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前驸马超多

7.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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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昏迷的这几日,总是梦见父王和母妃陪着我在东宫的院子里玩耍,母妃要教我踢毽子,父王站在一旁看着我们笑……”
    “说来都是我不孝,自从父母离世,我竟然一次都没有回过东宫,父王书房里的书想必都落了尘土,母妃院子里的那株西府海棠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经管……”
    萧解忧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后宫之中,喜怒哀乐都不能由着自己,萧解忧在进后宫的第一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每当她想父母亲的时候,就只能在晚上夜深人静时,盖上被子捂住嘴偷偷地哭,哭完之后,还要让侍女们偷偷给她拿两个滚烫的鸡蛋敷眼睛,生怕被其他人看出端倪,横生十段。
    齐皇后手中的茶碗就僵在了空中,好半响过后,她才将茶碗放在身侧的案几上。
    不轻不重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清晰可闻,然而萧解忧就跟听不懂齐皇后的暗示似的,仍旧呜呜咽咽地哭着,一边哭还一边打嗝。
    齐皇后嘴角的笑意慢慢地收了起来。
    她当皇后这么几年,还没有哪个人敢在她的宫里哭成一个泪人的。满京中的内外命妇谁不知道,齐皇后最讨厌有人在她面前哭,甭管什么缘由,想哭丧就滚回自己家去。
    萧解忧这是怎么了?病了一场,变成傻子了吗?
    萧解忧才不管那些。反正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前世她处处小心,不敢得罪齐皇后,然而又怎样?
    反正早就已经是齐皇后的眼中钉了,再多一桩罪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主要是萧解忧想到自己早逝的父母,想到自己前世诡异的死因,一时心有感触,这才忍不住哭了出来。
    当然,她也没有很诚心地想要忍住。
    “所以,我就想着回东宫去走一走,看一看。当年我年纪小,离开的时候又匆匆忙忙的,身边伺候的都是新人,有很多父王母亲留给我的小物件都没有来得及收拾,还有他们留下的那些书籍笔记,我想拿回来好歹能做个念想。”
    元嘉帝没有儿子,东宫无主空置,大门常闭,只有几个负责洒扫的宫人照料。所以,没有皇后的旨意,谁都没办法进去,哪怕萧解忧曾经是东宫的主人之一。
    萧解忧的要求合情合理,就是因为合情合理,所以齐皇后才不想答应。
    “当年太子故去之后,东宫内太子用过的旧物大多跟着太子进了陵寝,包括很多伺候过先太子的宫人们。”说到这里,齐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后来,你从东宫搬到内宫,本宫也曾命人重新将东宫清理了一次,那些该带走的,早就都给你带走了。你不妨回去问问身边服侍的人,是不是有些东西被他们弄丢了,损坏了,所以才让你以为那些东西还留在东宫里。”
    长辈的遗物被下人们损坏,身为女儿却一无所知,这也是大不孝。
    齐皇后说的给昭华太子殉葬的“宫人”,指的就是她的母亲林侧妃。
    那语气中微微带着嘲讽和一丝说不上来的冷厉。
    所以,是她的母妃曾经得罪过皇后咯?
    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萧解忧擦了擦眼泪,没有反驳皇后的话,好像根本听不出来齐皇后话里话外的指责和讥讽,反而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还真说不准……”
    倒让齐皇后怔了怔。
    她以为萧解忧既然敢在她这里哭得泪如雨下,肯定做好了无论如何都要达成目的的打算,谁知道,这丫头竟然一点都没有要坚持下去的样子,随随便便一说就放弃了。
    想到昭华太子那样风华无双的男人,唯一的血脉竟然是个只有一张漂亮脸蛋的草包,齐皇后心中对林侧妃的怨气又添了几分。
    “好了。”齐皇后的声音冷了下来:“本宫等下还要其他事情要处理,你去见了皇上,就出宫吧。”
    “是。”萧解忧站了起来,安静地行了礼,退出殿内。
    那碗杏仁霜孤零零地躺在案几上,萧解忧一口都没有喝。
    ----
    从翊坤宫里出来,萧解忧打发了一个小太监,去看看皇上下朝了没有。
    元嘉帝是个勤勉的帝王,有时候下了朝之后还会在交泰殿的内书房召见大臣。
    果然,小太监很快过来回话:“已经下朝了,不过,皇上……皇上留了沈世子说话。”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不时抬头觑着萧解忧的脸色。
    沈世子就是温仪公主的前驸马。小太监耷拉着脑袋,心中暗骂自己不走运,偏偏遇到了沈世子被皇上留下了。
    萧解忧听到沈湛的名字,果然皱了皱眉:“沈世子?他不是回西北了吗?”
    她怎么记得,好像是在那个野女人进京之后,沈湛就回了西北?
    “奴才听说,听说沈世子前几日就回京了……”
    是吗?
    萧解忧收在宽大衣袖中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既然前几日就回来了,那自己高热昏迷不醒,他竟然连问都不问上一句?哪怕是打发个小厮来问问也好!
