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卧谈会

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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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安熙,性别男,年龄二十六,是一个普通人,我觉得我的世界观还能挣扎一下,但平凡这两个字大概不能了。
    我的救命最终也没叫出口,在我掉下去的同时,兔子突然从天而降——
    然后手握一把匕首刺向了“学妹”,拎住我的是齐晏。
    虽然被人拎着后衣领吊在半空这样的场景听起来有些丢脸,但我还是很感谢他拉住了我,让我免于被摔成肉酱的下场。
    被齐晏扔到一边平地上的时候,兔子那边已经和“学妹”打起来了。
    火花四射,非常炫酷。
    然而我无心观赏,我只是不小心瞄了一眼深坑,就忍不住转回头去吐了。
    不止是因为我恐高,还因为底下废墟里红通通的淌了一地,让人细思恐极。
    但我很快就就没有细思的机会了,齐晏突然又拎着我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
    没错,从六楼直接调到了地上。
    我脸都吓白了。
    落到地上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灵魂大概已经出窍了,头昏脑重,险些一头栽到地上去,紧要关头还是齐晏眼疾手快,又拉住了我。
    在那同时,我感觉到地面一阵轻颤,兔子踩着“学妹”的背将她压在地上,没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从天上打到了地上。
    下一秒,另一侧又摔出一个人影,砸出一道深坑,里面的人显然也失去了行动能力。
    要不是旁边齐晏收回了手,我都没有发现他离开了这一会儿。
    虽然今天是周六,但这样炫酷又辣耳朵的场景竟然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围观,我感觉有些奇怪,却也不敢再去看那栋被劈成两半的楼一眼。
    齐晏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主动给我解释了两句。
    “这里会有专门的负责人来解决的。那只兔子早就跟在这儿了,外围有结界,普通人看不到这边的情况。”
    正说着,不远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准确的说是个男孩儿,他看起来像是个大学新生,他抱着一个文件夹慢吞吞地走过来,在兔子不远处站定,推了一下眼镜,然后……就开始跟兔子大眼瞪小眼。
    “他是阴阳百货的。”齐晏看不下去了,主动开口提醒道,“人大概是要带走的,你们负责收尾就行了——坑里那个最好多审审,回头顺便告诉琴一声,不然他又要发疯了。”
    眼镜男孩儿眯着眼前打量了齐晏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无视了我,又去看兔子。
    无声地对峙了片刻后,这位据说是负责收尾的人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两位慢走。”
    兔子带走了“学妹”,她昏了过去,脸色却很不好看,似乎陷入了什么梦魇。
    我则是被齐晏拖走了,就跟在兔子后面,他以怕我吓哭为由非要拖着我走,我腿软,只能随他了。
    学妹的情况有些奇怪,但老板都没有事先提醒,我总不能去问兔子,于是我只能曲线救国,戳了戳齐晏。
    这一刻齐晏看起来心情不错,很好心地回答了我。
    “那个女人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几乎大半都是恶灵的集合体——恶灵你知道吧?”齐晏瞟了我一眼,又说道,“哦,我差点忘了,你不知道。”
    我默默忍住了给他竖中指的冲动。
    “万物有灵,不过一般说的恶灵都是普通人类的灵,人类有轮回转世,但执念未消,身死后灵魂便会滞留人世,长时间得不到指引,执念愈深,会慢慢堕落为恶灵,失去理智,以同族的灵魂为食,再入不了轮回,地府的大门不会向恶灵打开,不过通常它们都能活得久一些。”
    我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但小白说她是老板的有缘人,转世了很多次了。”
    “她是唯一的特例,她一人便独享一道轮回路,你不知道吗?”
    齐晏看向我的时候表情很奇怪,像是有些生气,但我又觉得是我感觉错了。
    “被困在那一点大的地方上万年,终生不得踏出半步——你以为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直觉让我闭上了嘴。
    学校距离阴阳百货并不算太远,走过去也不需要很久,走到门口的时候兔子立刻放下了学妹。
    紧跟着学妹似乎又醒了过来,兔子握着刀警惕着,但醒过来的这个好像是平时的那个,她神情茫然地看了看左右。
    “这里是……诶,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刚刚不是还在实验室吗……学长?”
    学妹转头看向了我。
    齐晏拉着我退了一步。
    “齐老师?”学妹又注意到了齐晏,“你来找店长姐姐吗?”
    齐晏不客气地笑了一下,然后抬了抬下巴,看向站在门里面的老板:“他不欢迎我进去啊。”
    老板朝兔子招了招手,又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
    兔子会意地先进了门,然后将之前放给宋墨看的那块牌子又摆了出来,就是“七杀与狗不得入内”的那块。
    齐晏开始假笑。
    “年轻人不要这么浮躁。”老板摇了摇头,将学妹迎进去,然后才转回身,“就这一次,还有安熙,旷工我要扣你工资的。”
    我立马飞奔进门。
    齐晏也跟着进来了。
    学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老板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视线好奇地在老板和齐晏之间徘徊,似乎在思索他们之间会存在什么样的矛盾。
    但老板很快就用另外一个话题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你的项链我已经帮你修好了。”老板说,“需要我现在帮你拿下来吗?”
