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今生

第二章 庵中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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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是说我们出去——走走吗?”元妙不敢相信的说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见你叽叽喳喳不停,今天怎么倒结结巴巴了!”火离说罢抬脚向门外走去。
    天啊,火离姐姐竟然说出去走走,这半年来她可从未出过庵门,甚至连这小院都甚少出去,元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了。看着火离已出院门,元妙赶紧跟上。庵中之人看见火离走出,也都有些惊诧,却也无人来问。待元妙走到庵门之前却不敢再多走一步了。
    火离见元妙没有跟上,回头问道:“你为何站在那里?”
    “火离姐姐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散散心就好,不要走的太远了!”元妙低声说道。
    火离看着元妙欲言又止,满眼羡慕的看着自己,不禁走回到她身边。
    “你就当陪一陪我好了!”火离拉起元妙双手。
    元妙委屈的看着火离,小声说道:“火离姐姐,你不知道,我是不许走出这庵门的。”说罢侧头瞟了不远处的师姐一眼。
    火离心想庵中何时有了这种规矩,这半年来自己也从未问过元妙的来例,只知是自己上次离开后她才被人送入庵中,遂被圣元师太收为关门弟子。要说还能投在圣元师太门下,元妙出身应该也不简单。
    “元真师姐!”火离轻声唤道,“我想让元妙陪我出去走走,你看行吗?”火离开口问道。
    “这——”元真犹豫不决,想起师太吩咐,着实不敢应允。
    “没关系,师太问起,就说是我非要她去的好了!”火离看着元真师姐说道。
    元真看着元妙渴望的眼神,心中也实在不忍拒绝。想想这半年来火离也从未出庵一步,难得她今天心情好了一些能出去走走,就让她们两个去吧。
    “不要走远,早些回来!”元真说罢转身离开。
    元妙知道这是师姐同意自己出门了,高兴的拉起火离就向外跑去。自己就像笼中的鸟儿如今终于可以飞出去看看,别提心里有多激动了!
    火离跟在元妙身后,看着她在前面兴奋地跑来跑去,小嘴叽叽喳喳个不停,虽穿尼衣却哪里有半分出家人的影子,不觉后悔真该早些带她出来玩玩。元妙兴奋地跑过了半个山峰这才和火离坐在山顶眺望着远方。
    “外面的世界可真好!”元妙不禁说道。
    “你喜欢以后我带你多出去看看。”火离又回到以前的热心肠,恨不得带着元妙天涯海角的走上一圈。
    元妙感激的扑椤着大眼睛点了点头,高兴地笑着拉起火离说道:“火离姐姐,咱们回去吧!我算着这几日龙大哥应该来了,万一他已经来了,别让他等着急了!”
    火离站直身和元妙手拉手向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元妙,你喜欢龙雲吧!”
    “是啊!我很喜欢他呢,可我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你!”元妙开心地说道,一脸的天真根本没有任何芥蒂。
    火离没想到元妙竟然这么直接的回答了自己,喜欢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简单地说出口,自己和元妙比起来真是差的太远了。想想自己那么喜欢那个人,却从来不敢承认,只是默默的、隐隐着放在心里。如果自己能有元妙一半的洒脱,也不必爱的这么辛苦了吧,可自己毕竟是火离,想是这一生也无法做到元妙的一半吧!
    元妙远远的看到庵门旁的马车,兴奋地大声喊道:“火离姐姐你快看,我猜对了,龙大哥果真来了!”
    “龙大哥,我们在这儿!”元妙挥着双手大声喊道。
    龙雲远远听到山上有呼声,抬眼望去竟是火离和元妙,不觉心中大吃一惊。龙雲远远的看着火离,这半年来她已清瘦了好多,如今看着她纤尘不染的绝世容颜早已失去以前的欢声笑语,龙雲心中不觉感叹早知有今日,不如当初放她一起离开就是了。转回过身,龙雲不禁又咳嗽了几声。
    “龙大哥,我就猜到你今日会来,所以早早的就和火离姐姐回来了!”元妙看着龙雲,开心的说道。
    龙雲看了火离一眼,开口说道:“哦,是吗?”
