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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戈德里克山谷最普通的一天,夏夜烦闷,虫鸣鸟啼,邓布利多睡得很浅,他总能梦见毕业前的夜晚,七年级生用魔法点亮天空,将霍格华茨的影子印在了天幕。他们在塔楼上大声欢呼,仿佛将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而梦醒后,他躺在西部的遥远村落,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弟妹烹饪早餐。
离开了霍格华茨,除了书,他剩下的只有孤独,这是一个很小的村庄,没有哪个年轻人愿意留下来。一个月之后,邓布利多连书也看不下去了,阿利安娜不同他说话,而阿不福思要照料这个妹妹,他是个性格急躁的少年,唯独对家里最小的女孩呵护备至。
邓布利多写过信,他的朋友散落在世界各地,猫头鹰得跑好几个星期,朋友们感慨于前所未闻的景象,对比蜗居于宇宙边缘的自己,显然是无从下笔的,这让他愈发的烦闷。
他感觉自己被世界遗忘了,即使现在不会,将来也是,琐事冲刷着的他的思维,以前的他听见曼陀罗会想起五十九种魔药配方,现在,唯一在用的就只有止吐剂了。邓布利多每天最爱干的事,就是倚着窗,观察四处飘荡草丛,除了无时无刻的风声,没有人能倾听他的烦恼。
他远远看见两个人,从另一个山坡走来,前面的是巴沙特女士,她是一位独居的女巫,四十来岁,写过两本历史书。她是邓布利多母亲的朋友,自从那场悲剧发生后——阿利安娜在失控中杀死了屋子的女主人——她时常来探望故友的孩子。
这次不一样了,这位可亲的女士身边还有一个人,个子高高的,金发,看上去年纪不大。
邓布利多坐直了身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那条路崎岖不平,年轻人走得更快一些,他动作灵巧地不像话,似乎与风结成了盟友。邓布利多贪婪地望向他,他很久没见过同龄人了,他甚至不需要同对方交流,仅仅是面对面就能感受到慰藉。而对方显然注意到了,邓布利多浑身一震,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与那个少年四目相对了。
人的一生太过漫长,随着时间的流逝,平凡无奇的记忆更像是磨平了的石头,再变成沙粒,最终堆放到无人知晓的角落。
但有那么几个瞬间是不一样的,邓布利多清楚的记得,那一天风朝屋子里灌,格林德沃的头发遮掩了他的半个脸颊,只有眼睛是清晰可见的。那是一双让人联想到大海的眼睛,可以发光,可以深沉,可以波澜壮阔,可以风平浪静,好像它们本身就是一种魔法。
许多年后,他以为自己会在痛苦中丢弃灾难的开端,然而那一刹那的画面依旧如此鲜活,不肯褪色,仿佛一个不可磨灭伤疤。
是的,他在见到格林德沃的第一眼就怦然心动,然而这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什么都不是了。
但格林德沃不知道邓布利多在想什么,他牵起嘴角,就好像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我那时候想,邓布利多家的孩子大概爱上我了,可他长得不错,我应该进屋看看。”
这大概是真话,以格林德沃的个性,在自己明目张胆的注视下,他大可以转身走人,反正他从来不在乎外人的目光。在邓布利多最厌恶自己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过最初的那一天,格林德沃的到来都是别有用意的。但事实是,没有谁是真正犯错的那一个,在那个明亮的午后,他们一见如故,所有的快乐都真实得可怕。
“这几天,我一直在害怕。”格林德沃说,他的声音很轻,像是避免第三人听见他的羞于见人的情绪。“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我想,你总得为此负责。我害怕你是骗我的,一旦我发现了真相,你就会跟那个斯卡曼德为伍,将我扔进阿兹卡班。我害怕你不爱我了,过了二十六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我……”
