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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小檬笑了一声,朝虚空喊话道,“你们两个,难不成就凭这个,想困死我吗?”
气氛凝固上一阵,突然又沸腾起来,柠小檬可以清楚的听见,这二物的争辩。“你寻没寻对?这个没用。”
“急什么,咱又不急,再建一次!”又是别无二致的套路。
柠小檬这次身处的,不再是舒适华美的南璇王宫了。
这是一处街道,此刻跪于柠小檬跟前、正在叩拜道谢的,是一个比他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小瞎子。
“谢谢贵人的恩赐,贵人善有善报,一生平安。”
小瞎子的手中正握着一个暗红色的精美钱袋,神情中的雀跃,一望便知。
“三公子,走吧,晚了老爷会不高兴了。”
后方有一随从提醒催促,可柠小檬的眼睛则死死锁定在这小瞎子身上,不管后头随从如何叫唤,也没有半点儿移动的迹
“贵人?家中有病母要照料,我可以先走了吗?”
小瞎子抬起头,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柠小檬,颇显拘谨地问道。
“嗯。”
良久,柠小檬才迟迟答上这么一句,小瞎子听见了,如蒙大赦般地起身,柠小檬微微移了移步子,他便如一缕清风似的窜离了,等跑了几步后,才仿佛意识到些什么,又放缓了步子,颤颤巍巍地摸索前行了。
“公子,那人……”
“不是快晚了吗?我们走吧。”
柠小檬打断了后头随从想说的。
她心知肚明,可更宁愿装作不知道。
这次,柠小檬特意选了一条不经过那处拐角的路。
可事实证明,无论是否心知肚明,无论是否选择了另一处视野,该来的,一点也不会迟到。
柠小檬再度亲眼看见,刚才还顶着一对失神双目的小瞎子,此刻正猫着在角落里,将那暗红色钱袋里头的银子,一一倾倒在手上,一手划拉着,数这些银子,具体是有多少。
这时候的小瞎子,眼睛清明透亮的不得了,哪还有半点失了神彩的模样?
柠小檬别过头去,完全无视眼前的这一幕,路过小瞎子的身侧,继续向前而行。
原以为只要自己不管,就可以避免过去的。
当被人请到专掌刑法的尚大人身前时,柠小檬心都要凉了半截。
“殿下,这钱袋可是你的?”
尚大人手中拿着的,正是那个暗红色的钱袋——她常年佩戴的那个。
“不是。”
尽管如此,柠小檬还是咬牙说了句假话。
“殿下,这可是刑司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容不得你儿戏!这钱袋我看着甚是眼熟,若不是殿下的,还请殿下把自己的那个给拿出来,两相比证一番,也好让老夫看看,是谁技艺如此高超。”
尚大人摸着胡子,一脸法不容情的严肃。
“我的那个几日前不幸丢了。”
柠小檬尽量补救,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自己如今的心境。遇到了这么个爱较真的人,到底是自己的孽账积得多了,活该被这件事拖累愧疚一辈子,还是说那小瞎子太不幸了?
“殿下莫再和我开玩笑!”
尚大人用惊堂木猛地一拍桌边,柠小檬魂都被震飞了大半。
“那罪犯都已经认罪了,殿下如此不配合,到底是藐视法度,还是看不起我这个新上任的!”
“尚大人严重了,我既不可能藐视法度,也不可能看不起尚大人,尚大人可是父王亲自任命的,我看不起你,不就是看不起父王吗?只是我觉得,此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几两银子,又不是少几块肉,有什么关系?”
“殿下?一个国家的民风如何,可是关乎到一个国家的生气啊,你作为王室成员,怎么可以说出这般不负责任的话来?泱泱法度,就是为了治民风、士风的,无数前人穷其一生、耗尽心血定下来的法规,怎么到殿下这里,就变成一名不值、无足轻重的垃圾了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柠小檬连连摆手,对于这个尚大人,她可是有很大的心理阴影的,得罪不得,得罪不起啊。
“殿下,这个罪犯,我会将其展示给众人,到时候由你指证,一来可以显示王室的宽厚气度,二来,也可以借此敲打那些心术不正、专门靠骗术谋生之人。”
“不,不行!”
柠小檬一口回绝,“尚大人为何如此狠绝?那小孩子如今还只有八九岁啊,若是公之于众,他的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就是因为他现在还是个十岁不到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孩子,就能做出这等诈骗的行径来,将其公之于众,不仅能更好地警醒世人,也能好好敲打敲打这个小罪人,让其即刻悔过!”
“我不认为尚先生说的有理!”
柠小檬一步也不肯松口。
之前自己也是抱着这般自以为是的想法,硬是觉得只有多多惩戒一番,才能让其彻底改过自新。没成想,却是于一念之差下,铸成了大错。
“殿下,此事王上已经应允了,由不得你。若是你实在不愿出席,便让他代劳好了。”
尚大人手指着跟在自己后头的随从。
“你去。”尚大人疾言厉色,语气不容辩驳。
“方大人家的公子被偷袭了,尚大人不正愁找不到元凶吗?”
柠小檬一把将随从推到门外,呵斥道,“回你的殿去,别在我后头跟着!”
又没头没脑地自个儿行了回来,柠小檬将双手往尚大人面前一送,“大人苦寻不得的元凶就是我,把我给绑了吧,再拿去公之于众,这岂不是比那个小瞎子更有警醒力?足可见大人的制法严正:王侯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这般见了,他们还哪敢再上跳下窜地作乱。”
尚大人获知几日来令他焦头烂额的罪魁祸首,脑中第一个冲动便是当即把他给关到大牢里头,接受法度的制裁,可转念一想,这又是王上的骨血,轻易是抓不得的,更枉谈抓去用来公之于众这回事。可柠小檬的话,却又是戳到他的心窝子里去了,做一个公正无私的执法者,可是他一生之中的最高梦想啊。
不过幸是没被鬼迷心窍,好歹存留下来了一丝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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