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GGAD]二十年间

13.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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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他不如他所承诺那样,爱慕着格林德沃,但在那个理想乡的残骸里,的确留下了一些东西。它们当然不是爱情,它们不会让他魂牵梦绕,更不会痛彻心扉,那是来自旧日的责任。
    他见过格林德沃的才华与意气风发,他清楚对方的残忍与癫狂,如果黑巫师恢复记忆,又或者是故态重萌,他该怎么做?邓布利多扣问自己,他会将盖勒特交给魔法部的,就此一劳永逸。如果,这两件事都没有发生呢?理智告诉邓布利多,这种童话很难发生在自己身上,可他恰恰抱有一丝浅薄的希望,就像燃到最后一寸的烛火,飘摇晦暗。
    话音落后,是很久的沉默。格林德沃似乎不想说话,又像是突然惊醒似的,他用梦呓一样的声音说道:“阿不思,别抛下我。”
    “我从来没有。”邓布利多说,魔法的天幕逐渐暗淡,他什么也看不清了。
    “你当然想过,你信任那个波特更甚于我,你害怕我取得死亡圣器。”说这句话的时候,黑巫师翻了个身,他背对着邓布利多,像在置气似的。他的声音听上去更远了,似乎捂在被子里:“我讨厌‘那个格林德沃’的话题,我是不一样的,而你只是在透过我打量他。”
    邓布利多愣住了,他从没意识到自己的错处,他将对黑巫师的印象一口气放在了盖勒特身上,而这足以断送现状,如果对方再一次走上悬崖,那其中的推手一定包括邓布利多自己。
    “盖勒特,”在叫出这个名字后,邓布利多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道歉显得可笑而拙劣,他没法保证能将现在的格林德沃独立看待。邓布利多希望世界能喧闹些,然而午夜寂静,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时间似乎停滞不前,它的发条终于断掉了,邓布利多脑子里的滴答声消失了,而他开始恐惧这样的寂静。盖勒特,他一次次地喊道,然而什么也没有听到,他怀疑自己没有出声,亦或是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梦境。
    “我在这里,”一只手落在他的脑后,穿过头发,缓缓地滑落到颈项。“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梦见什么了吗?”
    邓布利多睁开了眼睛,他不清楚自己是何时入睡的,而另一个人已经搂住了他,他埋在格林德沃的肩颈之间,亲近得有些可怕,他当然考虑过推开对方,但身后的手臂像被施放了石化咒。
    “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哭。”格林德沃说,他的声音甚至带着笑意,这让邓布利多更加僵硬了,他发现对方的衣服有些湿润,而那显然不是汗水。联系到对方的心理状态,邓布利多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窘迫来形容了,他没法找到比那严重百倍的词——他已经沦落到让十六岁的黑巫师安慰自己了。
    相比起格林德沃,他确实非常的情绪化,而他以为自己控住了,却让最在意的人亲眼目睹。
    “我睡得不大好。”邓布利多勉强解释道。
    “阿不思,我并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在气自己罢了。我以为二十年后一切都会完美无缺,但实际上,我失去了记忆并且还搞丢了老魔杖,被全世界通缉,我一无所有,而我不能再失去你。”
    发现对方会紧抓住自己不放的感觉很微妙,邓布利多贴在对方的颈间,几乎想恶狠狠地咬下去了,格林德沃怎么能这么残忍呢?用惨淡的处境威胁自己。在他最糟糕的时候,为什么不参加阿利安娜的葬礼?邓布利多差点就要开口了,然而他永远没法知道这个答案了。
    眼前的格林德沃忘记了,而真正的黑巫师不屑于回答。
    “我没有胁迫你的意思,你又在胡思乱想了。”这句话把邓布利多吓了一跳,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大脑封闭术失效了,然后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依旧将头埋在人胸口显然不是成年人讲和的体现。
    迫于两个人之间狭小得距离,他费力地抬起头道:“你会找到老魔杖的,只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格林德沃制止了。他们的嘴唇短暂的连接在一块儿,这种举动并不具备任何魔力,它毫不讲理,粗糙,好像为了堵住他的嘴而存在,但那些邪恶古老的传说,诡谲的局势在这一刻通通褪去了。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现在,你得睡了。”
    那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夏夜,后来的事,邓布利多都记不清了。他大概是太累了,失去对黑巫师应有的警惕。一根绷得太紧的琴弦注定没法长久,他还能在几个夜晚保持清醒?
