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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促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带着一丝熟悉口音的男声在静悄悄的仓库外响起,声音隔着那道厚重的铁门传来听起来有些失真。
“喂?你还没到?赶紧来别浪费时间, 条子找来谁他妈的都脱不了干系……别忘了钱给我准备好,到时候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男人火烧眉毛似得低声呵斥着, 嗓音沙哑粗砺, 听起来应该是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白淼惊恐地瞪大眼睛听着那平日里憨厚和善的方叔,居然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货?什么货?
难道说专门绑架她们是去换货?
白鹿深吸一口气强忍内心的慌张,她死命挣扎着双手想要挣开绳索,牙磕在舌尖上顿时嘴里一片浓郁的血腥味。
“姐别愣了快来帮我!!”
白淼被她一嗓子焦急地喊了回神, 手忙脚乱地背着手蹲在地上凑过去使劲扯绳子。
结果被白鹿的动作一屁股带倒在地跌坐在了白鹿身边。
“……别他妈的浪费时间!小孩都已经失踪半天了, 我再出来他们就该怀疑上我了!”
白淼急得脖子都红了一片, 手上哆嗦地不成样子, 扯着绳子不得要领, 怎么都没办法解开。
“……怎么办……呦呦怎么办啊……我们……我们逃不出去了……”
她眼里氤氲而起的雾气顺着脸庞悄然滑下, 颤抖的声音带了明显的哭腔, 眼底浓浓的悲戚一闪而过。
“……怎么办……我们逃不出去了……”
白鹿一边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一边拽着绳子, 绳子好像比之前要松了一点,手腕被撕拽地钝痛麻木。
门外的男人好像是打完了电话, 他狠狠啐了一口, 嘴里不干不净骂了些脏话,紧接着一阵钥匙碰撞的清脆声响起。
“……去他妈的臭傻逼……老子要不是欠了一屁股债才不会做这种事……”
紧接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从厚重的铁门上响起。
然后是钥匙划在上面的窸窣声。在惊恐的二人眼里这简直就是夺命倒计时。
白鹿横下心蹭着地挪了一下屁股, 将白淼直接挤在了自己身后。
她用小小的身体紧紧挡住了白淼, 泛起泪花的眼里决然又坚毅。
“……别怕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白淼看着眼前小小的孩子, 明明只有七岁大却从始至终比她还要冷静。
平时那个只会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哭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在这种致命关头还要挺身而出保护自己。
白淼眼里的水光泛起一阵波澜,她无声地望着白鹿乱糟糟沾满了尘土的后脑勺,眼神柔软却又痛苦。
终于,她释然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松松便解开了不知何时便已经松懈的绳子,然后站了起来。
白鹿是将白淼护在身后挤在角落里的,所以当白淼有所动作时白鹿便可以最先感觉到。
她呆愣愣地转过头来,看着神情复杂的白淼,同时一边频频张望门口面色焦急,奈何自己双手双脚全部被缚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
“姐姐你快回来!!他马上就要进来了!!”
白淼站在那里幽幽抬眸,定定望进白鹿惊慌的眸子,她似乎勾起唇角轻轻笑了一下,眼里闪着泪光。
“呦呦……”白淼叫白鹿名字时宛如一声轻叹。
“呦呦别怕,这一次,他不会再进来了。”
白鹿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手腕上的绳子早就解开了,而自己手脚上的绳子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白鹿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又抬眼面色复杂地看了看站在那里神色悲戚的白淼,沉默了半晌,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么叫……这一次……他不会再进来了?”
白淼定定看着白鹿扬起的小脸,白嫩的小下巴上丝丝血痕像是血红的小线虫趴在上面。
她张开双臂,缓缓地,缓缓地蹲了下来,张手便轻轻地拥住了小小的白鹿,轻柔地,带着温度和真实的气息。
“因为……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了啊……”
白鹿听了心里一惊,下意识便想要抬头看白淼。
但刹那间,她跌进了一双通透的眸子,熟悉的琥珀色像是一潭深幽的湖水,湖水澄澈却一眼也忘不到底。
那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眼睛是一双漂亮的杏眼,白嫩的小下巴配着带些婴儿肥的脸蛋显得圆润可爱,唇角边两个圆圆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那是……她的脸……
白鹿惊恐地抬手去摸自己刚刚受了伤的下巴,她记得这里是有一些划痕的。
手上传来光滑的触感,白鹿的小手来回摸了好几遍,都找不到那些痕迹。
她一张脸惨白大滴大滴冷汗从额角滴下。
白鹿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本应下一秒就进入的人,这时却如同消失了一般消声灭迹。
周围静得连一丝杂声都没有,没有苍蝇飞来飞去的嗡嗡声,没有虫子窸窣爬动的声音,也没有她心跳的声音。
白鹿吓得猛地一把推开了怀里的“自己”,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让她甚至感觉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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