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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蓦然回首,夜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和衣袂,看到他的脸庞的那一瞬,记忆中一首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的诗浮现在了蔚雨卿的脑海中。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这是一个蔚雨卿见过的最美的人。他显然是个男人,长身玉立挺拔如竹,但是他的脸却有一种让男女都着魔的魅力。他的五官每一样都是美的,眉如青峰,目似星夜含光,肌肤如玉鼻如锥,刚拂过玉笛的唇齿微启,恰似欲语还休。
这样美的一个人身穿一身白衣站在月色下,站在湖光前,一点没有矫揉造作的姿态,倒仿佛令这些天地间的辉华失了颜色。
即便九天仙人,也不过如此,蔚雨卿想到。她完全忘了自己现在脸上白一块黑一块,眼角鼻头还结满泪痕涕痕,衣服上更是有一大块可疑的污迹,两人在林中对望的场景如果有第三个人看见,大概会当场笑出声来。
然而幸好此时只有他们二人,突然吹来一阵疾风,蔚雨卿鼻子里痒痒的,没有形象地打了一个大喷嚏。要死,风不会把我的唾沫吹到仙人脸上去吧!
太、太丢人了!蔚雨卿连忙后退了两步,却忘了此处是下坡路,一脚没落好,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看她跌倒,那白衣仙人却快步向她走来,蔚雨卿只见他脸上尽是关切担忧的神色,哇,怎么可能皱个眉头都这么好看,是神仙,绝对是神仙!
那张完美的脸越靠越近,直到在她面前半蹲下,关切地问道:“师妹可还好?有没有摔疼?”
声音也好好听!就如同那笛曲一样,初听澄净心灵,此刻说起关切的话语,又恰似笛曲转调后含着的那一股柔情。
蔚雨卿根本就呆住了,她先傻傻地点了两下头,等回过话中意思来,才疯狂摇头:“没、没事!我好的很!”
见面前仙人想要扶她起来,她很不好意思地把手递过去,借力站了起来。她问:“您……您是哪位?是我拂尘峰的师兄么?”
蔚雨卿觉得看他通身的气度,和之前所见过的所有师兄根本不一样,连藏音圣君都没有他那么像仙人的,这样的人怎样也该是个修为很高的人,怎么会开口叫我师妹?
那仙人微微一笑道:“我自灵篁峰来,与一人相约在此处见面,时刻已过,她却未来。”
灵篁峰,蔚雨卿知道了,那是法修的峰头,都说灵篁峰的法修个个翩翩有礼,风采卓然,今天亲眼见到一个,蔚雨卿才算是真的相信了。
白衣师兄又问:“师妹怎么在此处,夜深露重,该多穿一点。”
他说着就要把自己的外袍脱下给蔚雨卿披上,蔚雨卿觉得他说话行事中怎么就有一股与自己非常相熟的味道呢。
她心中其实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俊美了,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都明显比不俊美的人多了几层说服力。蔚雨卿半推半就地接过了他的衣服,心想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说什么都对。
她答:“刚才是师兄在吹笛吧?笛声动听,我闻笛声而来,不自觉就被吸引至此,让师兄见笑……”
“原来如此。”白衣师兄边说边扶着她步向湖边,“等人未至,一时兴起,没承想惊扰了师妹休息。”
“不碍事,不碍事。”蔚雨卿红着脸摇摇头,“我本就没睡,听了师兄的曲子,很……那个,很受感动……师兄,你吹得真好。”
蔚雨卿觉得自己表达曲子动听的词汇实在太匮乏了,简直玷污了这样仙曲一般的曲子,越说声音越小。
白衣师兄看起来却浑不在意,他真挚地道:“师妹过誉,有佳人相伴,此曲也增色不少。”
佳、佳人!是在说她吗?他怎么能随口就说出这种话还面不改色的,结合他刚才有些自来熟的举动,蔚雨卿开始觉得他也许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型的。什么中央空调之类的词已经顶开心里的锅盖忍不住突突往外冒了。
也因为被他这么一说,蔚雨卿也开始注意到自己十分狼狈的形象了,她还发现师兄被自己捏过的衣角好像有点泛黑了,太、太丢份了!她赶紧暗中松了手,离白衣师兄站开了一点距离。
她搞小动作的时候,师兄又问:“师妹看起来还未筑基,为何夜半还不歇息,用功虽好,但是休息好了方才事半功倍。”
听到这个,蔚雨卿不好意思地编造道:“我做错了事情……我们师尊罚我拣蚂……拣玄铁砂呢。不小心就搞得一身都是铁屑了,啊哈哈……”
蔚雨卿想到答应了圣君不能和别人说,怕说多了露馅,赶紧转移话题道:“师兄呢,师兄所等何人?为何不来了呢?”
