
“今日之事,你们中若有人胆敢泄露半句……”
手起剑落,剑指处,白雾茫尘中一营帐陡然被劈成两半,破败一地。
“则状如此物。”
像唯恐吵到了谁一样,语调甚是低缓,可那话中的杀伐之意,却叫人难以忽略。
除了那女子,在站的每一个人,都见识过他的残忍,一次是杀突厥的俘虏,一次是昨夜醒来后斩将,两次,都为他怀里的人。
但若只是这样,也无甚好惊怔的了。
剑锋委地磨溅着火花,青锋抡起,横扫处,震得风也四颤,暗卫顷刻跪倒一片,嘣的一声响,颈前一颗盘龙扣被挑断时,九爷咬牙苦笑。
“九弟,没有下一次。”
兄友弟恭,两人打小亲和,这凌凌一剑,警告意味已深长。九爷亦早收起了混世不恭,轻轻点头。
真是什么事也瞒不住他,可九爷却不知这警告中,为的是哪一个女子,还是两个都有?
要说今日之事,九爷不啻为始作俑者。
那女子本是该送走的,却在被她唤回问话时,他改变了主意,中毒的事一但透漏,那女子心中担忧必会留下,他也无需做什么,顺着她便好。
九爷不得不承认,他留下那女子,确有私心,他不忍看着那人小心经营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为一个情字放弃一切。
所以眉翎离营的时候,九爷虽也跟了出来,却是静静的看着她离去的。
就连暗卫也是他拦下的,暗卫和死士只唯主令是从,即便是他,他们也不会听。
所以,他只是唤下他们,佯装替他七哥叮嘱几句,但以云骓的速度,几句话的功夫,足以甩开所有人马。
九爷心知肚明七爷不允眉翎回姜宫的缘由,不过是男人之间,太了解彼此的心思,怕宇文灏以此作绊,她有去无回。
是以,他便纵着她去了。
他并不讨厌这个女子,甚至还很欣赏,也无怪甚少近女色的那人也会动心,清水于芙,空谷于兰,确实是叫男子难以忘怀的。
只是,喜欢倒也没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但就为了取一空白信笺,一向睿智的人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拿命去搏,这确实吓着他了。
情可以纵,却不可以耽!
何况眉翎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也就罢了,娶回去好生宠着,这种险事也不会再发生,这天下媚色三千,什么样的女子他们要不起啊?
可偏就是这个!
她的身份是个大麻烦。
若有万一,窝藏重犯,欺君罔上,无论哪一个,于七爷而言,都是万劫不复。
可眉翎回来时,九爷是既矛盾又欣慰的,倒不是为了解药,只是七爷自清醒以后除了斩杀问罪,坐在榻上一动不动,更是一个字也没说过。
冷怒,无疑比暴戾更骇人。
所以,看到眉翎回来,九爷才敢松了口气,可方才又看见七爷当众如此,他也禁不住凌乱了。
周遭的人早已被遣散,九爷望着没地一尺,犹簇闪着寒光的剑,忧惑万千,然而有一个人,自是比他更急切。
“七爷为何为了哄她,做这么荒谬的事?”
抱着眉翎刚走向寝帐的人顿下了步子,“荒-谬-?”
玩味的嚼了嚼这两个字,七爷点头,忽而反问道:“那本王要当众要对你那样,你可会觉得荒谬?”
这……?
莫说那女子,连九爷也一愣,两人都不意他会这样问。
隔着面纱,女子似都泛了些许羞色,这话颇有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意味,她睨了眼睡在他怀里的人,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女子未作声,七爷却似极认真的想了想,蓦地一哂,边转身边摇头道:“本王觉得……挺荒谬的!”
语气是惯常的温淡,听不出是何意味,九爷刚皱了皱眉头,就听见女子又问出了他也疑惑的问题。
“皇后已经举荐了慕家小姐作王妃,她不正合了你的意么,你还准备把这个,梅,梅儿?是她小字么?你连她小字都知道,是准备收她做侧妃咯?”
帐前,七爷再次定住身形,低头凝了眼怀里的人,回头的语气已然不悦,“本王何时说过要娶她了?”
说罢,他折了步子疾速走向另一个寝帐,身后,九爷与女子在惶惑着同一个问题,她,谁?
***
浑身如炙,舌根还残着淡淡的腥甜,每吸一口气,像在撕拉着喉咙,中毒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还清醒着。
不过睡下片刻,眉翎便转醒了,大约是发热烧的,喉头又渴又痛。
“七爷,水……”
手顺着榻沿胡乱的摸索了片刻,除了盖在身上的被褥,什么也没摸到。
眉翎乏乏的睁开眼,待视线清晰,她瞅了一圈,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虽说每个寝帐陈设都差不多,但这绝不是那人的寝帐,而且帐内也没有那个七爷,省省口舌吧!
眉翎费劲的爬起身,一点点往案前挪去,光是这几步路,脊背就沁出一层虚汗,她实在没有力气去管这是谁的寝帐了,案上有个玉壶,她现在只想喝水。
翻过一个倒扣的茶盏,刚倒了小半盏,她便迫不及待的灌下了,紧接着,便是更迫不及待的噗嗤一声。
今天真是什么都尝过了,泥水,药水,血水,还有这……酒水?
