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宁皇后

36.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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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钰用脚踢开院门,漆黑的小院中飘散着幽兰淡雅的香气, 她与锦帛将高淮扶进去, 碰着脚边一个花盆差点踉跄地摔在地上。
    “锦帛关门!”
    葛钰用汗津津的手撑住摇摇欲坠的高淮, 十分吃力的喘着气。锦帛“哎”的一声, 向门外张望两眼, 快速的将院门合上, 上闩。
    “怎么样?能撑住吗?”葛钰拧起眉头, 担忧的问高淮。
    “放心,还死不了。”
    高淮也喘着粗气,尽量控制着自己身躯,以减轻葛钰扶着他的受力, “看不出你们葛府还是个卧虎藏龙的地儿,一个婢女……竟也深藏不露。”
    “谁?”
    “不认识。可使了一手好毒,被我伤了一刀。”
    “寻春?”葛钰脑中忽然闪现寻春那只被白棉布染红的手臂, 心下打了个寒颤, 她从未想过一个看似普通顶多受葛府大夫人宠信的丫头, 竟会使毒,甚至能暗算高淮。
    “可是伤的左臂?”葛钰想了想问。
    高淮无力的点点头。
    葛钰心下有了数,不再多问, 与锦帛合力将高淮弄进房间内。想来之前井亭命案寻夏的死,与寻春或大夫人是毋庸置疑的脱不了干系。
    锦帛点燃烛火,葛钰眸光在屋内溜一圈, 最后落在帘幔后的床榻上。她示意锦帛, 二人将高淮扶过去, 将他推在床里侧。
    “去拿床被褥来。”葛钰对锦帛吩咐道。
    “是。”
    锦帛寻来被褥,又欲言又止道:“……小姐,这床给高捕头占了,您今夜歇在哪儿?要不……挤挤奴婢的床,奴婢为您守夜。”
    葛钰将被褥抖开,盯着她与锦帛被浸湿的衣裳以及沾满泥污的鞋面,“说什么傻话。快,快去换身衣裳鞋子,今夜能不能歇还不一定呢。”
    “小姐……您是说……”
    “对。我们虽说敲晕了那俩小厮,可他们迟久不归或是被巡逻护卫发现了,恰好又出事在莲湖边上,你说,寻春那群人会是不会寻过来?”
    锦帛想想,惊疑的点了点头,觑一眼床上高淮,“那……用不用将高捕头藏起来?”
    “没地儿藏,也藏不了。若真被那群人闯进来搜屋子,地缝也得被他们掀了……倒不如,就藏在床上。”葛钰也转头瞅高淮一眼。
    高淮听着二人的对话,第一次有了深深的无力感。他很想此刻运了轻功几步跃出葛府,无奈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无。
    堂堂京兆十六县总捕头的面子……他与那暗算使毒的女人梁子结大发了。
    葛钰嘱咐锦帛回屋换了衣裳便直接歇下,若有人喊门,就装作若无其事的等上一会儿再开,总之见机行事。
    锦帛离开后,葛钰倒了一杯水抿了半口放置在桌上,又将烛火倾斜燃着,使它沿烛壁流下一层新的烛油凝固在烛台上。
    高淮见她动作,眨眨眼。
    葛钰寻了一条狭长的棉巾,蒙住高淮双眼在他脑后系个结,“我要换身衣裳。你若敢偷看,便……戳瞎你眼睛,踢你出去!”
    葛钰放完狠话,想了想,将牙一咬。散了头发,褪了身上衣裙仅留下一件贴身小里衣,再拿出一件夏天外罩的紫薄纱衣,拢在身上。风一过,冷的直颤。
    高淮听着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头皮发麻的想,就算今夜有惊无险,可一旦回去——主子知晓,会不会被直接灭口啊!
    ……这,真十分有可能。
    葛钰可不知高淮此刻欲哭无泪的想法,她收整好自己,裹了一床棉被在身上才方觉好上一些,坐在桌边静静的等着。
    不出所料,没过一会儿叫门声就响了起来,‘咚咚咚’的,砸得院门直晃。锦帛过来低低的唤了她一声,葛钰会意的吹灭烛火,整理一番被褥后才假意躺上去。
    “开门!”咚咚声越来越急促,在寂静的夜中十分突兀。
    锦帛拍拍自个儿脸,忍住慌张道:“谁啊?来了,来了。”
    她刚取下门闩,院门便被外力一把推开了,接着扰扰攘攘的进来一群人。锦帛瞧一眼很是笃定的寻春,问道:“寻春姑娘,我家小姐眠浅好不易歇下,你们这又是刀又是棍的,是要作何?”
    寻春看也不看锦帛,对着葛钰漆黑的屋子,冷道:“搜!”
    一众护卫小厮捏着火把,你望望我望望,心下倒也有几分顾忌。可当寻春不满的神色再次扫向他们时,个个都拔开了脚,直冲冲的在小院里东砸西敲起来。
    葛府内院,终归是大夫人当家。
    一声尖叫划破葛府上空,葛钰香肩半露,惊慌失色的放下床幔。锦帛几步跑进来以身挡在床前,点亮烛火,呵斥着闯进屋的护卫小厮。
    “你们放肆!小姐的闺房,岂是你们能随意进的!还杵着做甚……出去!”