    所以当一声巨响砰然落下,邓布利多甚至没能离开床垫,他混乱极了,右手无意识地四处乱放,直到一根细棍被放到手上。他疑惑地抬起头,朝着格林德沃的方向看去,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卧室。
    “是门钥匙。”黑巫师说,他大概醒来有一会儿了,穿着黑色滚银边的袍子,皱着眉问道:“我受够你的朋友了,你猜这次是什么事?”
    “急事。”邓布利多试图挽回点面子。
    两个人脸色惨白的走向客厅,没办法,总不能指望彻夜长谈是没有后遗症的。
    门口站着一个人,捏着一束白色的马蹄莲,也就是送忒修斯离开的那个门钥匙。只不过这位来客要年轻些,他拎着一个皮革制的手提箱,像中了定身咒似的,站在原地没动。
    他是忒修斯的弟弟,那个因为神奇生物被赶出霍格华茨的学生,纽特·斯卡曼德,和他的兄长截然不同,是一个相当内向,敏感的孩子。邓布利多推测是门钥匙的噪音让对方尴尬得不行,所以他牵起嘴角,尽可能温和地打了声招呼。
    纽特这才抬起头,他诧异地看了眼格林德沃,又垂下眼皮:“早安,邓布利多教授,我本来不想用门钥匙,但是我哥哥坚持要把我送回来,”
    邓布利多往前走了几步,将这个紧张地年轻人请到了沙发上。虽然充满了疑问,但他还是选择从最初的问题开始:“你什么时候回到欧洲的?”
    “三天前,我被一群巫师绑架了。其实什么事也没发生,先是一个昏迷咒,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到了萨尔茨堡。我站在街头,一边是河水,一边是热闹的店铺,而这显然不对头。在我准备调查之前,忒修斯出现了,他给我的魔法物品肯定有报警咒,他甚至怀疑我被夺魂了……然后,我连一杯咖啡都没来得及喝,就到您这儿了。”
    格林德沃挑眉,他扫了邓布利多一眼,继续喝起了伯爵茶,邓布利多清楚那里头的含义,纽特的警觉性的确不算太高,但他拥有一种难能可贵的直觉,而这足够他过得很好了。
    不过黑巫师打算旁观,确实让邓布利多松了一口气,如果说谁能认出现在的格林德沃,那纽特无疑是最可能的那个,他很擅长捕捉细节,这大概是找到神奇生物的关键。
    “忒修斯有提到他的计划吗?”邓布利多问,尽管纽特毫无警觉,但从他的描述里依稀可见圣徒的影子,并没有多少人会绑架一个神奇生物研究员,更别提将他从美洲带回德意志了。或许他们中的一部分开始绝望了,试图从纽特的记忆中找出点蛛丝马迹。
    纽特摇头,他依旧怂拉着脑袋。
    “如果忒修斯说过什么重话,那一定是太关心你的缘故。”邓布利多柔声说道:“他最近有些紧张过度了,你得与他保持通信。”
    格林德沃彻底放弃了,他抓起一份报纸挡住了脑袋,今天的头条是魔法部失窃,神秘事物司的几件档案被挪动了。
    纽特犹豫了一会儿,他一直抱着那个箱子,箱口的缝隙来回晃动,看得出来,那里面的神奇生物有些躁动。“他禁止我回美国,可是我答应过蒂娜,出版新书的时候回去看她。”
    这样的场面总是让人欣喜,人们总会找到最适合的那个,那或许是一个魔法般的相逢,也可能只是日积月累的熟悉,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再孤单,就像远航的船终于见到了灯塔。
    “你就不能找他决斗吗?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看报纸的金发巫师说,他站起身,将揉乱的纸丢在桌上:“你会赢的,因为你哥哥是个保护狂。”
    纽特呆滞地看着格林德沃离开,他不那么确定的问:“他认识忒修斯?”
    邓布利多含糊地点头,他不知道格林德沃是怎么想的,但对方确实在尝试,消除那份对他朋友的敌意显然很困难,所以黑巫师直接回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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