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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滴眼泪顺着白鹿小小的脸庞悄然滑下, 她的舌尖奋力地舔抵着嘴上宽大的胶布,口水一点点将上面的胶濡湿, 使之有所松懈。
……姐姐……
白鹿激动地连上下牙都开始轻轻磕绊。
不论这是不是梦,只要能再见到白淼, 不论什么她都愿意做。
……太久了……已经十六年了…………
她甚至每天睡前都要在心底细细临摹一遍白淼的脸, 生怕时间将她们在一起的日子风化吹散。
白鹿紧紧盯着白淼的脸一眼都不敢放松,她咬紧牙关梗着脖子动了动脚踝,一片火辣辣的刺痛和束缚感从脚踝传来。
紧接着,她动了。
白鹿眯着眼额角都是汗水, 脚趾猛地一蹬, 倚靠自身的重力猛地将原本侧躺的身体翻了过来。
“砰”地一声, 白鹿因为被绑住了手脚而脸朝地整个人直挺挺地砸在了粗砺的水泥地上。
掀起的灰尘全钻鼻子里, 呛得她忍不住一直打喷嚏。
幸亏脸上还隔着一层胶布, 只有下巴被撞地顿痛, 鼻子上也脏兮兮一片。
“……嘶……”
白鹿红着眼眶将疼痛忍下, 下巴抵着疙瘩不平的地面一点点吃力地向前蠕动。
白淼好像被她一连串的小喷嚏和扑倒在地的声音惊醒了, 她皱着眉头睫毛不安地颤动了几下,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唔……”
白淼迷迷糊糊醒来, 下一秒却瞪大眼发现了近在咫尺的白鹿。
小小的白鹿倒映在她通透的眸中, 白嫩的小下巴已经被粗砺的地面磨出了几丝血痕。
白鹿仰着头,呆呆地看着眼前可以以假乱真的白淼,那场景太过清晰, 连白淼脸上散乱的发丝都根根分明。
……可姐姐……明明在十六年前……就出车祸去世了……
白淼心疼地努力梗起脖子, 望过去。
小白鹿双手被初绳扭在身后紧紧绑住, 脚腕也被用一根绳捆住,手腕脚腕周围白皙的皮肤被勒地红肿不堪。
“唔唔……”
宽胶带下可以看出白淼费力动了动嘴,她侧身倚着自己左臂,忍着痛努力地向白鹿挪动了过去。
白鹿两眼放空呆愣地仰着头梗在那里,全身的酸痛如此真实,胸腔里火烧火燎的抽痛和嘴上的刺痛使她无力怀疑。
白鹿永远都不会忘记姐姐出事前的那个午后。
小小的自己看姐姐出门便追出去站在玄关,阳光洒落在姐姐柔亮的发梢,照亮她满是微笑的脸庞。
姐姐说,“呦呦别怕,过一会我就回来,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她听话地留在家里,接到的却是姐姐出了事故的消息。
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记不清自己做过什么,脑海中只能找到一些碎片化的记忆。
再等她意识恢复过来时,连妈妈都没了。
爸爸已经带她离开了熟悉的城市,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甚至连语言都不通的地方准备开始新生活。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变成了这样。
爸爸也只是告诉她,她当时悲伤过度导致很长时间神志不清,妈妈因为姐姐的去世而心脏病突发,撒手人寰。
如果她的这些记忆都是真实的,那现在面前的这个场景,又要怎样解释?
白鹿还记得,上一秒闭眼前她正抱着僵硬的未晞站在血泊中,怎么可能一转眼就变成了小孩模样,来到了这里。
难道真有什么超出了科学认知的存在?