书房的窗户猛烈晃动,一阵急促的鸟鸣从外面传来。
被打断的格林德沃一脸愤怒,他伸出手,窗户的玻璃由内而外破裂了,一只漆黑的游隼在那拍打翅膀,邓布利多刚好按住了黑巫师的进一步动作。
“我认识他,是波特家的。”邓布利多说,值得庆幸的是,格林德沃至今没有魔杖,尽管他的无杖法术不错,但精准度还是差了很多。
“那个除非你犯罪就不见你的波特先生?”格林德沃反问,他仍旧盯着那只鸟,后者不落下风的朝他嘶叫。
“一封信而已。”邓布利多打开了纸条,后者潦草得称不上信件,只是临时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这封信上只有一行字:‘重要物品丢失,立刻上门。’没头没尾,什么也没有指明,似乎是出于保密的原因,要求邓布利多前去商讨。
“这些傲罗就不该工作。”格林德沃在一旁评价道:“瞧瞧,他们简直把你当万能后备军了,尤其是这个波特,他甚至不是你的朋友。”
邓布利多心想波特还真算个不错的老朋友,尽管对方不承认这点,他还是乐于帮这个忙,老和格林德沃呆在一块儿,他都快要怀疑自我了。
“我得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格林德沃紧接着说。
邓布利多有些头疼,波特对黑巫师的质疑已经足够多了,尤其是那位黑发的先生还致力于寻他麻烦。
“我有一份不错的论文,关于龙血研究的,还没发表,你可以用来打发时间。”邓布利多试图劝解道,尽管他并没报太大希望,最多,最多用一个昏昏倒地,可醒来的黑巫师会干出什么事?那恐怕只有梅林知道了。
“他大概清楚以自己的能力捉不到小偷了,想让你走进屋子顶罪,反正你是他最讨厌的人。”格林德沃在一旁胡说八道:“这太危险了,你需要我,阿不思。”
邓布利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找了几个馅饼,可惜鸟儿并不领情,它朝着格林德沃的方向抖了抖尾巴,一头扎进了伦敦雾沉沉的夜晚。
“该死的,它还排泄了!”黑巫师的愤怒难以言表,看上去一个阿瓦达索拉命才能让他消停下来。
好吧,跟冲动的年轻人计较毫无意义。邓布利多对自己说,书房恰好有一个壁炉,在撒上飞路粉后,幽绿的火光将他们带至伦敦郊区的一所大宅,波特家传承十几代的祖宅。
“跟他本人一样乱七八糟。”这是格林德沃的评价,客观来说并没有错,波特结过婚,原本也是风度翩翩的魔法部精英,邓布利多时常见到他出现在魔法部的招募版块,对年轻人的吸引力应该是不错的。但自七年以前,波特太太过世后,他就像换了一个人,终日逗留在魔法部的地下审讯室,跟囚犯一样苍白。祖宅显然是没人住了,荒草横生。波特夫妇有一个儿子,在霍格华茨就读,五年级生,据说假期里从不回家。
两个人站在客厅的中央,这里甚至没有点蜡烛,邓布利多用魔杖照亮了整间屋子,黑巫师很有默契地没再说话。灰尘充斥了整件屋子,当他们朝前走动时,扬起的浮尘像一个个幽灵,波特家族的画像一一悬挂在楼梯边,无论男女,他们都有着凌乱的黑发,他们皱着眉,神色仓皇,在各个画框里交头接耳。
“我在找萨夏·波特。”邓布利多试着与他们沟通。
“那个邋遢鬼回来了?”一个老头怒气冲冲地吼道。
“他往楼上去了。”另一位年色郁郁的女士说:“他犯了大错,噢,可怜的波特家族……”说完她就开始啜泣。
在魔法界,有一句俗语是这么说的,愤怒与哭泣的画像预示着家族的凋零。实际上,当一副画像完成的那一刻起,它只捕捉了主人那时的思维,他们对外界的变化毫不在意,喜怒哀乐全因为巫师的情绪而变化。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邓布利多想,他继续往上走,一面希望波特没有大碍。
“他会不会躲在床底哭泣?”格林德沃说,他显然跟邓布利多想到一起去了。
邓布利多走在前面,在他的视线里,一只鞋子已经从墙角露出来,这让他有些气闷,行行好吧,盖勒特,他想着,我还不想看你们两个在地上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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