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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19日
南崎巴扎,尼泊尔,3440m
太阳从岗德里峰陡峭的山岩之后缓缓升起,将金光洒在了德科西峡谷之中。一只雄鹰展翅划过藏蓝色的天空,稀薄的云雾笼罩着散发出淡淡金光的雪山。自海拔2,635m的法克丁升至3,440m的南崎巴扎,山路大多为上坡。连绵起伏的崎岖小径上布满着裸露的石块,郁郁葱葱的森林与向北漫延的科西河伴随着望不到头的路径伸展至天际之处。
殷南从茶馆内懒懒散散的走了出来。
他接过李伟从后面递过来的卫星电话,问道:“令夫人如何?”
“她去医院做了检查,”李伟小步走在逶迤的坡路上,“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
“我的天啊!”陆希惊讶的转过身,一边嘴里不停嘟囔着“恭喜”,一边问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医院不允许做性别检查吧?”
“对,”吴狄跟在后面小声道,“而且两个月的胚胎应该也看不出什么。”
“”
“傻姑娘。”殷朝刻薄的总结道。
“其实我想要个男孩,这样就不用眼睁睁的看着他嫁出去了,”陆希选择性的忽略了殷朝。她幸福的扯了把脸,“但是我男朋友想要个姑娘。”
“!”
“你有男朋友?!”
“肯定的啊,”陆希骄傲的叉着腰,“像我这种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没人要!”
“哎,”殷南嘲笑道,“我看你应该把‘似玉’两个字去掉。”
“把‘似玉’去掉?”陆希不解的嘀咕道,“‘如花’?——卧槽殷南!”
“李哥,”走在后面的吴狄抬起头,深色不明的盯着满脸喜气的李伟,突然插口道,“你来爬珠峰,你家人不担心你吗?”
李伟一愣。他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那你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啊?”李伟有些恍惚道,“是为了是为了帮一个朋友完成遗愿吧。”
他扶了扶额头,脑海里突然掠过几年前那场铺天盖地的暴风雪。
“抱歉,我有些不太舒服。”
“又头疼了吗?”瑞塔紧张道。他昨天为了将李伟安全送至法克丁,差点没有把自己在半路上给累死。
“没事,”李伟朝这个健壮的小伙子笑了笑,“辛苦你了。”
午后的阳光彻底升至了峡谷上方。走过一条吊桥,渡过已经逐渐变成湛蓝色的科西河之后,唐瑟古峰露出了她布满着金色白雪的圆润山顶,然而她剩下的部分依旧被近处的岩石山丘遮挡,令人无法一窥全貌。
空气越来越闷热,文北决定将冲锋衣脱掉。在他后面,殷南更是夸张。他一边汗流浃背的走着,一边身上只穿着短袖t恤,断断续续的喘着粗气。
连续三个小时的行军后,众人都已经或多或少的有些疲惫了。闷热的天气再加上高海拔带来的呕吐欲望带给人除了痛苦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
事实上,现在的行程已经算是非常轻松的了。
登山,尤其是登那些以“死亡禁区”而闻名遐迩的8000米高山从来不会使人享受。这些以藏教传说里神明名字命名的雪山只会用雪崩,失温,暴风雪,冰裂缝,滑坠和高原病来对待任何试图站在他们头顶的生物。
那么——为什么要登山?
午后,登山队在艰苦的走过了那根一上一下吊在两座陡峭悬崖之间的长吊桥后,抵达了南崎巴扎,也就是他们会遇到的最后一个大型镇子。
远处的岗德里峰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高大雄壮的雪山遥遥伫立在连绵起伏的青山之下,金色的雪层外加稀稀疏疏布落着的裸露山岩,构造出了令人震撼的日照金山之景。
“这是你们最后能够买到大型设备的地方,”文北在众人进入房间前,抿了抿唇提醒道,“一定要检查一遍所有的装备,不够就趁现在出去买。”
“文队!我想我应该得买一个额外的主锁,”陆希举手道,“有谁愿意陪我出去一趟吗?”
“我跟你一起去吧,”吴狄将行李放到一边,“我要再买一盒dex。”
“ok!”
陆希与吴狄背着个小包就出了门。瑞塔和李伟也在他们之后上了楼,独留殷南与文北坐在一起晒着太阳喝红茶。
“我感觉,”殷南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偏头示意了下门口,“吴狄对陆希绝对有意思。”
文北将自己的视线从笔记本上抽了出来,瞟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
“您知道的那种意思,”殷南笑眯眯道,“就是我对您的意思。”
文北抿了抿唇,耳朵微不可见的红了红,面上却颇为冷淡的问道:
“你确定没有缺什么东西吗?”
“我缺了您的心。”
“”
文北一楞。他有些恍惚的盯着殷南,表情微许失态。
就在殷南诧异的以为文北被他感动哭了时——
“殷南,”文北突然放下了笔记本,站起了身,“要一起出去走走吗?”
“当然,”殷南拿起包,吊儿郎当道,“沿科西河边转转去?”
“好。”
此时,科西河已经完全的变成了浅浅的藏蓝色。从河岸上方可以看到细沙中扭曲的岩石,间隔间则插着枯黄的断枝。一阵微风吹过,河边的花花草草轻轻摇摆,金色的阳光从它们的缝隙处穿过,在深棕色的泥土上留下点点斑斓。
“今儿这天气不错,”殷南手上拿着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在空中漫无目的挥舞着,“当年我来这儿的时候可是阴天,那乌云密布的啊,啧啧那简直是——”
“殷南,放弃,”文北停止了脚步,突然冷淡道,“作为你的领队,我有责任及义务帮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殷南一顿。
他面无表情的紧紧盯着文北数秒,随即,他嗤笑了声。
“我可是花了将近十几万才走到这儿的,”他随意的坐在个河边裸露的硕大岩石上,懒洋洋的抬起头望向神色不明的文北,“连大本营都还没到,我怎么可能会放弃。”
“我指的是你对我的那种——”
“那种什么?”殷南面带讥笑的打断道,“我的喜欢让您感到耻辱吗?”
金色的阳光洒在殷南的脸上,这使他不得不微微眯了眯眼睛。在他面前,文北抿唇站在了背光处,脸深深的隐藏在阴影之中。
“你的父亲将你托付给我,”他顿了顿,微微低了低头,看向年轻气盛的殷南,”如果我答应你的话,“他一字一句的冷淡继续道,“这将是对他的背叛。”
“——啧,”殷南不屑的盯着文北,“您不是会顾及这种东西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我当然知道,“殷南猛的站起身,将树枝仍到了地上,发出了簌簌的声音。
他的脸完全的冷了下来:“就像我知道您的生日是在4月30日,我知道您最喜欢的水果是金桔,我知道您最喜欢的音乐是《月光奏鸣曲》,我知道您最喜欢的书是霍布斯的《利维——”
“够了。”
太阳西下,文北此时完全的被笼罩在了黑暗之中,看不清神情。
“行吧,够了就够了,”殷南嘲弄的看着他,“但您不得不承认您在害怕,不是吗?”
话音落下,他吊儿郎当的挥了挥手,转过身向旅馆走去。
“顺便文队,您只是我的登山领队而已。至于其他的您也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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