    “当然,我可是日日盼着你呢!”元妙想当然的说道。
    “是盼着我啊,还是盼着我的云酥糕啊?”龙雲不禁调笑着问道。
    “当然是都有了!”元妙说完拉起火离向庵中跑去。
    “元真师姐,龙大哥来了!”火离看着这个高兴地不知所以的小妮子,当真是不知该说她些什么好。这哪里是出家之人,还真应该赶紧让她还了俗,也省着她扰了这清修之地。
    “是殿下来了!”元真师太赶紧出门迎接,将龙雲等人带入一旁别院。这别院虽不大却别致清雅,是特意为龙雲准备的。庵中向来没有男子出现,可龙雲身份不凡,元真只好辟出一块独院,待龙雲来时暂时居住。
    元真安排好龙雲,便去准备晚膳。龙雲坐在梨树之下,品着一茗清茶,看着满树的梨花,心想不知为何自己每次坐到这里,心中便格外的放松,也可以暂时放下世间的众多烦恼。如若不是自已当初那份心机非要证明给他看自己才是强者,真应该随师父们隐遁于世,也不至于害得师父们尸骨无存。如今他得了皇位又如何,自己哪里有半分觊觎过这天下,想到这里,龙雲又是一阵咳嗽。
    元妙来到院内便看到龙雲咳嗽不止,不禁伤心地说道:“龙大哥,你怎么好像比上次来时咳的更重了一些。”
    龙雲看见元妙进来连忙掩嘴笑着说道:“放心,我没事的,只是沾染风寒牵延的久了,有些咳嗽罢了!”
    元妙心疼的坐在龙雲身边看着他,心中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只是不想自己担心。他是习武之人,哪能轻易感染风寒,又能牵延如此之久,这么长的时间怕是越来越重了。
    “她近来心情可好?今日竟能跟你出去走走了。”龙雲开口问道。
    “龙大哥,我知道你心中只有火离姐姐一人。可火离姐姐心中却没有你分毫,她爱的是另一个人。这半年来看着她不开心我心中也很难过,元妙想请求你放她走吧!”元妙眼含泪光说道。
    龙雲眉头紧促,双眼盯着元妙说道:“是她让你来这么说的吗?”
    “不是,火离姐姐从未对我说过这些,她从来不谈你和木大哥,可元妙看在眼里都明白。我知道你不愿意让火离姐姐走,可我今天看到她提到木大哥竟然开心地笑了,我就决定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都要说出来试一试。”元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毅然说道。
    龙雲看着元妙明明心虚害怕却硬装做大义凛然的样子,不禁一乐。
    “谁说我非要让她留下的!”
    “龙大哥,你同意让火离姐姐离开了吗?”元妙激动的抓起龙雲大手举在胸前,瞪大了眼睛看着龙雲,仿佛自己能透过那双眼睛看出龙雲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咳~咳~”龙雲假装咳嗽抽出手来。从未有人敢近距离接近自己,虽然元妙还是一个小孩子,龙雲还是有些不适,站起身来转到树下。
    “元妙,你去告诉她,不必再顾虑之前的约定。她想走就走好了!”龙雲望向天边落日绚烂夺目,想自己当初留恋火离,不正是因为她身上那份温暖如日吗?如今这半年来她哪里还有以前的影子,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又有何意义呢?自己早已后悔只是无法说出口罢了,如今说了出来,心中只觉一块大石放下倒轻松了许多。
    元妙虽想让火离离开去找木杞,但也没想到龙雲会如此轻易的同意。元妙心中高兴无比,可转瞬一想自己让火离姐姐离开,龙大哥一定伤心,自己又于心不忍了,这可如何是好?关键是火离姐姐这一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龙大哥,也再无人给自己送来好吃的了,想到这里小脸更是皱成了一团。元妙心中千思百转,最终一咬牙,还是火离姐姐的幸福最重要,说句“我这就去告诉火离姐姐”转身离开。
    龙雲看着元妙一张小脸时喜时忧,纵然自己心思了得也不知此时元妙心思已转了十八个弯,看着元妙毅然离去,不禁苦笑。不知她这一去,自己以后是不是再也无法来这地方了!
