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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连绵,将荒凉和孤寞深深地驻扎进大地。尘土飞扬,微微绿色点缀在穷山恶水之中。这便是莫格罗山隘,像一个年近迟暮却又不甘寂寞的妓女一样卖弄着自己仅剩的一点美好,可惜这点滴风光无法遮掩整个画面的丑陋和荒凉。
路上孤零零的一辆马车正在行驶,留下两道长长的轮印。
亚索仔细的擦拭着一把通体透明,神似飞雪的剑。
他抚着剑鞘剑上的每一丝纹路,像是抚着情人的手臂一般,缓慢而又仔细。
这把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冬日的第一场雪,带着阵阵冷风,洁白无垢,飘逸飞舞。却又冰冷无情,散发着淡淡的寒意,让人忍不住摸摸它,却又害怕被冻伤。
正在擦剑的他眼中的冰冷却更甚于这把剑,而那冰冷的深处甚至带着丝丝厌恶。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剑的人,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他也从不是一个害怕寒冷的人,在艾欧尼亚是如此,到了这里亦是如此。他的心早就已经冷透了,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像牵线木偶一般被引向一场必死的约。
作为一个剑客,在拿起剑的那一刹那,就必须要做好相应的决心,杀人或者被杀,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三个选择。
“我来了。”
马车后面的帷幕卷起了一阵风,一个相貌普通的长胡大汉坐到了亚索的对面,亚索静静的注视着手中的那把剑,一言不发,对这位不速之客甚至连最基本的礼貌,抬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因为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瞥到了大汉腰间的剑,那把剑通体玄黑,厚重而又结识,不漏锋芒,就像是一把黑铁。他的来意是什么,他的剑已经说出来了。
长胡大汉咧嘴笑道:“怎么?我不配你的风珏出鞘?”
回答他的却是沉默。
他继续笑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带着这把剑去艾欧尼亚送死呢?还不如把它给我,然后你坐着这辆马车,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长胡大汉楞道:“莫非你真是为了那个叫锐雯的女人?”
听到这个名字亚索抬起了头,也许此刻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中藏着一只吃人的狮子。
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十年前,他刚离开艾欧尼亚的时候,现在已经是十年后了,他已经在风暴平原那个毫无生气的地方待了十年,他这一生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和美酒,锐雯?她也配?他去艾欧尼亚只不过是为了痛饮那边的美酒,杀一些想杀他的人罢了。
亚索冷冷道:“再提一次这个名字,你死,我亡。”
大汉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说道那把风珏,这些年在风暴平原名声大燥,只知道有一个男人,一人一剑,未尝一败,决斗时也只有一句话—你死,我活。
而这句话也宛若魔障一般萦绕在挑战者的心头,他们壮着胆子闯进了风暴平原,却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他相信亚索的话,因为像他们这样的人,都有自己的傲气,根本不屑于说谎。
其实以前风暴平原住着一个名叫迦娜,美的不像话的精灵,是那里的主人,风暴平原是不准任何人进入的,但凡擅自闯入都会被剧烈的风暴击退。也不知这个男人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进去了,而且好似取而代之成了风暴平原的主人,原来的主人迦娜却不知去向了。直到这个男人出了风暴平原,她才再度现身,继续主宰着那一片土地。
大汉苦笑道:“我自剑圣易大师门下修炼了二十余年,被称为千年以来最有天赋的弟子,没想到…到了你这里,还是只能以命换命…”
亚索冷笑道:“你怕死?”
大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亚索,说道:“能活着,谁会想死?”
亚索淡淡道:“活着,难道很有意思?”
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躺在他怀里说愿意为他去死,可是没有一个坚持到他打败仇敌,要么跑了,要么满脸恐惧地看着浑身是血的他,可是在风暴平原,却有一个女人愿意用一千年的寿命来为他再续一条命,保他一次不死,这也让他欠下了一生的债,他真不觉得活着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大汉楞道:“难道你不怕死?”
亚索叹道:“我只怕麻烦!”
大汉听言理所当然道:“活着怎么会没有麻烦,但是除了麻烦之外还有女人和美酒,什么没有?”
亚索望着手中的那把剑,掩藏起了自己的厌恶,冷冷道:“我只有剑!”
他手中的风珏是伴他一生的东西,也是他最恨的东西,若是当年他没有碰剑,也许弑师之名就不会落到他的头上。他将这把剑作为罪恶背负在自己身上,用来惩罚自己。
大汉忽然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剑,师傅曾说过要想剑道大成,必须要摒除杂念,若不是因为他心有杂念,或许今天他就能如愿以偿地杀了亚索,夺走他的风珏了吧。
马车陡然停了下来,莫格罗山隘道路平坦,一马平川,按理来说应该没什么可以阻拦的,车内的两人只听到外面有小女孩的啼哭声。
亚索眉头一锁,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帘外马夫说道:“一群法师拦住了去路!”
大汉听闻眼中似有不屑,法师这种东西在他们剑客眼里无异于黄瓜青菜,只要稍微动动手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杀掉,不过一般法师里少不了公国的王公贵族子弟,贸然杀了免不了会惹许多麻烦。小女孩的啼哭声他自然是听到了,不过这本就不关他的事儿,师傅他老人家为什么活这么久?就是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
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副生人勿近冷若冰霜的样子,相信他也不会管这样的闲事的,毕竟他刚才不是说过么?最怕麻烦。
亚索说道:“不用理会,绕道开过去吧!”
马夫得到了允诺之后稍微调整了一下码头,大汉望了亚索一眼,他猜对了,心中难免有些得意,毕竟关于这个男人的传闻往往都是与杀人有关,有谁又曾正面了解过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如今在这巴掌大的马车里面,他却将这个男人摸得一清二楚,冷酷无情,倒真是一副高手该有的样子。
亚索自然是看到了大汉脸上的表情,和那些自以为了解他的人一个样子,其实…他们都错了。
马车外风一吹,卷起了帘幕,身穿黑色长袍的法师正将能量汇集于手中的法杖,散发着幽紫色的光亮,在稀疏的人群中还可以看到一个身着红氅,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手中拿着一个布偶玩具熊,正匍匐在一具尸体上,放生痛哭,法师们不断地吟唱着,法杖上的光亮逐渐变大。
大汉冷着脸,法师就是法师,长期干的就是一些偷鸡摸狗,恃强凌弱的勾当,十几个人一起吟唱来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这种事情估计也就只有他们干的出来了。
不过世间虽尽是不平事,可是却没有那么多拔刀人,毕竟公国之间战乱频繁,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自扫门前雪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又哪儿来那么多闲心思去管别人。像自己这样看不过眼的人尚且如此,更别提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了。
忽然,大汉眼前一亮,有些错愕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对面,那个男人,居然出去了?为什么?他不是最怕麻烦的吗?
大汉大喊道:“停车!”
车夫听言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自然是瞧见主家下车了,于是便停下了马车,要是继续开下去,这车钱还不知道由谁来付。
亚索站在路上,负手而立,仿佛与世隔绝,他有些无奈的叹道:“你只知道我怕麻烦,却不知道这是因为我平素最喜欢惹麻烦。看到不爽的事就想管,碰到不爽的人就想杀,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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