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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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老太太才刚刚站起身，便听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古老夫人大喜，我来晚了。”话音落时，人也跟着踏进了屋子，却是两个丫鬟拥簇着一个三十多岁，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走了进来。她旁边还跟着一个十岁左右，身着杏黄云纹西番莲连珠孔雀纹锦鲜红缎裙的妙龄女子，精致的脸上也是笑语盈盈，只是神情中却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傲慢。
    自然便是沈国公夫人向氏，和她的女儿安平郡主沈洛敏了。
    李氏连忙笑着迎上去，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国公夫人，您怎么这时候才来，大家都到齐了，就差你了。”原来李氏在出嫁前跟国公夫人是手帕之交，关系非常要好，所以私底下说话也不甚在意。
    向氏听了也不恼，只笑语盈盈的道，“本来一早就要过来给古老夫人拜寿的，只是府里事多，所以就耽搁了一会儿。”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一旁的容贵妃盈盈一拜，道，“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容贵妃微笑着摆摆手道，“免礼。”
    向氏又跟十公主高慕涟见了礼，这才对着古老太太拜倒，“古老夫人福寿安康。”
    古老太太忙将她扶起来，“国公夫人不必多礼。”
    向氏将一旁小丫鬟手里捧着的锦盒拿过来，递给古老太太，这才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国公夫人客气了。”古老太太一边招呼着旁边的丫鬟将礼物拿下去，一边拉着向氏的手，笑道，“来来，我跟你介绍一下。”一边说着，一边将在座的夫人都给她引荐了一遍。
    实际上，向氏平时经常出席这类场合，所以大多数人她都认得，不过虽然如此，她还是很有耐心的由着古老太太跟她一一介绍。众人看到这里，不免都觉得这沈国公夫人是特别的知书达理，且不说她丈夫是开国的功臣，儿子是世子，女儿是郡主，就连她自己都是皇上御口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在这样的地位，她却还能如此谦卑有礼，实在是难得。
    不错，前一世古挽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她嫁进古府之后，她才了解到，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若要论对向氏的了解，在座的除了李氏之外，恐怕就剩古挽香了。而对于古挽香来说，正是沈国公夫人向氏，真真切切的教会了她，什么叫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待古老太太将在座的夫人们都介绍完毕，向氏这将沈洛敏拉倒跟前道，“敏儿，快来见见贵妃娘娘和各位夫人。”
    沈洛敏乖巧的应了一声，然后学着母亲的样子，先跟容贵妃和十公主见了礼，这才走到古老太太面前，给她恭恭敬敬的磕了头，道了万福。做完了这些，才在母亲的引导下依次跟其他各位夫人见礼。
    姿态动作自是完美无瑕，就连容贵妃都忍不住夸赞道，“果然是国公夫人亲自教出来的女儿，这般懂事大方。”
    向氏一听，脸上笑容更浓，便是正在跟其他夫人见礼的沈洛敏听了这话，精致的小脸上也不禁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来。
    看着这两张异常熟悉的面孔，还有她们脸上那虚假得让人作呕的笑容，古挽香脸上的笑容虽然没有减少半分，却是不由自主悄悄握紧了双手。前世的一幕幕，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向氏对她的羞辱，沈洛敏对她的嘲笑和讽刺。她还记得，进门一年的时候，向氏见她还未给沈府生子添丁，便嘲笑她，说她是下不出蛋的母鸡，那时候，她其实很想告诉她，沈行思三个月都不会去她房里一回，她跟谁怀孕去？她还记得，有一次冬天她跟沈洛敏在湖边玩耍的时候，她故意将她推进湖里，害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七天才算捡回一条命。
    这些伤痛，一件一件，一幕一幕，她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过！她知道这一幕迟早都要面对，所以早早的便做好了准备，而今天，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等向氏带着沈洛敏跟在场的夫人都见完礼的时候，沈洛敏这才拉着古若曦的手，甜甜的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曦儿姐姐吧？我记得你的，娘老是跟我说起你，说你知书达理，又大方懂事。”
    古若曦脸色笑得很是得意，嘴上却推辞道，“安平郡主说笑了，要论懂事大方，曦儿怎么比得上安平郡主呢？”话虽这样说，可面上那股得意劲儿，却是丝毫没有减少半分。而今天，也是直到现在她才在古挽香面前稍稍扳回一句。