    元妙来到庵内后院火离屋内,见火离正在翻弄衣物,那此衣服看起来如此好看,火离姐姐穿上定是要好看上万分。
    火离见元妙站在屋口,调笑着说道:“你这小妮子见到龙大哥来了,怎么还有心情到我这里来!”
    “火离姐姐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刚才和龙大哥说让你离开去找木大哥,他同意了!”元妙激动的说着,火离闻言心中一颤,手中一顿。当初龙雲留下自己,违抗父命让其它人离开,只要能救同伴,火离心中还是感激他的。而且龙雲救过自己性命,陪在自己身边的日子也从未对自已有半分不好,虽然父亲的死多少和他有关,但这其中纷扰自己也理不清了。如今他让自己离开,可天下之大,自己又去哪里找他呢?真要找到木杞,又不知龙雲是不是真心放开自己而不是圈套,到时会不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呢?火离一时理不清头绪,拿起衣物照着元妙打量起来。
    元妙急着说道:“火离姐姐,你听没听我说话啊!龙大哥让你走了,你还不赶紧离开,要是他反悔,你就走不了了!”
    “他若诚心放我走,我何时走都可以。他若不诚心放我走,即便我现在离开,又能走到哪里呢?”火离笑着问道
    元妙跌坐一旁,心想也是,这事情终究要龙大哥心中想明才可,不然火离姐姐走到哪里恐怕也出不了他的手心。
    火离看着元妙失望的神情,知道她心中生怕自己无法离开,赶紧拿起一件衣服说道:“你看这是我以前穿过的衣服已经小了,给你比量一下应该合身,你若不嫌就先穿着,回头让龙雲再给你做些新的好了!”
    元妙转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衣服,这些是给我准备的吗?元妙扑到衣服上面,使劲的用小脸在上面蹭着:“谢谢你,火离姐姐。虽然我穿不上,但是也喜欢极了!”
    “等师太回来,我就让她为你还俗,到时候你就穿着这些衣服和我一起去外面看看可好?”火离看着眼前的元妙,那么天真无邪,虽不知为何出家,自己却一定要带她离开。
    “真的吗?火离姐姐,我可以出去看看吗?”元妙握住火离双手,颤着声问道。元妙知道火离虽未出家,可庵中之人对她却恭敬有加,想必是师父心中极为重要之人。如若火离开口,自己可能真是可以走出这庵门了。元妙心中虽然欢喜,可突然想起龙雲大哥,于是放开火离双手,不舍的摸着衣衫。
    “火离姐姐,谢谢你的好意,可我若和你一起离开,龙大哥一个人就太可怜了。他骗我说感染风寒,可我知道他恐怕病的不轻。”元妙一脸落寞,可转眼间元妙又恢复常态笑着说道:“我还是留在寺中每日为你们诵经念佛,希望他早日康复,也希望你早日找到木大哥。你找到他可一定要记得带回来给我看看啊!”
