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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4日
南迦帕尔巴特c2,巴基斯坦,6,100m
寒风带着粒雪飞扬,冰渣划过文北脸上的伤痕。除了不知道多远的山脊上两顶探照灯的光源之外,四周皆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三人的全部体重都被顶尖堪堪插入冰壁的冰镐所承受,绷紧的尼龙绳映着皎洁的月光让人的心越来越沉。
就在此时!
文北身上的绳子开始猛烈的乱晃了起来,这让他不得不跟着尼龙绳在悬空的空气中到处摇摆,划破寒风,只听见那绳子因承重过大而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祁嘉,”他冷静的在下面说道,“不要晃。”
迎接他的依旧是呼啸着的西南风,半响,祁嘉没有回话。
“祁嘉?”
“抱歉文队文队我实在忍不住”
祁嘉带着哭腔的微弱声音从头顶被大风带了下来。文北蹙了蹙眉,说道:“祁嘉,冷静,一切都没有问题,顾思因马上会把你救上去。”
仿佛为了应征他的话一般,随着尼龙绳猛的下垂,冰镐竟因承受不了重力而掉了出来!
哗啦啦——
转瞬间便迎来积雪,仿佛无尽般的失重感让人崩溃。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寒风,急促的呼吸下仿佛有一股血腥之味。
下坠,不停的下坠。在这短短的几秒之内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伴随着祁嘉尖利的叫声,季舟终于再次将冰镐插入壁中,停止了冲坠。
然而,巨大的冲击力带过来的是内脏的损伤。文北在绳子蓦的绷紧的那一刹那狠狠的吐了口鲜血出来,眼前一片黑暗,再次狠狠的悬挂在了悬壁之上。
这个时候,三个人中没有任何人发话,大家都知道生存的几率已经被降为最低,只要再过那么几分钟,冰镐就会因承受不了三个人的体重而随之一起坠入6000米之下。
“”
“文队,”半响,祁嘉微弱的声音从悠悠的黑暗中传了下来,“我我还不想死”
文北微微喘了口气,出声安抚道:“没有人会死。”
“我才二十五岁,我不想死”
祁嘉的声音如魔咒般萦绕在耳边,每呼吸一次,血腥的味道便会进入口鼻之中。身体各个部位都撕心裂肺的叫嚣着疼痛,然而他们所能够做的一切只是悬挂在半空之中,束手无措。
此时此刻,似乎一切的希望都被掐断。似乎今天这三人就注定要将自己的照片放入南迦帕尔巴特的纪念碑之上。
“文队我我好想回家”
祁嘉颤抖着的声音越来越弱,在这令人产生幻觉的黑暗里一切都显的是如此的痛苦。死亡的钟声开始了倒计时,最上方的季舟手里的冰镐就是沙漏里的细沙,冰镐一旦支撑不住,坠亡就是必定的结局。
文北紧紧的扯着绳子,双手发麻。他稍微放缓了一下絮乱的呼吸,突然冷静问道:“季舟,你可以想办法让冰镐再支撑几分钟吗?”
“最多三分钟。”
微不可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夹杂在呼啸的寒风里,显的愈发的渺小。暗蓝色的天空带着耀眼的繁星,铅灰色的薄云缭绕在身边。
“那么,做好保护。”
文北轻启薄唇,似乎一切的情绪都从他身上隐去,现在这个年轻人的目标只有一个——活下去。
时间不可再被耽误,只见他一手紧握住尼龙绳,另外一只发麻的手从腰间的工具带上抽出技术型小冰镐,静静等待着时机。
只见几秒钟过后,一股东南风卷着冰渣吹来,文北猛的一发力,流畅的肌肉凸显,竟然靠着手臂和大风的力量往身前的岩壁上猛的一摆!
然而,这次的尝试未能成功。他因为岩壁位置的关系悬在空中,而眼前的壁面距离自己依旧还有大概二至三米的距离。
“文队,能行吗?”
祁嘉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显然被刚刚在6000米之上悬空的摇摆给吓坏了,声音不住的颤抖着,带着一股惊慌之感。
回应他的是令人窒息的黑暗。文北小喘着气静声听着尼龙绳咯吱咯吱的声音,整个天地之间,对于祁嘉而言,可谓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突然,在上面的季舟提醒道:“阿北,只能最多支撑一分钟了。”
因为无法承受三人的体重再加上此时的大风,冰镐一点点的往外滑动。松软的雪层随着寒风滚落,露出暗色的岩石。
一分钟一分钟以后若文北还未将冰镐插入岩壁,这三人便会葬身于今天夜晚的南迦帕尔巴特峰。
文北看着自己通红的手心,头疼欲裂的深吸了口气。随即,他再次左手发力,趁着冰川风的到来猛的一晃!
眼看那岩壁触手可及,借着夜晚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壁上布满的纹路以及泛着白光的松雪,拿着冰镐的右手一伸——
文北与岩壁擦肩而过,指尖挂到岩壁上积攒着的松雪,带下来几簇里面夹杂冰渣的雪花,一直滚落到黑暗的深处。
时间紧促,失败之后,不容他再多想。文北再次猛的一晃!
“文北!冰镐撑不住了!”
“文队!!!”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冰镐发出“叮”的一声弹出,尼龙绳瞬间软下,在文北高高跃起,扬手将冰镐尖横插入岩壁的刹那——
季舟和祁嘉随着绳子全部都掉了下来,尼龙绳再次迅速绷紧,刚刚一瞬掉落在岩壁上的绳子迅速下放,哗啦啦的经过岩壁上凸起的岩石,重重的一垂!
砰!
瞬间,形式逆转。
文北用着一只不到1kg的小冰镐将自己固定在垂直的岩壁上,在他下方,依次是紧紧在绳索上哆嗦的祁嘉和尽力抓上岩壁的季舟。
黑暗依旧环绕在周围,寒风呼啸的掠过伤口。依靠着一条长绳连接着彼此的三人在垂直的岩壁上忍受着剧烈的痛苦。文北的其他冰镐在不久前休息时被扔到了背包内,现在,他们只能等上面的人来救援了。
静了大概三四分钟,祁嘉忍受不了寂寞的低声问道:“文队,他们会下来吗?”
“肯定会。”文北安抚道。
“不,不可能的,”良久未出声的季舟突然说道,“没有人会在6000米的高山上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去救别人。”
“”
周围是一片死寂,季舟温润的声音顿了顿。
“文北,我一直有一句话想跟你说,”他似乎有些艰难,“我——”
突然!一道灯光蓦的出现!
随着那束明亮光线的接近,一个年轻俊朗的身影逐渐有力的出现在了文北的视野里。
无尽的黑暗中,光明终于突破。殷南矫健的身影带着狭长的影子慢慢下降着,下降器发出嘶嘶的声音,他一手拉着绳子,另外一只手在百忙之中还不忘对着文北悠闲的摆了摆。
“文队,”他立体的面孔被光亮打出了阴影,碧蓝色的眼睛带着一股焦急与隐隐约约的得意,“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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