    沈洛敏撇撇嘴道，“曦儿姐姐别老是郡主郡主的叫啦，还是叫我敏儿吧？”她这样说，无非是为了应刚刚容贵妃的景。毕竟，能在贵妃娘娘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对她来说总没有什么坏处的。
    向氏见自己的女儿如此乖巧，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当她看到容妃娘娘眼中那一抹赞赏时，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的灿烂。
    接下来，沈洛敏又跟古若晗和古若晴打了招呼，甚至连在场的其他小姐们也都认识了一遍，却独独略过了古挽香。古若曦得意的看了古挽香一眼，眼底是浓浓的不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而整个过程中，古挽香皆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古老太太的身边，脸上始终都是那副大方得体的笑容，向氏的眼睛从她身上扫过的时候，古挽香明显看见她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这位是……”
    李氏见向氏这才注意到古挽香，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她脸上堆笑，上前一步正准备为向氏介绍一下，不料古老太太却先她一步说道，“这是我老太婆最喜欢的一个孙女儿，也是咱们府里的嫡亲大小姐。”
    在场的人都是一怔，谁都没有想到古老太太竟然会这样介绍古挽香。虽然从一开始，她们便觉得古老太太有意维护古挽香，可是这样明目张胆的维护，她们确实万万没有想到的。
    向氏也是惊讶得长大了嘴巴，而古挽香听到古老太太这样抬高自己，心中一暖，忍不住上前一步，朝向氏盈盈一拜，道，“晚儿见过国公夫人。”
    沈国公尴尬的笑笑，“原来是大小姐，上次见你，你还不回走路呢。不想几年不见，已经出落得这般标致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撸下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翠玉镯子，笑语盈盈的拉过古挽香的手，然后放在她手里，道，“你看我，走得匆忙，也没有为你准备什么礼物，这是我一点小小心意，大小姐可不要嫌弃。”
    触摸到向氏的手掌的时候，古挽香心中本能的升起一股厌恶的感觉，面上却还要装作什么一副大方懂事的模样推辞道，“国公夫人客气了，这玉镯太贵重了，晚儿不能……”
    一旁的古老太太倒是笑呵呵的道，“即使国公夫人给你的，就代表她喜欢她，你且手下吧。”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向氏之前是故意忽略她，而后被晚儿所惊艳，又听自己那样介绍她，所以才花血本想要补偿于她？
    古挽香听古老太太这样一说，只得忍着心中那股恶心将东西手下，面上却是冲向氏甜甜一笑，“那晚儿就谢谢国公夫人了。”
    “晚儿真客气。”向氏“亲切”的改变了对古挽香的称呼，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还不忘回头狠狠剜了李氏一眼。要说之前她跟李氏的关系好也是真的，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李氏竟然想让她在这样的场合出丑！若不是李氏告诉她，说古府大小姐是个没用的草包，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她刚刚也就不会忽视她了。倘若古挽香没什么亮点也就罢了，可她偏偏还是这样的出色。就刚刚那样的状况，若是她按照李氏的计策不理会古挽香的话，只怕别说是厅里其他人，就是古老太太也会对她有意见。
    李氏委屈的低下头，她哪里知道古老太太如今会这样护着古挽香啊？虽然说前段时间，古老太太对古挽香的态度确实是缓和了许多，可是，她今天这态度也太奇怪了吧？莫不是古挽香提前搞了什么鬼？
    心中这样想着，李氏便不由得多了个心眼，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以往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古挽香身边的丫鬟襄铃今天却没有在这里。回想起今天早上在院子里碰见她的时候，襄铃都还在她身边，然后她又借口有东西落在院子里回去了一趟，等她回来的时候，襄铃就没在她身边了……
    想到这些，李氏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而就在这时，只见古若曦捧着一个锦盒走到古老太太面前，恭恭敬敬的道，“祖母，这是曦儿为您准备的礼物，还请祖母笑纳。”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不禁纷纷移到了古若曦手上，而她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来的时候便将礼物交给古府的管家了，就连后面来的容贵妃都是这样，当然，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送出礼物的宰相夫人林氏和沈国公夫人向氏除外，因为她们的本意便是要炫耀一番的。
    不过，古若曦选在这个时候将礼物拿出来，只怕也是为了炫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