    老板的语速一如既往的慢,不过学妹一点都不介意,只是安静地等她说完。
    所以在学妹点头说好之前的这个时间段里,我空出了一点时间去观察店里的陈设,我总觉得店里好像哪里出现了变化。
    最后我的目光落到了角落里多出来的的立镜上。
    那是一面水银镜,包裹着金色的花边,或许是因为光线的缘故,显得有些昏暗。
    可能是因为那面镜子与周围陈设的古典画风并不一样,所以自然而然地显出了突兀,也吸引了我的注意。
    同时也吸引了学妹的注意。
    “我能看看那面镜子吗?”学妹说话的时候已经起身走向了那面镜子。
    我猜她是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的,因为我也有这样的冲动,很奇怪。
    不过或许是走过去的学妹给了我一个理由,我犹豫了一下,也起身跟了过去。
    说实话这种充满诱惑力的东西在我的观念里都无异于成瘾的毒|药,都是需要抵制的。
    但或许是齐晏这个熟人在这里,我又稍微安了心。
    虽然齐晏为人比较欠,但总得来说人品还是值得信任的,起码应该会记得给我收尸。
    学妹在我之前走到了那面镜子面前,异变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的事。
    学妹在镜子面前愣住,兔子一抬头也愣怔了片刻,在场唯一还镇定着的也只有齐晏——还有后来下来的老板。
    之前镜子里映出的明明就是店里的景象,但当学妹站到镜子前面的时候,镜面却突然开始扭曲,然后显出一个人形来。
    镜子里的映像笼罩在一片黑影里,黑影之下,一半隐约可见学妹那惊讶惶然的表情,另一半则是暗红的眼睛漆黑的虚影,嘴角诡异地翘着,似在冷笑。
    一大半都是黑色而具有粘稠感的东西。
    那是人吗?不像是人了。
    那映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单纯的怪物?
    老板的到来安抚了惊慌失措的学妹,他俯身将那串眼熟的项链重新挂到她的脖子上,然后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肩。
    “我们聊聊好吗,鸦。”老板说出那个字的事后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我等你很久了。”
    “学妹”忽地笑了一下,转而伸出双手缠住了老板的脖子,用一种黏腻而轻快地语调说:“好啊,我们也等你好久了。”
    这像是刚刚那一个跑出来了——或许还是另外一个?
    我惊呆在原地,一时间大脑都无法运转,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板带着学妹上去。
    “……我们要多一个老板娘了?”最后我也只能硬憋出这一句来。
    “那镜子……”齐晏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昨天夜里有人送来的。”兔子主动开口解释,他的震惊和困惑看起来并不比我少多少,“老板说就放在那里,不过我也不清楚是干什么用的。”
    “似乎是灵体本相?”齐晏语气有些迟疑,似乎说不太准,干脆转头撺掇兔子,“不如你去照了试试?”
    “我拒绝。”兔子一脸冷漠地摇头。
    “那个,兔……咳,喻、喻先生啊,你不是跟老板一百年了吗?”我主动举手发问,“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啊?”
    我指了指楼上。
    “不知道。”兔子拧着眉摇了摇头,“你是我一百年来看到的第一个人类。”
    齐晏嗤笑了一声。
    这声音太过响亮,我和兔子同时转过头去瞪他。
    “那镜子——”齐晏转移了话题,顿了顿,接着说,“既然琴敢放在这里,说明没什么伤害,大概也就是照出本相的作用。”
    “本相?那学妹那个……”我说到一半就不想说下去了。
    学妹照出来的那个影子实在是有些吓人,如果那是所谓的“本相”,我都没法违心地还把她当成一个普通人。
    “你都不会动脑子吗——不记得我之前说的了吗,那个灵魂已经转世上万年了,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有终结,何况是最脆弱的人类。”
    你明明没有跟我说过——我原本想对着齐晏喷回去的,但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我沉默了下来,虽然不太清楚所谓轮回转世是什么样的规则,但他的意思我已经猜到了。
    “她转世太久了,就要死了,虚弱得连转世也要间隔那么久,但是她又不想那么早死,只能选择恶灵那条路——现在她和恶灵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
    齐晏说着话锋又是一转。
    “不过这种明明失去了记忆,还偏要死抓着执念不放的——真是蠢透了。”
    我正震惊于学妹身上的“真相”,暂时没空跟齐晏斗智斗勇,他大概也知道我的心不在焉,并没有再说下去。
    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站到了镜子前面,齐晏则慢悠悠地跟在我后面晃过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对某些人有特定的吸引力吗……重点是记忆?也可能是蠢……”
    当我抬起头看镜子的时候,齐晏停了下来,也跟着抬起了头。
    “你确定你现在想看?”齐晏冷笑了一下,带着十足的嘲讽。
    我没什么空闲的注意力留给他突转的画风,我原以为镜子里映出来的会是我原来的模样——
    就算是学妹也还保留了自己的那一半呢。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镜子里几乎是一个陌生的人。
    黑发、黑衣、红眼睛,头发很长,过了腰,黑色的长袍,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衣服了,领口用暗红色的纹,看着就带着一种久远的仪式感。
    我猜这个照的并不是我,因为我做不出这样空洞而淡漠的表情,而且镜子里那个,看起来比我还小。
    现实里的我,脸虽然嫩,但好歹成年了。
    其实再细看,脸倒是有些许相像,但要比我本人柔和一些,也白得吓人,几乎能和小白一较高下了。
    我宁愿相信这是前世的幻影什么的——不过这倒不是关键。
    最让我感到惊悚的还是镜子里照出来的另一个人,差不多的装束,相似的脸,不同只在于后面那个头发束了起来,略高了一些,表情更冷漠了一些。
    如果单拎着这两张脸出去,恐怕没人会怀疑他们的亲缘关系。
    问题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跟在我身后过来的是齐晏。
    就算是脑补成前世今生也止不住我的心塞,还有什么比跟死对头住一栋楼更悲哀的事吗?
    有,当你意识到你跟他可能做过兄弟的时候。
    亲生的那种。
    我突然萌生了一种想砍了他们的那个爹的冲动。
    非常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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