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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灼灼,落英缤纷。再往里去,却是一座木屋,虽然简陋,倒也别有一番野趣。
英存两人随那老大爷前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想不到那个卖茶的住的地方倒有几分别致。”
“咦,我还以为文才兄偏爱大气的山河,没想到你对着山野志趣也会出口赞赏啊。”
“哼,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征战沙场,躲在一方小小天地算什么。”
“哎呀,文才兄,人各有志,不是每个人都和你志趣相同,要学会求同存异嘛。”
看着祝英存和那老头一起烤鱼,马文才在一旁的亭子里拿着那人塞过来的一壶酒,怎么也没想到平日自家同窗身为高门大户居然谎称银钱被偷来一个卖茶的老人家来骗吃骗喝,看那两个聊得正在兴头上的人,嘴角一抽。
英存望向一旁的马文才,朝他招手。
“文才兄快来,你尝尝我烤的鱼,多香啊。”
那人倒是嘴硬,语气坚决,“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老头在一边幸灾乐祸,“看来今晚有人要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喽。”
英存看那人一副拉不下脸的样子,拿了串烤鱼过去,递到他嘴边,“你也别硬气了,我们又不是白吃人家的,明天还要帮老人家做事抵债呢。来,张嘴,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马文才继续嘴硬,动作倒是利索。
三人吃饱喝足就去睡了。
月光从窗户的缝隙穿过,洒在对面那人的脸上,更加衬得对方肤白如玉。马文才看着,忍不住想要伸手描绘对方精致的眉眼,刚要碰上,对方却动了,拉着他的袖子,枕在头下。
马文才大松了一口气,还好没醒。又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暗自唾弃自己,却又忍不住偷偷看对方。见自己宽大的袖子被对方拽着,他不知怎的,脑子里竟想起来自己曾经无意间知道的‘断袖’典故,赶忙躺下装睡,不敢再有动作。
若是祝英存醒着,必定能透过月光看见身旁那人脸上的红晕,直蔓延到了脖子,久久未曾褪下。
英存一夜好眠。感觉到照在脸上的阳光,睁开眼看向身旁,已没了那人的身影。出门一看,那正在晒渔网的不就是她要找的人吗。
二人帮忙晾晒缝补了渔网,期间还有那位不嫌事多的老人家一直调侃,以及她那位像是吃了炮仗还一直不敢直视她的同窗,可怜她又要做事又要在两人之间调停,怎一个心累了得。
下午,突然下了一场大雨。听老伯说,这附近可能会因此发生塌方、泥流之类的事故,索性两人都不急着赶回书院,就留了下来。傍晚时分,这场大雨才听。
英存见老伯在钓鱼,也跟着有样学样。结果,半个多时辰,一条鱼都没钓上来,反而发现了一个人。
马文才将那人捞上来,英存上前一看,这不是英台吗?她不在书院待着怎么会落到河里?
英存担心英台,还好那老伯对医术也有点涉及,听说英台并无大碍,才送了口气。
英存看着躺在床上还未醒来的英台,微微叹息,用热毛巾给她擦洗。这妮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在梦里都皱着眉头。
她凑近英台,听清了妹妹嘴中一直念叨的内容,皱起了眉头,大致知道英台为何如此伤心了。
“那小姑娘没事了?”
老伯见英存出来,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是,不是,你怎么?”
“我老头子还没有老眼昏花,再说了,我这一把脉,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得清清楚楚。”
英存听到这里反而镇定了下来,望向那老伯。
“陶先生火眼金睛,晚辈佩服。”
“怎么,不装了?”
“先生不也是一样?您可没有想要隐瞒身份的意思,也就是文才他一时心急,没有想到一个卖茶翁居然就是我们要找的陶渊明,陶先生。”
“你们这一对姐妹,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现在的小年轻啊,不得了啊。”
“这几天,陶先生也知道我们的来意,不知陶先生意下如何?”
“我知道你们俩的身份,你还敢把我请到你们书院,不怕我泄密”
“先生说笑了,您特意选择支开马文才后再来找我谈话,总不是为了好玩吧。再说,您既然知道了,我也不能拿您怎么着,挺多被拆穿身份离开书院。晚辈本就没想过隐瞒一辈子,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我听着你这语气倒像是有恃无恐啊。”
英存要是再听不出来陶先生的调侃之意,可就真对不起自己脖子上的这个玩意儿了,她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多谢陶先生。”
“免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给我做几条鱼。”
“……”
祝英台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木屋,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一时急的想哭。
“吱呀——”
英台听见声音,面色慌张地看去,这一看,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扑进来人的怀中,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又是心痛又是委屈,竟哭得不能自已。
英存无奈,任由她去了。过了一会儿,见她有所缓和,旁敲侧问,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既然和梁山伯相交,就应该知道他的为人,他不是那种为了讨好别人而牺牲朋友的人。你就算心有不快,可我认识的祝英台一向大胆,不应该这样懦弱逃避现实。除非——”
英存看着自家妹妹,故意拉长了语调。
“除非你喜欢上他了。否则,我实在想不出来一向胆大妄为、敢于担当的你怎么会有这么不敢面对事实的一天。”
看她默认,英存倒是不知如何是好,索性把一切都推给了罪魁祸首。
“梁山伯已经找来了,就在门外,你自己和他说吧。”
想着家中严厉的母亲,英存觉着,这一对,要想走到一起,恐怕没那么容易。
几人又在老翁,不,是陶先生这里呆了几天,见英台和山伯终于恢复了以往亲密无间的样子,英存才放心。一行人这才决定回书院,捎带着某位老人家。
早听说陶先生是个奇人,英存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位陶先生。
这不,第一节课,陶先生就带着众学子联练习书法。顺带说一句,是边喝酒边练习。虽然效果不错,但陶先生的教学方法在外人看来实在是过于放浪形骸,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首当其冲的,就是前些天来的王卓然了。
说到这里,她就想起来那天回来看到这位大人的情形,敷粉涂脂,生了副泰山压顶的模样,偏要学作风中杨柳的风流姿态,实在辣眼睛,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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