    护卫小厮这次倒没怠慢,退到了外间。
    “啧,钰小姐好是威风,连身边丫头的胆子也大发的紧。不愧是要做侯爷夫人的人,呵斥起人来都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寻春冷笑着进来。
    葛钰从床幔后伸出一节光滑的手臂,轻轻撩开些幔子,披了薄纱衣咳嗽几声,坐在床沿一字一句道:“寻—春—姑娘。我称你一声‘姑娘’,你也别太过看高了自己。大半夜兴师动众的在我院中打来砸去,扰人清梦,真以为别人都是泥捏的。”
    “奴婢也是为钰小姐的安危着想。贼人入府,不仅差点伤了大夫人,还刺伤了奴婢,您瞧瞧。”寻春抬了抬受伤的左臂,并不退让分毫。
    锦帛取了件外衣给葛钰披上,葛钰遮了遮依然露出斜斜的一片香肩和嫩滑的手腕,“在莲湖将我们围了,说是有贼人入府捉贼。这会儿又不分青红皂白的闯进来,乱敲一通,寻春姑娘,你也说是捉贼。”
    “怎么……大夫人就如此急不可耐,竟连一晚也忍不过。我主仆二人——是脸上画了贼人的字,还是背上贴了贼人的东西,让你们指着欺负!”
    “钰小姐严重了,奴婢只是职责在身,奉命而为。其他小姐院子也是这般搜过来的,您不必扯了大夫人说事。且……奴婢安排护送您回院的小厮,也被人敲晕,至今未醒。巧的是,他们就晕在钰小姐先前所站的莲湖边上,这不得不让人惊奇遐想!”
    “哦,是吗?”
    寻春阴冷的眸子在屋中打量一圈,招招手让人将那俩被敲晕的小厮拖了进来,“钰小姐,可看看。”
    葛钰站起身,到距床榻三步远的桌边坐下,自顾倒了杯水饮了一口,余光也未给躺在地上的小厮,淡淡地瞥眼寻春,“这是何意思?就因是你安排的人,倒霉被打,我主仆二人还得担责吗?若今夜,他们是意外丢了性命,寻春姑娘……可是还要连夜去京兆府击鼓报案?”
    “钰小姐巧舌如簧,奴婢辩不过。不过……有没有一搜便知!”
    “哼!”
    葛钰将手中杯子重重搁下,杯中水随着力道荡洒在桌面,站起身,肩上的外衣滑落也未管,“院子里噼里啪啦的砸了一通,怎么……还没闹腾够,还不算搜!非要将我这屋也砸了才好!”
    寻春眼阴晦不明的盯了葛钰一眼,右手一挥,对退至外间的护卫小厮冷道:“搜!”
    “我看谁敢!”
    哗啦一声,葛钰将桌上茶壶摔砸在地,四溅飞出的碎瓷片锐利的仿佛能划破空气。她目光凌然地射向寻春与一众入内之人,护卫小厮们见此般场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觑一眼葛钰外露的香肩,都快速地垂了头,退出去。
    葛钰脆了一个茶杯,将尖锐锋利的瓷片握在手中,“好啊!索性清梦也被你们搅了,既然都不走,我葛钰今夜便奉陪到底!谁若敢动这屋中一丝一毫,就先取了我性命!”
    寻春既没说话,也没挪半分步子。只盯着葛钰,似在分辨她脸上神情的真假。
    “锦帛!”
    “小姐,奴婢在。”锦帛拾起葛钰滑落的外衣,恭敬地回应。
    “去寻了林总管来。既然寻春姑娘喜欢闹腾,那便让府中众人都来闹腾闹腾!免得只揪着我们这一处,不够热闹!”
    “是。”锦帛放下衣裳,便往外间去。
    没走几步,被寻春伸出的右手拦下,“夜已深,林总管想必也歇下了,钰小姐又何必要惊扰府中众人,扰了老爷夫人们休息。今夜是奴婢有欠考虑,莽撞行事,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切勿相怪……”
    说着,寻春福福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到外间门帘边,盯着隙了缝的床幔又冷幽幽道:“去归宁路远,钰小姐身子单薄可要保重才是。别凭添了风寒,纵是盖上几层被褥也无济于事,反倒受苦。”
    葛钰听她将‘几层被褥’咬的极重,将脸一拉,“锦帛,关门送客!”
    锦帛跟了出去。
    待一众不速之客退却后,葛钰脱了薄纱换上外衣才稍稍松了口气。
    锦帛关好院门回屋,拍拍胸口,也吁着气儿道:“小姐,好险啊!”
    “都走了吗?”
    “没呢,”锦帛摇摇头,“还有两个守在咱院外。”
    “嗯。就知那寻春没那么好打发,她是等着明儿一早归宁侯府接人的时机。”
    “那我们该如何做?”
    葛钰想了想,对锦帛附耳说了几句。锦帛点头,道了声:“好。”
    锦帛收拾了屋子,便退出去准备葛钰交待的东西。葛钰掀开床上几层被褥,解开高淮蒙眼的棉巾,推搡着唤了一声,“高淮。”
    高淮动了动,吸着气没说话。
    “你的毒发了?”
    高淮动动手指头,等吸够了气理顺呼吸,才聚起力气道:“毒不打紧。我吃过解毒丹,只是暂时没力气。”他只是差点被憋死。
    “哦。那要多久能恢复?”
    “不知,但明儿一早估摸着是不能。”
    葛钰会意的点点头,她也没抱多大希望明早他能恢复,“对了,你怎么一身夜行衣夜探葛府,还被人暗算?”
    高淮默了一会,不能与她提,也不想编缘由骗她,遂对她笑笑转了话题,“你怎的不问——我替你送还玉笛,苏公子是何反应?”
    突然听他提起闫桢,葛钰怔了怔,舌头一顿道:“……什么反应?”
    “哼,自然是生气。”高淮想着今晚所受之罪,与急着夜探葛府的主要由头,又恨恨的加了句,“非常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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