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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文在街上见了邵云一面,顿时像是见了鬼,连句囫囵话也没说,转身打马跑出去老远,邵云那里胡思乱想也没功夫去管,一路回到了家中。
大门口跳下马来,一径闯了进去。
才走到自己的院门口,就见角门口停着个粉红色的两人抬小轿。越发急的要不得,丫头跑过来满脸堆笑,说道:“姑爷也是急性子,这早晚……”
一句话不曾说完,就被周玉文一把推到一旁去了。顿时一个趔趄,后背撞到墙上,碰得生疼。
看着周玉文疯了一样往屋里冲,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哪里就急成这样了?人不都给他买回来了吗?”
口中低声抱怨着,自己揉着后腰,跟在周玉文的身后,往堂上走。
周玉文推了丫头一把,自己跑到堂上。只见中堂的门大开着,柳若涵端端正正坐在上手,底下跪着个背影婀娜的女子,双手捧着一碗茶递了上去。
瞧见周玉文回来了,柳若涵伸手接了茶盏起身,笑道:“这敢接了茶人就到了,云娘,快见过老爷。”
只见那女子跪在地上,膝盖挪了几挪,转过身,娇滴滴一声:“见过老爷。”就磕下头去。
周玉文等那女子抬头,把眼一看,不由得连连跺脚叫苦,这哪里是什么云娘啊,分明是个不认识的人。
柳若涵见周玉文这幅模样,心中不解,笑道:“这不是人都接回家里来了,怎么反而不欢喜?”
周玉文只疑心是故意弄这女子来冒充的,冷着脸也不应声,反而对着那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带着几分怯意,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小声答道:“原叫红珠来着,后改的芸娘。”说完,又连忙加了一句,“是草字头的那个芸字。”
柳若涵摸不着头脑,只说是周玉文指名道姓的要人,两个人自然是熟识的,再想不到听起来竟是从来没见过一般。迟疑着问了一句,“这是……”
周玉文已经一声长叹,跌坐在了椅子上。
好容易跟柳若涵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柳若涵脸上却露出了为难来,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再想不到原来有两个云娘。”低头想了一会儿个,又抬头笑道:“我没经过事,还是问问婆婆的意思吧。”
周玉文无奈,也只好跟她一起去见周夫人。周夫人听了也以为是一桩奇事,原来自己家买错人了。
有心成全了儿子的意思,可看儿媳妇挺着硕大一个肚皮,到底有些过意不去,先叫柳若涵回去,自己留了周玉文说话。
等柳若涵才转身了,却故意大声说道:“我把你个负心薄幸的!如今还学会摆脸子给媳妇看了?你还要她怎么贤惠?拢共带了两个丫头陪嫁过来,一齐开了脸给你放在房里。听说你喜欢个叫云娘的姐儿,也巴巴的弄来给你……”
柳若涵明听见身后婆婆替她诉委屈、教训夫婿,鼻子一酸,眼睛一红,差点掉出泪来。
连忙快走了两步,毕竟男人家脸面是重要的,想来也是为了这个,教训儿子才不给她听见。
走到了屋外,紫梅已经把帕子递了过来,小声说道:“小姐,放宽了心,老太太明白着呢,这话里话外,不都是说您贤惠?”
柳若涵摆了摆手,接过帕子擦了脸上泪水,扶着丫头的手,缓缓去远了。
屋里周夫人揣摩着儿媳妇走远听不见,才一招手,叫周玉文坐了,却是换了一副话头。
周玉文劈头盖脸挨了一顿数落,也只能垂头丧气的坐下。周夫人放缓了语气,说道:“见一个爱一个也是有的,只是咱们家也是要脸面的,这三天两头从丽水河上往回买人,说出去可好听?”
周玉文讪讪答了一句,“如今家里这个,原不是我要的,就是那两个丫头……”
周夫人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丫头都退了出去,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周夫人这才说道:“你与那个云娘是相识的?”
周玉文点了点头,周夫人叹息一声,又问道:“你心里很是喜欢她?”
周玉文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周夫人招手叫他过来,一如他小时候一般,把手臂搭在他肩头上,母子两个亲亲热热说话,“你可知道,是只你喜欢她,还是她也喜欢你?”
周玉文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她待我倒也与众人不同。”
周夫人把手往他肩头一拍,说道:“我的傻儿子,虽然我曾往丽水河上逛去,可也知道,你怕是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了。若是她不过是拿着虚情假意哄你花钱,你却实心实意的喜欢人家,可不成了个傻子?”