白衣师兄用十分温柔的目光看起她,直到看得她心怦怦直跳,他平地里炸出一声惊雷般说道:“我在等我的心上人。”
我在等我的心上人。
等!等等等!敢情他已经有心上人了,此刻蔚雨卿心中既感到松了一口气,又觉得略有一些遗憾。想来神仙般的师兄,心上人应该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自己不过是个捡屎妹,竟然有那么一丝肖想他,还妄自揣测人家是中央空调,不应该,实在太不应该了!
知道名草有主,蔚雨卿反而放得开了,她问道:“师兄的心上人可是我拂尘峰上的师姐?她突然有事来不了了吗?”
师兄答道:“是也不是。至于她为何不来,我也说不上来……”
蔚雨卿想到方才笛曲在尾声处的哀愁,突有所悟,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恕我多嘴,你与你那心上人,可是两情相悦……?”
师兄苦涩一笑:“师妹好一双慧眼,让师妹说中了,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天,没想到还是单相思,这师姐得有多美啊,这么美的师兄都看不上眼!蔚雨卿忍不住好奇起来。
师兄又道:“师妹也是女子,既然师妹能看破此中关窍,能否替师兄解惑,为何我的心上人对我不理不睬呢?”
“呃,听师兄言下之意,你们从前还是要好的?”
“是,我们从前形影不离,她还说今后要嫁给我。”
什么,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吗,那怎么现在连面都不肯见,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波折啊。蔚雨卿歪头疑惑,又看到师兄一双美目似乎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突然想到,等下,不会就是因为他对所有女人都这么暖,太招蜂引蝶了,让他心上人受不了了吧!
蔚雨卿还真觉得有这个可能,她又问:“师兄,你的心上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喜欢你了呢?”
师兄思忖片刻道:“自我一次下山任务回来,她就开始对我冷淡了。”
“那次任务,还有些什么人呢?”
“很多,一共有十来号人。说来奇怪,听说这种任务一般只有四五人便可,怎么我那一次出去,就有了这么多人,想来那任务也不是太难。”
“呃,师兄,那十来号人,都是女修吧?”
师兄讶异道:“师妹如何得知,确实都是师姐师妹们,只有我一个男修,好在大家相处融洽,都顺利归来。”
蔚雨卿有点无语了,她想,他果然还是个中央空调!不知名的师姐啊,和他谈对象一定挺痛苦对吧!我可以理解你的!
于是她说:“师兄自然是想与你的心上人重修旧好的吧?师妹我有一些拙见,不知师兄肯否一听?”
只见师兄十分欣喜,而后又郑重拱手道:“请师妹赐教。”
于是蔚雨卿煞有其事地咳嗽了两下,清清嗓子道:“师兄既然想要你的心上人回心转意,首先就必须表露出你待她是与旁的女子不同的!”
“此话怎讲?”
蔚雨卿脱下身上的外袍塞回他手里,道:“比如对旁的女子,就不能这样随随便便脱衣服给别人盖,也不能老是对别人笑,老是对别人嘘寒问暖。这样不仅别的女子会误会你对她有意,你的心上人也会吃味的!”
