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心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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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爽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到接待处问，“我进医院时的衣服呢？”
    那护士认得她，只当她是普通病人，很傲慢地说，“什么衣服？所有病人的东西我们都会整理好交给你家属的，你该去问你家人，别来找我。”
    陈爽听了也没多大反应，“哦，我没家人。”说完后就转身往医院门口走去。
    那护士想让她把身上的睡衣换下来，但看到她背影单薄又觉得可怜，不忍心开口。
    刚走出几步，陈爽就被人拉住了手臂，郑医生从办公室匆匆走来，手里提着个包，“姑娘，我这里有些衣服，你先换了吧。”
    陈爽眼眶红了圈，忙不迭的说谢谢。
    郑医生拉着她往自己的办公室去，袋子里的衣服都是新的。
    陈爽一边哭一边把衣服换上。
    “姑娘，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这里有些钱你先拿去用一下。”大概有好几百块。
    陈爽推脱不要，郑医生还板着个脸硬把钱塞到她口袋里，“你身上没有一分钱怎么行？难道你要走着回家？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走到一半晕倒了怎么办，这钱你拿去坐车也好。”
    陈爽除了说谢谢，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从医院出来，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陈爽却感觉不到一点暖意，浑身凉飕飕的，恍如隔世。
    站在公交牌前，陈爽看着满牌的地名，脑子一片空白，她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爸妈一个多星期前回乡下探亲，她也没家里的钥匙，进不去。
    陈爽坐在公交站牌下，看着一辆辆公交车从她面前经过，又一次感觉到自己无处可去。
    坐了快一个多小时，天快黑了，陈爽随着人流随便踏上了辆公交车，找个靠窗的椅子坐下，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出神。
    公交车开了很久，旁边的乘客下了又上，换了一批又一批，直到停到终点站，陈爽还是坐在原来的座位上。
    “小姐，小姐，我们到站了。”司机准备要交班，看见车上还有最后一个乘客，以为睡着了坐过头，过去提醒。
    “哦。”陈爽自言自语，起身下车，又走到站牌那等下一辆车。
    司机觉得她状态有点古怪，面无表情，步伐不稳，看起来走着走着就要昏倒似得，不由得多留意了些，见她上了辆回程的车，才收回视线。
    公交车走走停停，最后停在了市中心cbd那。
    这会儿已经夜幕降临，四处高楼林立、灯红酒绿，看着有莫名的熟悉感，陈爽下意识的往其中一栋高楼走去。
    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停在夕阳律师事务所的门外，落地的玻璃门内，灯光有些暗，看不到之前人来人往的繁忙办公景象，估计现在已经下班了。
    陈爽找了个角落靠墙抱膝坐下。
    来到这，她不安的心突然就定了，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第二天一早，事务所的员工稀稀疏疏地来上班，看到角落里还没睡醒的陈爽都吓了一跳。
    有位年轻的女员工可能认得她，想起之前邢西扬对她的特殊对待，走过去轻声询问她有什么事。
    陈爽熬了一晚，又冷又饿，霎时间被人叫醒，双眼一片茫然，被推了几下，脱口而出，“我想找刑律师。”
    “邢律师出差了。”
    出差？陈爽没料到这情况，“那你可以给我他的电话吗？”
    那员工有些为难，“刑律师的私人电话是不对外公布的，你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等他回来我会转告他的。”
    陈爽只留下了姓名，说几天后再来，她现在没钱买新手机，也没有落脚的地方。
    等陈爽走后，另一名年长员工过来，“我们要不要打电话通知刑律师？”
    刚那年轻的员工皱了皱眉，想了下，“算了吧，最近刑律师心情不大好，昨天突然打电话来问有没有人来找过他，我就把这两天一些拜访的大客户跟他说了下，还没说完，人就发火了，说没事别烦他。我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年长的员工听她这一说，也觉得是，最近大老板心情不爽，她们这些做下属的少不得要警醒点，刚那女人也不是大客户，犯不着冒着被骂的危险去通知邢西扬，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不过，你有没有发现，刚刚那女人和之前见过时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上次她肚子都鼓起来，现在好像没了，人也白得吓人。”
    *
    从事务所里出来，陈爽去找苏长笙。
    爸妈大概还有四五天才回家，她现在只有郑医生借的几百块，这钱不能随便花，除了出差在外的邢西扬，她唯一能想到可以帮她的就只有两三个月前偶遇的高中同学苏长笙。
    还是上次那家小店，苏长笙正在店面里擦桌子，忽地一下看见陈爽，人愣了好半会才反应过来，拉着她往店里走，“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穿着一身明显不合适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还有， “你肚子呢？”之前见面时已经是四个月的身孕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有七个多月才对？！
    陈爽惨然一笑，“没了。”
    “没了？怎么没的？”苏长笙高声尖叫。
    陈爽咬着嘴唇摇头不肯说。
    看她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苏长笙隐隐有了猜测，拿抹布擦了擦手，冲厨房的老板打了声招呼，就拉着陈爽要走，“什么都别说，我先带你去我家，好好洗个澡睡个觉，吃点东西再说。”
    苏长笙在城中村里租了个套间，一室一厅，一个月房租连水电差不多700块，环境算不上好，可是陈爽坐在这有些局促的客厅里，觉得这里比她之前的家更安心更温暖。
    西红柿鸡蛋汤、红烧排骨，苏长笙快手做好了两道菜，一直催陈爽快吃。
    陈爽吃完饭后，一五一十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告诉了苏长笙。
    她说得很平静、不哭也不闹，听起来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畜生！人渣！”苏长笙听得眼泪直流，恨恨地骂了几句，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他们统统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