这时的白淼看起来只有八九岁,而自己的小身板也不过六七岁。
白鹿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胳膊小莲藕一般一节一节,是小孩子特有的那种体型。
她身上的裙子和姐姐的是同款,但颜色不是鹅黄,而是淡粉。
白鹿还记得这件裙子,这是她七岁生日时和姐姐一起去商场挑的生日礼物,那一年的整个夏天她们都在穿。
如果这是真的,也就是说,她这时应该只有七岁,这是她七岁时那个夏天中的某个片段。
但是她怎么从来不记得,自己还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就在白鹿放空心神思考的功夫,白淼已经磨蹭着地,一点点挪到了她的身前。
“嗯嗯。”
白淼没办法清楚地说话,只有挡在白鹿眼前闷声闷气地发出声音将她的神智唤回。
白鹿被她猛地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姐姐正关切地抵着额头望着自己,眼底不止有心疼,还有一抹无法忽视的惊慌和恐惧。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白鹿闭上眼凑近白淼的脸庞,用脸颊轻轻蹭了蹭白淼的额角和鼻梁,一股淡淡的体香萦绕在她的鼻腔,皮肤上带着一丝温热的触感。
……姐姐是……真实的……
没有人能模仿姐姐身上她从小闻到大的味道,像阳光下被晒蓬松的棉被,是一种安心的温暖。
白鹿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十六年了,久到她都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姐姐的味道,久到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她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用案件填满自己空虚的生活,奋力在悬崖边缘寻找自己活着的的价值。
白淼以为白鹿是被绑成这样害怕了,看见她时就哭得稀里哗啦涕泪横流。
她连忙往前蠕动了几下,眼眶贴在白鹿红肿的眼泡上轻轻贴合,闭着眼睛试图使她冷静下来。
白鹿贴在白淼脸上轻轻抽噎,泪水划过二人的胶带留下一道道水痕,白鹿脸上原本还粘着地上浮起的灰尘已经被泪水染得脏兮兮了。
白淼看白鹿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将身子往前勾了勾凑起身想自己先坐起来。
白鹿这一哭脸上的胶带便没那么黏了,泪水沿着缝隙钻进胶带里。
还有一部分,是白鹿哭泣时从刚刚嘴边顶开的地方呼出的水蒸气,随着她抽噎的呼吸使不黏的部分越扩越大。
白鹿忍住痛夸张地挤眉弄眼一番,脸上的胶带便随着她的动作更加张大。
白淼也没闲着,她先是脚尖一点点费劲挪动,将自己从侧躺变成了仰面的姿势。她的绳子没白鹿的紧,所以她的四肢并没有被勒地特别痛。
她收起腿将自己缓缓直起,上半身也用背后被捆住的手趁机支撑了一下,这才吃力地坐了起来。
白鹿看她已经坐了起来,连忙往前蠕动两下把脸搭在了她被绳子绑住的双手上,一边使劲借助她的手指来蹭自己脸上宽胶布渐松的边缘。
白淼感觉到手上有东西便转过头看,发现白鹿聪明地准备借助自己来撕掉她脸上的胶布。
白淼赶紧配合她的动作,纤细的手指扒住胶带边沿,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将胶带撕了下来。
白鹿被胶带其他地方粘起汗毛撕地脸都疼,脸上撕完到处火辣辣的一片,之前冒血的嘴唇又开始往外渗血了,弄得白鹿嘴里全是铁锈味。
“唔唔。”
白淼也照着样子跪着一点点蹭到白鹿身后,弓着腰将脸搁在了白鹿勒地皮肉红肿手指发白的手上。
“……姐……”
白鹿手上摩挲着找白淼脸上胶布的缝隙,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早已沙哑。
“……姐姐……这里……到底是哪?”
白淼配合着白鹿找到了脸上胶布的缝隙,白鹿怕她痛便小心翼翼地轻轻一点点撕,撕了好一会才终于全部撕完。
“……咳咳……我不知道……”白淼哑着嗓子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呦呦,你还记得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吗?”
白淼从白鹿身后直起身,用头费力从侧面将白鹿的身体翻了过来,由原来的趴着变成了侧躺。
白鹿手腕脚腕轻轻一碰都疼,更别说再要使劲手脚配合着从地上坐起来了。
于是白淼只能用脑袋左拱右拱将人勉强撑起来,白鹿这才费劲地坐直身体。
白鹿沉默地摇了摇头,她根本就不记得有这段记忆,又怎么可能知道这里是哪。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靠在一起,打量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地方。
这是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放眼望去不大的空间里摆着不多成堆成箱的货物,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墙上的蛛网和灰絮结地到处都是,长长地从两人头顶垂下来随风轻摆,墙角滋生出的灰绿霉菌像是尸斑一样悄然扒在墙壁上。
一阵清风从墙壁上落满阳光的窗子里钻进来,带着一抹仲夏花草的清新和一丝阳光的温度。
但同时,风中还有一股淡淡的酸腐气息,像极了当时爬满苍蝇老鼠的死耗子的味道。
白淼害怕了。
白鹿贴着白淼的后背,可以明显感觉到她肩膀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她转过头担忧地看到了白淼惨白的脸。
白淼直直盯着前面一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她惨白的脸上霎时毫无血色,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粗重。
“……姐,你看到什么了?”
稚嫩的童声在空荡的轻荡,白淼瞳孔猛然一缩。
她没有回答,而像是被刺痛眼睛一般痛苦地紧紧闭上眼,睫毛不安地微颤,全身害怕地下意识蜷缩起来。
白鹿疑惑地皱起眉彻底转过头去,顺着白淼刚才的视线望了过去。
仓库边缘的位置有一个不小的笼子,铁质的笼子上栏杆已经变成了斑斑驳驳的深褐色。
而笼子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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