    萧解忧越想,心中越是冰凉一片。
    算了算了,沈湛心里没有自己,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新婚洞房之夜,她满怀欣喜和娇羞,想着自己差人去打听沈湛,传回来的话都是夸他的。而今她就要见到真人,还要成为他的妻子,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沈湛确实如传言所说的那样高大俊美,她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喜欢得不得了。可是,还没有等她将自己的喜悦传递给他,他就已经恭敬地退出了新房,还美其名曰“不想打扰公主殿下歇息”。
    婚后的半年里,沈湛规矩地留在了公主府,却一直和萧解忧分房而居。
    这样的羞辱,萧解忧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赏。”
    萧解忧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十灵便递给那小太监一个荷包:“公主赏你的,拿去吧。”
    小太监没想到自己提到沈世子竟然还有打赏,欢喜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跪在地上给萧解忧磕了好几个头。
    而萧解忧已经带着婢女往交泰殿的方向走去了。
    十灵发现,公主的步伐似乎比之前快了许多。
    她和百蕴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担心。
    每次公主和沈世子见面后,回来都气得不行。倒不是说沈湛说了什么惹怒萧解忧的话,相反,沈湛实在是太沉默寡言了,面对公主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他竟然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公主对着他笑也好,怒也罢,他通通没有任何反应,一脸的冷肃,尤其是后来两人和离之后,一向温柔优雅的公主,气得连自己住的院子都砸了。
    其实,和离对他们两个人都好。沈世子不甘心尚公主,公主受不了沈世子的冷淡,大家一拍两散,各自欢喜,真的挺好的。
    萧解忧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她步履匆匆地来到交泰殿外,看到远远走过来的那个身材高大,笔挺修长,身着玄色衣裳的男人,她忍不住停下脚步,挺直身子,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春日的阳光透过两侧树木的繁茂枝叶,点点碎碎地落在沈湛的身上,似乎将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英俊的眉眼一览无余。多年的军营生活,使得他身上比那些普通公子哥身上多了一种更为刚毅的气质,似乎一柄未出鞘的宝剑,古朴而内敛。
    她突然想起自己前世最后一次看到沈湛,似乎是在她第三次和离后。
    霍英与她和离后,便即刻出发远赴边关。他出发那天,她偷偷守在出京路上的十里亭外,悄悄地送了霍英一程。
    她撩开马车的窗帘,却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披玄色大氅,样貌俊美却神情肃然的沈湛。
    仿佛是感觉到有人窥视,沈湛锐利的眸子直直地朝她望过来,她心头一跳,连忙放下了帘子。
    离得那么远,她不知道沈湛有没有看见自己。
    往事如烟云,转瞬即逝。
    萧解忧看着渐渐走近的男人,眼中闪过种种复杂情绪,只不过一个低头的功夫,她便收敛得干干净净。
    “沈湛见过公主。”
    沈湛是国公府的世子,见到萧解忧不需要行跪拜之礼。
    只不过,萧解忧第一次发现,原来沈湛向她行礼时,腰背也同样挺得直直的。
    所以,大家都没把她这个劳什子公主放在眼里咯?
    呵呵,谁稀罕!
    “世子不必多礼。”
    淡然并带着一股子疏离意味的声音在沈湛的耳边响起。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甜美诱人,只是这语气却冷漠得陌生,沈湛便愣了愣,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恢复如初:“谢公主。”
    他站直身子,漆黑深沉的眼眸缓缓地落在了萧解忧的身上。
    她并没有看她,而是面无表情地越过他,向着他来时的方向袅娜而行。
    沈湛等到萧解忧一行人走远之后,才继续大步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心中却大定。
    看她气色红润,眼神依旧如秋水般明亮,想必是真的大好了。
    如此一来,他就放心了。
    ----
    直到走到交泰殿的内书房门口,萧解忧身上绷着的那股劲儿才松懈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看见沈湛都会浑身不自在,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忍不住紧绷起来,完全没办法放松下来。
    内书房值守的太监恭恭敬敬地,和萧解忧说话的时候脑袋几乎要搭到地上去了,腰背弯得不能再弯:“皇上这会儿心情还不错。”
    声音极低,态度却一点都不敢随意。
    这才是一个奴才应有的态度。
    萧解忧微微颔首,十灵早就不动声色地往那太监手中塞了个荷包。
    进了内书房,一股子龙涎香的味道便丝丝绕绕地围了上来。
    萧解忧喜欢制香,也喜欢用香。只是龙涎香的味道有些太过霸道,她并不十分喜欢。
    内书房左右两侧的窗棂半敞着,空气清新,龙涎香的味道被稀释开,少了几分霸气,醒神镇气的功效便显现出来。
    萧解忧的脑子比刚刚见到沈湛时清明了许多。
    “温仪拜见皇伯父,皇伯父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盈盈拜下,语气恭敬真诚,坐在上首身着明黄龙袍,神态不怒自威的元嘉帝却微微皱眉道:“既然身体有恙,为什么不好好地在府内休养,却非要进宫来扰了朕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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