若方才还有些半寐半醒的恍惚,那这一刻,酒气喷出时,眉翎彻底被喉头的辛辣灼醒了。
帐内可以有酒,但怎么会没有茶水呢?手仍不可置信的在桌案上搜寻着,可一目了然,案上除了这一个玉壶外,就还有几包花生仁。
是谁说过,花生仁与酒最配?
崩溃的抹去唇上的残酒,眉翎想她大概知道这是谁的寝帐了。
***
“七爷,我来帮你包扎吧!”
“你会么?”
“我……试试看。”
“不必了,军医手法快些,本王着急!”
女子站在榻旁,手绞着袖口,讪讪的看着唤她进来,说有话与她说的男子。
此处,是七爷的寝帐。
半露的肩胛上血水延着精瘦的肌理蜿蜒,其实,早在眉翎方才那一番挣扎之前,七爷刚动怒,就听见伤口破裂的声音了。
但再疼,也没看她一眼的心疼。
“七爷,您稍忍一下。”
“无妨,军医只管快些,本王还有些话要与她单独说。”
不知是什么要紧的话,应七爷要求,军医连上麻药的功夫也省了,直接给挣裂的伤口缝针,而七爷坐在榻前,语调清淡,眉宇深敛。
“七爷”
女子似深思了一番,揉搓着衣角,低低道:“今日我是有不对,我不该揭掉面纱,不然,你也不用斩那两个士兵……,可若不是她动手,我也不会……”
女子说着,语调激愤了起来,却在同一时刻,门帐外有焦灼的声音越入,“七爷!”
“进来”
稍顷,庞牧应声走入,军医刚好收针离去,身影交替,门帐堪堪半卷,七爷正站起身系扣着衣襟,女子自身后为他披上外袍,他微微低垂的眉眼在抬起的一刻猝然绷紧。
“你怎么醒了?”
半丈阳光卷门而入,一路铺到他眼前,恰逆光映出一道身影,眉目清婉,只是那削尖的脸颊,苍白的叫人的心疼。
七爷深凝了片刻,对上她微恼的目光,忽而笑着走出。
“这里头还有军医在呢!”
唔?这男子的想法与女子果然不同!
军医在与不在有意义么?她若不信,可以问,那军医没来之前呢?
不过,眉翎没这么无趣,她倒是有另一句话想问。
她本只想出来讨口水喝,谁知一出来,就看见他寝帐门口守着两个黑衣,她顷刻便知道了那女子在里面。
她撞见过几次,发现只要那女子在的地方,周遭一定守着他的暗卫,且不给旁人再进去。
所以,她压根不想过来,可在又误吞了一口酒之后,她喉咙干的已经呕血了,别的营帐她也不认识人,只能来这讨水了。
果不其然,一来便被拦在了门前,若不是那女子嗔怨的话透帐而出,羁住了她的脚步,她早就走了,谁爱在里面,谁在里面。
可眉翎这会才知道,在被她划破的手甩了一耳光之后,面纱染了血,那女子一气之下,竟掀掉了面纱,她转身后便再未回过头,不知道身后那一刻发生了何事,可细想,却不难猜测。
他说那两个士兵不能留,一定要杀!
她当时没敢去看他的神色,怕看到他的心痛,毕竟这跟疆场上杀敌不一样,那是他自己的兵。
她听得见身后两人的惶恐,也听得出他的决绝。她还以为,那两个倒霉的士兵是听见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枉死。
却原来,只是因不幸看见了那女子的容貌,就非死不可。
这几日,她只顾着他的毒与伤,现在细想,其实早在秋猎,不就已经知道他有多爱护这女子了么?
一定要杀?
所以,她想问,倘若那时她也回头了呢?若她也不幸睹见这女子的真容了呢?
“怎么不多睡一会?”
多睡一会的?她能说她是渴醒的么?
“七爷!”
“嗯?”
“你给我一匹马……”
“七爷,九爷说那边必得你亲自去才行……”
庞牧略焦急的附在耳旁低语,顷刻分散了七爷的注意,只见他轻轻点头,神色一时复杂的难以捉摸,末了,却是笑着离开的,就连眉翎的话,他也只听了半句,就匆匆离去了。
“本王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你想要什么只管吩咐他们。”
直到庞牧将马牵给眉翎的时候,仍持着怀疑的态度,主子方才走的那么急,她说的是什么,主子真的听清楚了?
***
营门外,一道轩昂的身姿一撩衣摆起身时,面上甚至没太多绪色,低垂的眉眼只顾看着掌心的药。
却直到七爷款款走回,九爷即便亲眼目睹,犹难以置信。
九爷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而今已是千军万马在握,若说慕家是一步明棋,那着面纱的女子的家族无疑是一步深藏未露的暗棋。
其实,只待慕家这步棋一落,这天下的局势几近分明,只怕连太子也猝不及防。
最后一步棋何时走,这一战回去当做决断了,但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今天说的那话又是何意味?
尤其是再看眼前的这一幕,若说他先前为眉翎枉顾过性命,那他为那女子也做到过。
可这一次不同,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他将来是要角逐天下的人,就为一女子……
九爷想着,心里止不住生了一丝后怕。
“七哥……”
九爷唤住七爷,决定问个明白,却不想,他甚至一句话没问出,七爷三言两语,言简而意赅的已让人无法回绝。
对话极快结束,然而就在两位爷刚回到营地时,却发现营里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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