师兄迷惑不解道:“怎会?我待她,与旁人自然是不同的。我与别的女子交谈,也都是说些心中所想而已,像给师妹外袍,当然是怕师妹着凉弄坏了身体,再别无他想。这样也不行么?”
“当然不行了!”蔚雨卿觉得他果然是个招蜂引蝶而不自知的,恨铁不成钢道,“除你的心上人外,都不可有亲密动作!不可有过分关心的言语。啊,像刚才那样扶我,也是不行的!”
“如此……”师兄虽然看起来还是一付不解的表情,但还是应道,“我听师妹的,还有么?”
“还有……”蔚雨卿想继续说,突然却觉得两眼犯花,腿上发软。咦,怎么回事?蔚雨卿根本无法抵挡这突如其来的困意,只见眼前白衣师兄的样子越来越模糊,然后她就一下子昏睡了过去。
然而蔚雨卿晕过去以后,却没栽倒地上,而是被身前的白衣师兄顺势揽到了怀里。师兄担心地皱起漂亮的眉头道:“如此轻易就可被迷神,太危险……”
师兄抱着怀里的人坐下,借着月光端详起这张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花脸,他拿一块沾水的巾子细细抹掉那些泪痕涕痕,然后还把她黑乎乎的手都擦了个干净。
收拾干净了还不算完,师兄从怀里摸出一沓刚体符,护神符之类增强体魄,护佑元神的符来。这些符上纹样复杂,一看就是千金难求的高级神符。师兄把符一张张在蔚雨卿的几大关窍贴好,那符一贴到身上,就好像融进了皮肤,顷刻消失不见。
全都打点妥当以后,师兄把脸凑近怀中人,然后把额头贴在了对方的额头上,他闭上眼睛,似在感知什么。
不知多久过去,师兄终于睁眼,他抬起头,沉默无言地轻轻摇摇怀中人,又拍拍她的背,好像在哄沉睡的孩子。
“你竟做到这般地步,叫我如何是好。”
这声话语恰似耳边风的呢喃,只有说话人自己能够听到。
“师妹,师妹。”
迷糊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蔚雨卿猛的睁开眼,看到眼前白衣师兄担忧地看着自己,她身上一惊,想我刚才是不是晕过去了?而再一看,自己明明就还站着,师兄也就站在刚才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
“师兄,我刚才怎么了?”
“嗯?师妹说到一半就发呆了,我正奇怪呢。”
“啊?哦……就只是发呆么。呃,那我们继续说。”蔚雨卿听师兄这么说,也没多想,只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
“刚才说完第一条,那现在说第二条。第二呢,就是女人都是要讨好的,你多送点她喜欢的东西,多做些让她贴心的事情,让她知道你还是爱她的。久而久之,冰也会化,你的机会就到了!”
“师妹言之有理。”师兄似受教道,“我这就去寻些她钟爱之物赠予她。”
“等等,送也是要有技巧的!”蔚雨卿怕他乱送,想说一说技巧,却突然感到腿上一凉,一阵诡异的风平地而起,愈吹愈强,马上就把蔚雨卿吹得睁不开眼睛。
怎么回事?蔚雨卿急忙抱住身旁一棵树,又听呼啸中白衣师兄说道:“不好,我闯入禁制被发现了。我得走了,过几日我会再来寻师妹,我们就以笛曲为信,可好?”
蔚雨卿被吹得脸上的皮都打皱了,白衣师兄却风采依旧,纹丝不动。恍惚间只见他身法一动,人顷刻就不见了踪影。
待他走后,妖风马上就平息了下来,只留蔚雨卿一人在湖边抱着一棵树紧张地东张西望。
啊,我竟然忘了问他姓甚名谁。看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蔚雨卿想到,多好看的一个人啊,可惜是个中央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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