周玉文听着这话有文章,向着周夫人看了过去。
周夫人笑道:“如今买错了人,依我说道是一件好事。如今咱们家才买了人,要再买,怎么也要等儿媳妇生产了,养过了月子,算算也得个一年半载的光景。”
周玉文刚要发急,周夫人又道:“你何不就趁着这一年半载的光景好好看看,她是喜欢你的人呢,还是喜欢你的钱呢?若是她喜欢你的人,不过是一年半载罢了,人这一辈子长着呢,她不也才十五六的年纪?一年半载等不起吗?”
“若是喜欢你的钱呢,那一发好了,阿弥陀佛没有买回家里来,否则的话,日日闹腾起来,也是家宅不宁的。你想想,我这话有理没有?”
周夫人见他不语,又笑道:“你如今就隐起来这一年半载的话头,只试试她的心,若她心里果然有你,情愿等着你。那等你媳妇出了月子,我就是强压着她,也把那云娘买来,光明正大的给她放良,与你做个偏房。”
周玉文惊道:“真的?”
周夫人笑道:“我还哄你不成?谁家还没三四个房头了?若是她果然是心里有你的,我拦住只管不让她进门做什么?就是你媳妇,到时候也说不出别的来,人家情深义重的,咱们家也不是负义的人家。”
周玉文把头点了点,说道:“好,就依娘的。”心中却是信心十足。
周夫人见说动了周玉文,脸上笑容越深,只一双眼眸精亮,与个狐狸仿佛。笑道:“如今想要哄好了你媳妇,她原是好心办错了事,何况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委屈不得她。你回去跟你媳妇好好说话,不许招惹她,不然她自然不敢怨你,可不是把这点子火记到你那心上人的头上去了?等进了门也要为难她。”
“好孩子,你只当是为了你那云娘日后进门顺顺当当的,无论如何,且把媳妇哄好了。”
周玉文想着这话大有道理,他就是要买云娘,也断然不会宠妾灭妻,云娘将来少不得要在柳若涵的手底下过日子,自然要柳若涵顺心,云娘将来的日子也才好过。
当下遵了母亲的教,打叠起十二份的柔情来,去哄柳若涵。
柳若涵见他从婆婆屋里回来,脸上也有了笑模样,说话也温柔和气。只当是被婆婆骂了,心里明白了过来。到底是正头夫妻才是要紧的。
她本来就聪明,自然不会为难周玉文,两个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整整说道了月亮都挂上了半天去。
柳若涵笑道:“今日新人进门,不好空了她的,你去她房里歇了吧。”
周玉文却把头摇了摇,说道:“我睡你屋里榻上,不惊扰你,咱们说说话。”
柳若涵含笑带羞答应了,自己上了床去。周玉文果然一夜都守在她屋里,竟是让新买的芸娘自己在屋里等了一夜。
第二天柳若涵去给婆婆请安,自然多了三分亲近七分敬佩。周夫人也和和气气的问了些她身子好不好,孩子闹腾没闹腾等话,婆媳两个在屋里商量起孩子的小衣裳小鞋袜来。
周玉文刚起身,就被王允之叫走了,说是贺他纳妾之喜。料着这件事瞒不过人去,也只能臊眉耷眼的去了。
才进门,众人一见了他就哄堂大笑,说些什么“没有牡丹花,且拿着芍药充一充”等语。
周玉文自然知道这个笑话闹大了,却只关心一个人。等他们笑闹了一阵子,就拉着王允之,悄悄问道:“云娘可知道了?”
王允之笑道:“我又不是她家里人,我如何知道?不如你自己去问问吧。”
周玉文听他说的有理,等散了席,果然摸到了红豆馆去了。
为了要跟徐芙讲盘子,所以一连数日没有登门。今天骤然来了,丫头都叫着喊他“稀客”。
叹息了一声,问清楚邵云才起身,就往花厅上等着去了。自己还揣度着,这话要怎么跟她说合适,满心里怕她生气。
谁知道一会儿邵云来了,却是满面春风,跟平日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同来。
周玉文再也猜不出来,她是不知道,还是不介意?
讪讪了半晌,才终于问了一句,“你可知道了?”
邵云愣了愣,笑道:“你是说你买下了红珠的事?自然知道了。听说那姑娘因为与我有几分相似,改了名字叫芸娘,倒也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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