    火离看着元妙,她那么向往外面的世界却甘愿为了我们留在这庵中,这份心性倒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元妙虽比自己小上许多,但敢说敢爱敢做,自己却远没有她那份洒脱。
    “带我去看看你的龙大哥吧!”火离将衣服包好,放在元妙怀中。
    元妙这一天一惊一喜的着实思绪起伏较大,可如今听到这句话却差点把下巴吓掉下来,嘴里简直可以塞入一个鸡蛋了。
    龙雲看见元妙抱着一个包袱站在门口,不觉好笑的说道:“我又没让你走,你收拾的哪门子包袱。”
    元妙却一反常态没有还嘴,只是侧身往边上站了一站。龙雲正纳闷这小尼今日是怎么了,却见火离从门中出现走了进来。龙雲愣在那里,要知道这半年来火离从进入这别院,更别说主动来看自己,如今见她到来,自己倒有些不适应了。
    火离环看了一眼四周,舒适典雅不失清韵,自己以前怎么不知还有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她半年不出,哪知这些都是为了龙雲几番修葺好的。
    火离坐于桌前,龙雲也只好尴尬坐下,火离自己添茶,二人无语互望,心中均是感慨万千。火离看着眼前的龙雲,样貌还是那样俊美,衣着更为华贵,只是神色黯然,眉目之间郁色更浓,想来元妙说的没错他应该是病了,而且不轻。
    “元妙说你同意我离开了。”火离看着龙雲说道,见龙雲未语,看来是真的。
    “只是师父未回,我想带元妙一起出去看看总归要和师太说一声才好。还是再等些时日好了。”
    龙雲又欲咳嗽,又不想让火离发现,强忍说声“随你”转身进屋。屋内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声,火离眉头紧锁,想不到竟然这么重了,再不治怕是来不及了。再看元妙一脸担忧,心中想是难过至极,难怪她要留下为他祈褔。龙雲自尊心极强,从不愿让人见他脆弱一面,火离心想自己还是当作不知好了。
    “元妙,今日我们就在一起吃饭可好?”火离开口说道。
    元妙拭去眼中泪水,赶紧说声“好啊,我这就去准备。”转身离开。
    龙雲进屋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服下,这药可暂时压住咳嗽,但却对身体危害极大,大夫嘱咐他一定要少吃。龙雲服药之后咳感减轻,休息片刻,这才重新回到院内。此时元妙已将饭菜摆好,龙雲见火离没有离开,于是自己坐于对面,火离也让元妙也在身边坐下。
    “今日我们就在这里讨饶一顿,龙大哥不嫌吧?”火离开口说道。
    “是啊,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一起吃过饭呢。”想想每次龙大哥来,火离姐姐也只是陪他一顿晚饭,不言不语吃过就走,就连龙大哥带来的那些稀奇玩意,也不曾多看一眼,最终都被自己平白得了去。要是火离姐姐走了,自己就再也占不到这些便宜了。
    “喜欢就一起吃吧!”龙雲也不多说,开始吃饭。
    三人不语将饭吃完,元妙将盘碟拿下换上清茶,三人坐在一起赏月。
    “龙大哥,我近日有些心绪不宁,气血不顺,不知你身边可有好大夫帮我瞧瞧?”火离开口说道。
    龙雲知道火离其实说的是自己,可自己这病哪是轻易可以治的,皇宫中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也只能做出一些压制咳嗽的药丸暂解症状罢了。
    元妙却不知所以开口说道:“火离姐姐,你哪里不舒服吗?我怎么不知道,都怪我太粗心了!”边说边伸手上下摸着火离,火离见被揭穿只好掩口假装咳了两声。
    见龙雲不吱声,火离开口说道:“龙大哥身边没有,我身边倒有一个朋友医术高明,不如师太回来后,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可好,也省着我落下病根。”火离心想自己离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烛儿了,正好可以让任虚给他看一下。如果连任虚也治不了他的病,那恐怕就天下无人能治了。
    “火离姐姐,你身边有朋友会看病的,太好了!你和龙大哥快些去吧,就不必要非带着我,也不必等师父回来了。她老人家还不知道何时能回呢?”
    “放心,有龙大哥在这里,师父想必也快回来了。”火离笑着对元妙说道。龙雲看着火离的笑脸,只觉心头瞬时浓雾拨开,心清明朗。也好,只要她高兴随她好了。
    龙雲叫来门外侍卫,在耳边交待了几句之后,侍卫转身离开。
    龙雲重新坐下说道:“再等几日看看好了。”
    火离心中知道师太就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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