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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念叨你什么?”陈氏一脸宠溺的看着儿子,只等儿子凑到跟前坐下,连忙从腰间掏出一方雪青色手帕,为满头大汗的沈复擦了擦,“不就是再过几年,你到了成家的年纪,该商议着给你娶房媳妇,好让儿媳妇贴身照料你,顺便为咱们沈家传宗接代!”
沈复本以为是旁的事,此刻听说是这个,刷一下红了脸颊,然后红着脸望了望母亲,又望了望舅母严氏,最后害羞道:“儿子年岁尚小,这时候谈论婚事,是不是为时尚早?”
陈氏直勾勾看了几眼愣头小子,然后别过头看向严氏,笑道:“嫂子,你瞧瞧他,如今满打满算已经十三岁,也是半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当自己三岁小孩一样?”
严氏爱怜的看着大侄子,笑呵呵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复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甭说你娘提前为你物色媳妇,连舅母我也在有意没意为你芸姐姐物色夫婿!”
沈复听严氏也在为陈芸物色夫婿,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当即问道:“舅母当真在为芸姐姐物色夫婿?”
“那是自然!”严氏回答利索干脆,“你舅舅去得早,舅母守寡以来,一颗心灌注在他们姐弟身上,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满心思为他们日后打算,眼下你芸姐姐也不小了,若再不为她定下亲事,只怕以后好人家全没了,白白耽误了你芸姐姐一生!”
沈复听得着急,也不管母亲在身侧,直截了当问:“与其费精神去寻觅女婿,舅母为何不将芸姐姐许配给复儿?”不等满脸讶异的严氏询问,沈复又继续道:“外甥与芸姐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舅母尽管放心,复儿会一生一世对芸姐姐好!”
严氏听得目瞪口呆,可沈复依旧没有停下来的势头,一句一句说着自己的肺腑之言。陈芸面色慌张坐在榻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偶尔看一眼正在剖白心意的表弟,眼瞧表弟十分认真,一字一眼掏心掏肺,大片红晕涌上脸颊,不禁怯怯望了望姑姑的神色。
陈氏晓得儿子与陈芸的感情,心里也有意撮合两表姐弟,只是碍于姑嫂间拉不开脸面,故而一直藏着不说,此刻见沈复胆大张口,索性也趁机问一问严氏的看法,“既然这孩子嘴快,当面提出来了,那妹妹也冒昧问一句,嫂子您心里是怎样想?”
严氏听了,心里也是没有主意,她清楚女儿与大侄子心意契合,也看得出两人早已萌生情愫,可到底那只是孩子间的情谊,两家父母从未认真谈过婚事,此刻霍然摊到明面上来讲,她心里着实犯起愁来。冥思苦想了片刻,严氏慢慢张口道:“这俩孩子从小一块长大,向来形影不离,咱们明里暗里也看出不少,可若谈起婚事,我觉得还是不大妥当!”
陈芸坐在榻边,一听母亲说这话,莫名觉得婚事无望,而沈复一听没戏,也顿时心慌意乱,张口就要询问舅母哪里不妥当,可陈氏眼疾手快,率先捅了沈复的腰一下,示意他不要无礼,然后才迷惑不解的看向严氏,问:“我倒是觉着俩孩子挺般配,嫂子怎么觉得这俩人不合适呢?”
严氏是个没主心骨的人,起先丈夫在世时,还有个能商量事情的人,可现在孤身一人在世间,但凡触及到儿女婚事层面上,心里面着实没有主意。又见女儿陈芸眼巴巴望着自己,只能坦言:“说心里话,芸儿与复儿从小关系好,若撮合两人结为夫妇,我们这边自然满意,可我心里也明白,芸儿她爹去得早,我们家早已落魄,若将芸儿许给一庄户人家,勉强还算说得过去,可要是说给你们沈家为妻,那真是门不当、户不对!”
“哎呦,嫂子怎么这样想?”陈氏瞥了一眼满面焦愁的儿子,又飞快望向严氏母女道:“嫂子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真要门当户对,也不见得有多好,总得孩子们心意相通才好!再说了,咱家芸儿不光长得好,还心灵手巧,妹妹瞧着,挺配得上复儿的!”
陈芸听见姑姑夸奖自己,心里些些高兴,可短暂高兴过后,又急速望向身边的母亲,想从严氏脸上看出一些喜讯的苗头,叵耐严氏满脸严肃,隐隐间还有不欢之态,“芸儿固然是好,可你们清溪县有千百户人家的姑娘还没出阁呢,哪能轮得到她呢?”
“清溪县地广人众,其间坐落着千百户人家,可妹妹对这些人家不知根不知底,那些未出阁的姑娘恐怕也未必超出芸儿!”陈氏满眼喜爱的望着陈芸,笑道:“反观咱们芸儿,不光勤俭持家,还聪明懂事,更难得的是两孩子心意相通,妹妹跟您说真心话,如果嫂子点头同意,愿意将她许配给复儿,那妹妹日后也能少为复儿操些心!”
陈芸听姑姑已将话说到这份上,心知错过这村再没这店,赶紧去观察母亲的神色,因见严氏仍然心有顾虑,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口,喊道:“娘,姑姑还在等你回话呢!”
严氏恍然回神,扫了一眼急巴巴的女儿后,又看了看满眼期待的大侄子,然后才应承道:“如果妹妹一定要讨芸儿为儿媳妇,嫂子这里自然十分乐意,可口说无凭,总要正式一些才好,不然以后横生变故,于芸儿、于复儿,皆没有什么好处!”
陈氏喜不自禁,连忙朝儿子使了个眼色,沈复立马会意,赶忙从榻上站起来,又笑滋滋凑到舅母跟前,庄庄重重行了一礼,道:“晚辈这厢有礼,问岳母身体安泰!”
陈芸见状可笑,捂着嘴躲在母亲身后耻笑,而严氏自得了准信,心里也喜滋滋高兴,此刻又见大侄子改口认亲,连忙从榻上走下来,上前一把挽起沈复的双手,笑道:“如今还没议亲呢,倒不急着改口,总要过了周公前三礼,再改口也不算迟!”
沈复也是见母亲陈氏提醒,才慌慌张张起来认岳母,此刻听严氏这样一说,也觉得刚才过于唐突了,于是点头应和一声,挨着严氏的手掌慢腾腾立起身后,又愣愣看了舅母一会儿,然后才老老实实坐回到榻上。
陈芸坐在对面,从头至尾都冷眼旁观着沈复的一举一动,起先见他急三忙四站起来,还以为他要做什么惊天动地之举,可后来见他毕恭毕敬俯身作揖,心里油然生出一些感动,然而此刻见他一坐下后,又开始呆头呆脑思考事情,没来由觉得好笑。
“芸儿,你过来!”
陈芸正暗笑沈复爱发呆,霍然听姑姑陈氏喊她,莫名一阵心慌,然后等稳定了心神,才慢慢悠悠走到榻那边,挨着满脸堆笑的陈氏坐下。
“这个,你戴上!”
陈氏褪下手腕上的翡翠手镯,摊在手掌里送到陈芸眼门前,“虽然这东西不大值钱,可沈家一代一代传下来,也只有名正言顺的儿媳妇才能戴,所以呐,姑姑的心意全在这上头啦!”
陈芸原来并不畏惧姑姑陈氏,但自打方才议论婚事起,起先对陈氏的那份亲切莫名发生了变化。此刻见姑姑说得动情,陈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想来想去后,只能安安心心坐着,等陈氏话了后不再说话,将玉镯递到她面前送了三四次,才肯小心翼翼接到手里。
“这时间过得还真快,当年从这里出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一眨眼已经开始为儿子的婚事操心,真是岁月不饶人,青春不复返呐!”陈氏凑成了一桩儿女姻缘,莫名觉得心里一松,开始回忆起往昔岁月,“我记得我出嫁那一年,嫂子刚刚嫁到我们家,你与哥哥两人情谊甚笃,整日形影不分,跟泥巴掺和在一起一样!”
严氏眼睛一动,恍惚也回忆起原来的生活,“相公一直对我很好,只是天不假年,情深不寿,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陈氏见自己又触碰到严氏的伤疤,心里也很是不落忍,于是赶紧岔开话题,议一议儿女婚事来分神,严氏明白陈氏的心意,也跟着夹七夹八畅聊片刻,到了饭点才各自散开。
转眼吃罢午饭,大人们照例聚在一处说闲话,陈芸等人闲着没事,猫在里屋写字画画。
众人画到一半,芸弟克昌见沈复跟姐姐挨得很近,连忙扔掉手中的毛笔,挤眉弄眼提醒沈雪茹瞧一瞧。沈雪茹目露不解,眼睛横扫而过,瞥见哥哥沈复与表姐陈芸头抵着头作画,不禁吁了一声道:“这还没成婚呢,已经这般恩爱,要是以后成了亲,还不如胶似漆、比翼双飞呀!”
陈芸登时大囧,连忙抽回身子坐正,沈复瞧未婚妻面红耳赤,也不顾兄妹情分,索性放下手里的画笔,转过身来嗔怪妹妹,哪成想沈雪茹性格刁钻,越不让她说她反而说得欢,沈复彻底没办法了,只好拉着陈芸跑出屋子,径直朝村里一处僻静的地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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